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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第1-2期合刊 总第20&21期——佛教无常规与心理疗愈

发布日期: 2016-08-03 浏览量: 899 次浏览

无常观是佛教的根本教义和重要修行法门,具有帮助修行者除修行障碍,提升和净化心灵的重要作用。本报告从无常观与心理疗愈的角度,介绍了佛教典籍中对于无常观的开示,以及南传佛教止观禅修中两种比较有代表性的修习方法:“死随念”和“毗婆舍那内观”;重点分析了修习无常观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情绪波动,以及行为问题,并结合佛教典籍中的开示和具体案例,说明实践无常观应具备的正确态度,以及如何处理实践中出现的偏差。

在正式开讲之前,我想先说一说我今天演讲的缘起——不管是佛教的修行也好,或者是作为心理疗愈的方法也好,或者是作为一种自我成长的体验也好,正念禅修的应用非常广泛。但事实上,在整个应用过程中,并不是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它是一个非常微细、非常复杂的过程。

在今天上午的讨论中,徐光兴等老师谈到了正念修行中的各种问题——可能会出现副作用,甚至可能出现伤害事件。

在西园寺,我们一方面在教授禅修,另一方面我们这里也有观世音心理热线,接听来访者的求助电话。我个人也接触了不少在禅修、正念修行中产生各种困扰的来访者,所以有很多这方面的思考。

一、四种不同性格倾向的人的修行方法

在正念修习过程中,它的传授与修习者的根性、气质类型,及其性格中的倾向性等有着密切的关系。有的时候,我们在教授正念,或者禅修的过程中,不能只使用一种方法,以为用一种药就能包治百病。事实上,它有一个对治性的问题,有一个适应禅修者根性的过程。我们必须重视这个过程。

(一)容易自我批判,否定自己的人的修行方法

对于容易自我批判,否定自己的人,在刚开始禅修的时候,特别是在修习正念体系禅修的时候,不适合一开始就教授其修习高难度的项目。比如观察腹部呼吸,事实上腹部的起伏有一些不稳定性,有的时候能观察到,有些时候未必能观察到;有的时候清晰,有的时候不明显,变化不定。这个时候就需要禅修者要有相当的心理承受能力,否则就会因为观察腹部起伏变化而产生情绪的波动。如果有些人的性格倾向于容易自我批判,否定自己,那么就不适合一开始就修习观察微细的目标,或者观察难度大的修习方法。适合其观察的目标要明显,从容易观察的目标入手,有的时候甚至可能只要修习动中禅,或者只觉知姿势、动作等粗大明显的目标就可以了。

(二)有固执、强迫倾向的人的修行方法

有固执、强迫倾向的人,不能一开始就修习复杂的觉知。在一些禅修体系里是这样说的:“你要觉知你的觉知”。有的人说,“觉知”与“知道”是不一样的。那么,这时禅修者可能会陷入一种非常困扰的状态——拼命想知道到底什么才是“觉知自己的觉知”,自己的“觉知”是不是符合要求。但是,如果一开始就把“觉知”讲得过于复杂的话,禅修者会很困惑,而其自身的性格倾向又会使其拼命地想搞清楚,变成了钻牛角尖,甚至造成强迫性焦虑。所以,如果这样的话,应该引导禅修者修习像“身念住”一类的单纯的修行——观察身体感受、动作,或者光知道呼吸,而不对“觉知”本身抠得太细,或者讲得太复杂。否则的话,它会为禅修者带来困扰,甚至造成问题。

(三)容易紧绷、容易紧张的人的修行方法

容易紧绷、容易紧张,甚至高度焦虑、高度紧张的人,不适合观察过于细小的目标,其禅修专注点不能太小,范围也不能太狭窄。他需要做开放式的觉察,或者适合于转换注意力的练习——像全身扫描那样,注意力从头顶逐渐转移到脚上,然后在全身各个部位进行转换。那么,在这个过程中他就能够得到放松。如果说在这个时候,教授他专注于鼻尖一点上去修专注的话,则非常容易造成头疼,或者憋闷,甚至造成问题。

(四)思维过于活跃的人的修行方法

第四种人是思维过于活跃的人。有的人,他的概念法,他的思维特别活跃,特别是现代人,有的人脑子很好用,一天到晚在想,大脑非常发达。那么,对于这种人,刚开始的时候,让他做过于简单的训练,反而不适合他。如果只是让他做简单的脚步观察——“左步、右步”,那么他很快就会感到烦躁,觉得无聊,甚至还会放弃,因为他觉得没有意思。对于这种人,有的时候应该给他增加观察的工作量——既然他的心很善于工作,那就增加他的工作量,把他填得满满的,让他观察得更细,把一个脚步分成四、五个部分,甚至六、七个部分进行观察。那样的话,他的心也就充分工作了,他也会很安静地一直工作下去。而且,他还会觉得自己看得很清楚,修得津津有味,因而就此深入下去。

另外,由于这种人概念思维比较活跃,可以在其修习止观时增加“数息观”一类的内容,因为数字是一个概念。我们现代人更喜欢使用思维和概念。所以,我发现有的时候,数数有助于这一类人让心安定下来,否则的话,他一直处于思维活动当中。所以,不应该一开始就让这种人观呼吸本身,因为呼吸本身它是一个非常单纯、非概念性的东西,而他的心并不习惯于观察非概念性的东西,所以他就非常容易丢失所要观察的目标,进而产生挫败感等一系列问题,比如产生烦躁情绪等等。

二、禅修是一个长期积累的过程

所以说,在整个禅修的过程中,接触得越多,越是会深深地感觉到禅修并没有那么简单,教授禅修尤为复杂。

有的时候,禅修者觉得他自己已经修得很好了,但事实上,他可能已经偏离了轨道,如果继续修下去的话,很快就会出现问题;而有的时候,禅修者觉得自己修得不好,但可能事实恰恰相反,实际上他正在用正确的方式,在正确的道路上修行。所以这都需要及时得到澄清——修得正确的地方能够得到及时肯定、鼓励,错误的地方得到及时的指出和纠正。这样的话,禅修者才能够健康地成长和进步。

整个正念的修习都是非常微细的,而且它与我们日常生活的状态有很大的区别,不管是见地、方法、态度,还是整个修行过程,都不太一样。所以,让一个人一下子全面地掌握正念,事实上是有困难的。除了禅堂里教授的方法以外,还要学习相关的理论,教学必须与修行实践相结合。

过去传统的佛教修行,大家的目标就是求解脱。而现在的禅修者的诉求则非常复杂。有的人追求的是求解脱,想得到禅定,开发智慧。而有的人想通过禅修减轻压力,调节心态,提升生命品质。还有一些人则想利用禅修来治疗其心理疾病。这么多背景复杂的人,如果一下子都来禅修,会带来教学上诸多困难。所以,我觉得现在人数众多的大班制,有的时候会带来很多教学上的困难。而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实行个性化教学,比如,导师与禅修者一对一的具体交谈。

按理说,禅修者的招募有其倾向性——某一种禅法,它只适合这一批人禅修;而另外一种禅法,它适合那一种人禅修;还有一种禅法则适合于第三种人进行禅修。禅法也像药,有其对治性,各有特色,甚至就是同一体系的禅法,在不同的禅修中心,其修法也有差异。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禅修的效果——有些人可能在密集禅修期间,觉得效果很好,但回到生活中,很快就退步了。那么,我们该怎么看待禅修效果?

首先,有些人的禅修的效果退步了,这也很正常。因为密集禅修中的环境和氛围,还有每天密集修习,断绝外缘的禅修方式,这都会使得禅修者在短时间内进入一个比较深的状态。回到生活中,离开了这个环境,减少了练习的次数,其六根受到的干扰增加了,那在定力上一定会有退步的,这种退步是正常的,并不是最主要的问题。所以,我们不必因为这种退步而过于纠结——离开禅修的道场一段时间,感觉好像退步了,有一种挫败感。大可不必。但是,据我们的观察,如果真正地掌握了正念的精髓,了解了修习的方法,坚持每天练习且达到一定的量的话,特别是像正念,它是一种生活化的修行,如果能在生活当中时时提起正念,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慢慢地呈现出其积累效应。我看到卡巴金的书里也讲到了,正念的有些效果,它事实上是积累性的效果,与修习正念的时间长短有关。当然,前提是要掌握正确的方法。所以,有的时候,练习时间越长,效果越好,练习一年的状态与练习两年的相比肯定不一样。但是,禅修者所取得的进步,有的时候事实上与其最初所期待的是不一样的。比如说,他有一些心理疾病——是不是修了内观以后,心理疾病一下子就完全好了?其实,有的时候他发现症状未必就完全康复了。但是,与此同时,我们会让他反思自己,我们会问他:“你修了一年了,你现在有哪些变化?”他突然就会发现,自己变化很大。我觉得一个最普遍的变化,就是很多人汇报说,过去他一旦愤怒起来,会生气好几个小时,甚至好几天,但现在他感觉到:一个是他不容易生气;其次,即使他生气,也很快就消失了。这是我经常听到的一个汇报。一般修了几个月到一年以后的人,如果他能每天能坚持修习的话,就会发现他的情绪波动会消失得更快,不再像以前那样,会积累相当长一段时间。

因此,禅修是一个积累的过程,需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持续不断地修习,其效果才有可能显现出来,而且有的时候其效果可能与我们当初的设想也不一样。但是,如果一个人他能坚持正确地修习的话,每一个人都会承认,它对心灵的提升确实产生很多的效果。但是,这种效果也许不会像顿悟那样,是一种突变式的,或者是戏剧性的变化。正念修习中也会出现顿悟,或者戏剧性的变化,但是更多的是渐变的,禅修者自己都未曾察觉。更多的是这样一个过程——可能很久以后,暮然回首,禅修者才会发现原来已经发生变化了。

三、配合正念修行的其它禅修元素

在佛教的修行当中,为了配合修习正念,

其它方面的禅修内容,比如护卫禅。

一般而言,在佛教的修行中,除了修习正念,以及毗婆舍那内观之外,还包括诸如慈悲观、“慈悲喜舍”四梵住、佛随念、“死随念”、不净观等等围绕正念修行的配套修行项目。

在禅修的过程中,有的时候会出现情绪上的变化和波动——当出现情绪波动的时候,有的时候需要提振它,而有的时候则需要平息它;有的时候需要给修行者“加温”,而有的时候则必须要给修行者“降温”。

需要“加温”的时候,可以忆念佛陀——“佛陀是大师,佛陀是伟大的”,然后运用对佛的信心,对自己信念的认同感,振奋自己;或者需要修习慈悲——“愿我自己快乐,愿我的家人和这个世界美好,愿一切众生脱离苦难”,当修行者的心需要“加温”的时候,就去体验这样一种慈爱。

而有的时候修行者的心则需要“降温”,也就是说,当修行者过于散乱、烦躁,其各种各样的烦恼特别炽盛的时候,则需要用修行“不净观”、“死随念”等方法来“降温”。所以说,整个修习过程是非常的复杂和精细。

四、无常与死亡

死亡与无常,事实上是生命的一种实相。就是说,它是我们每个生命都必然会发生,必然会经历的事情,它与我们出生一样,是我们生命的一个部分。但是,说到死,说到无常,又是人们常常回避,不愿意去面对,不爱听,不想去想的事情,甚至设置各种禁忌来禁止它。比如说,我们家里的房间号不喜欢用“4”,坐在车上就不能谈论车祸。还有,新年说话要吉利。再有,到别人家里参加葬礼,吊唁之后,就不能说“再见”等等。总而言之,用各种各样微细的禁忌不允许人们谈论死亡。有一个叫亚隆(Irvin David Yalom)的心理学家写了一本书,叫《直视骄阳》,书名的意思就是说死亡是一种非常强烈的情感,不能直接、过多地思考它,就像眼睛不能够长时间直视太阳一样。无常与死亡确实是生命中一种非常巨大的隐痛,时时刻刻在不知不觉中逼迫我们。但是在佛教中,“念死”却不称其为烦恼和痛苦,甚至要把它转化为提升生命境界,提高生存质量的妙法,所谓转烦恼为菩提,把它变成促进生命成长的助缘。所以,讨论无常与死亡这样一个终极话题,深入了解佛陀如何用它来教化众生,领悟佛教中有关转化的案例,对于我们认识生命的真相可能比较有利。

事实上,在当代社会学,包括心理学、教育学这些领域,对于有关死亡的教育,对于无常的研究,也得到了充分的重视。死亡教育是促进人们意识到死亡在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并提供课程进行解构,以协助学生检视死亡的真实性,并将之整合于生命历程的教育。

应该说,美国是一个死亡教育比较发达的国家。1959年,Herman Feifel发表第一部死亡教育的代表著作《死亡的意义》 (The Meaning of Death);1963年, Robert Fulton在美国明尼苏达州的大学里首次开设了美国大学的第一门正规的死亡教育课程;1970年,第一次有关死亡教育的研讨会在明尼苏达州的哈姆莱恩大学举行,之后死亡教育逐渐受到重视;1973年美国已有六百所大学开设了死亡教育课程,其受欢迎程度仅次于性教育;而到了 1976年,除了有一千五百所中小学实施死亡教育以外,还成立了“死亡教育与咨询协会”——美国最重要的死亡教育专业组织,也是国际间最大的“死亡学”领域专业科学教育组织。

美国对于儿童用死亡教育教材的编写十分重视抓住儿童的心理特点,比如采用生动有趣的故事、诙谐幽默的漫画等手段吸引儿童的注意力和兴趣,努力提高对于儿童死亡教育的效果。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谈论死亡:家长与孩子之间的对话》一书,发行量很大。《纽约时报》对该书的评论是:以动人的笔触,图文并茂的形式,用儿童能够理解的方式直面死亡话题。至于效果,1986年,对一百多名学生参加死亡教育课程前后的态度进行了测试,大部分被测试者在课程的最后都认为自己对死亡和与死亡有关事件的恐惧,比学习这门课程前有所减少。另外,加州在开设自杀预防课程之后,1970 年~1994年间的自杀率降低了39 %,而同一时期全美的自杀率则增加了一倍。而在新泽西州的Bergen郡,广泛开设预防自杀课程使该地区的自杀率在10 年间下降了50 %。

所以,我们发现,谈论死亡,面对它,其实也有一定的好处。国内的学者也做了这样一个界定,像孟宪武的《人类死亡学论纲》认为死亡教育,就是将有关死亡与濒临死亡及其生活相关的知识传递给人与社会的一个教学过程,这个过程可以从医学、宗教、心理学、哲学、伦理学、法学、社会学等不同方面帮助人们深入思考死亡的价值、意义,增进人们对死亡及濒死的认识和理解,提高人们的生命、生活质量。

网络上曾报道沈阳有一家心理咨询中心采用“死亡体验”的方式进行心理治疗——通过模拟死亡的形式,采用死前感言、宣读墓志铭、婴儿新生、新生感言等方式治疗来访者。在该心理治疗师作为案例所提供的“死亡体验”的录像中,可以看到一些企业高管在体验了这种减压疗法之后,变得随和、宽容了,包括一些有多次自杀经历的经理,在参加了“死亡体验”之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沈阳一家企业的执行总经理才35岁,但因为工作的高压,使他看起来像55岁。该执行总经理曾四次试图自杀,都被家人、同事发现后救活。在充分体验了“假死一次”后,这位年轻的总经理人生态度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主动提出降职,还经常到慈善机构去做义工。这位执行总经理在其“新生感言”中写道:“过去的35年,我以为我追求的东西是我必须要得到的。可是,我现在才知道,我以为我需要一片海洋,其实我只需要一杯水;我以为我需要一栋别墅,其实我只需要一个温暖的家。”

五、无常观在佛教中的重要地位

在佛教中,无常观是非常重要的教义和修行法门。从教义上说,“诸行无常”被列为“三法印”之一,作为判断一个教法是否可称之为了义佛法的衡量标准;而从实践角度来说,佛教认为,通过对无常的观修,能断除执著,进而通达无我,获致涅解脱。故《阿含经》中说:

“无常想修习、多修习,能断一切欲爱、色变、无色爱、掉、慢、无明......无常想者,能建立无我想。圣弟子住无我想,心离我慢,顺得涅槃。”

如果深入考察释迦牟尼佛一生的言教,就会发现有很多关于无常观的开示,甚至他在入涅之前的最后开示,也是在为弟子们强调无常。在《长阿含·游行经》中生动地记载了佛陀入灭前叮嘱弟子们的场景:

时,世尊披郁多罗僧,出金色臂,告诸比丘:“汝等当观如来,时时出世,如优昙钵花,时一现耳”。尔时,世尊重观此义,而说偈言:“右臂紫金色,佛现如灵瑞,去来行无常,现灭无放逸。是故,比丘!无为放逸。我以不放逸故,自致正觉。无量众善,亦由不放逸得。一切万物无常存者,此是如来末后所说。”

在后世佛法的传流过程中,虽然因时代、地域的不同,在教法特质上呈现出一定的差异,但是对无常观的重视,却是贯穿始终的。汉传佛教流行最广的《金刚经》中就有四句偈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以晨露、电光等生动形象地比喻世间无常,迅速变化的真相,劝导人们应依此作观。藏传佛教格鲁派高僧宗喀巴大师在其《菩提道次第略论》中也引用《涅经》中的偈颂称赞说:

“诸田业中秋耕胜,一切迹中象迹胜,一切想中无常及死想是为最胜......由此能除遣三界贪著无明我慢故,复以为顿能摧坏一切烦恼恶之锤,顿能成就一切善妙之门......”

六、佛教无常观的主要修习方法

无常,并不仅仅只是一种理论或信念,它对于生命的转化和提升的作用,需要通过一定的修观实践才能发挥出来。在佛教体系中,关于无常观的修行方法种类繁多,比较系统和有代表性的,当属南传佛教的两种止观禅法,一个是思维死亡的“死随念”,另一个则是直接观察身心现象的毗婆舍那内观。

(一)“死随念”

顾名思义,“死随念”是指对于死亡的随念、思维。其基本方法即是在不受打扰的地方,思维“死将来临”,或者是“死、死”。为了便于对死亡的随念,有些经论也建议可以从思维“死是必定的”、“死期不定,随时都可能发生”、“死时除佛法外,一切财产、亲眷,乃至身体皆不能带走”等三个方面忆念。而在《清净道论》中则提出,可以从诸如“杀戮者追近、寿命有限、刹那短促”等八个方面思维死亡。

《清净道论》指出,深度专注于修习“死随念”,可得以镇伏五盖,引生禅定,所以将“念死”列为四十种修习禅定的业处之一。当然,修习“死随念”,除了获得禅定之外,更重要的是生命态度的转化和生命品质的提升。《清净道论》在总结修习“死随念”的功德时说到:

“勤修‘念死’的比丘,是常不放逸的。对一切有得不爱乐想,舍弃命的爱者,是呵斥罪恶者,不多贮藏,对于资具离诸悭垢。得至熟练于他的无常之想,随着亦得现起苦想及无我想......不陷于(恐怖昏昧)而得无畏无昏昧而命终。他于现世纵使不证不死的(涅槃),来世亦得到达善趣。”在佛教中,“死随念”也常常用来配合和保护其它修行法门的修习。它与慈心观、不净观、“佛随念”一起被称为四种“护卫禅”。为了保障修行生涯的顺利进行,每个修行者都应该坚持每天修习之。

(二)毗婆舍那内观

毗婆舍那内观是南传佛教中观禅的修行方法,其修习依据来自于经论中所说的“四念处”禅,也被称为直达涅槃的“一行道”。现在流行的各种内观流派,虽然各有特点,侧重点有所不同;但其根本见地和原理基本上都是一致的。本报告将着重依据马哈希的内观来加以说明。

内观与“死随念”不同的地方在于,内观强调的是直接观察当下实际发生的身心现象,而非思维将来可能发生的死亡。虽然在开始修习内观之前,禅者需要学习有关五蕴、六处,以及无常、无我的基本教理,作为修习内观的前提;但在正式观修时,却要求禅修者不要过多地思考无常,只要如实觉照自己当下所感知到的禅修目标,就已经足够了。

在内观修习的最初阶段,禅修者会观察到各种身心现象的生起;但随着禅修的进一步深入,就会进而观察到每一个身心现象都有其生起、变化、灭去等一系列的过程。禅修者如果这样长时间深入禅观,乃至千百次地体验禅修的目标的生起和灭去,会在某个时刻突然对无常性产生直观的领悟。对于禅修者来说,这种领悟一般都相当强烈,并极其深刻,而且还会带来人生态度、性情及行为模式上的重大变化。《清净道论》指出,证到坏随观智的禅修者,会表现出内心平静、柔和,执著减少,生活方式变得健康道德,焦虑和恐惧感消失,不再出现大悲、大喜的情绪波动,以及不再感到疲劳,能够在需要做的事情上全身心投入,并持之以恒等特征。在这一观智的基础之上,继续深入修习,禅修者即能逐渐放弃各种执著,最终证得解脱。

七、修习无常观的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及其对治

虽然无常是世间的真相,但是在修习无常观的时候,仍需要相当谨慎。如果不能正确修习无常观,也很有可能造成各种问题。

(一)以“我执”为核心,生起计较得失的烦恼情绪

《清净道论》指出,修习“死随念”时,不应以错误的方式“念死”(非理作意):

1、想到自己喜爱的人的死亡,而生起悲伤;

2、想到自己怨敌的死亡,而生起欢喜;

3、想到自己的死亡,生起恐惧;

4、思维与自己无关的人的死亡,感觉事不关己。以上四种对死亡的思维,其关注方式是以“我执”为中心,因为其内心并未真正去思考死亡本身,而是把关注的重点集中在评判自我得失上,反而产生了各种或悲、或喜、或忧、或麻木的情绪波动,增加了烦恼。

对此,《清净道论》强调,正确的“念死”的方法应该是通过观察、思维死亡,生起感动和智慧——真正在内心深处感悟生命的无常。当这种感悟生起之时,人的内心会有一种特殊的感动和清凉,更加能够以不执著的态度看待生命中的得失,心灵从而得到安宁。

换句话说,修习“死随念”并不是要去计算死亡给自己带来什么,或者失去什么,而是通过对必死这一事实的了解,领悟生命短暂流变的真相,生起智慧,由此能够理性地放下该放下的东西,充分把握应该把握的东西。

(二)执著并抗拒无常,产生焦虑与恐惧

世间人对于死亡,或是无常的话题,一般总是认为有点不合时宜,在社交中设置了种种禁忌来回避它。这实际上体现了人们对于无常的不接纳,而这种不接纳本身就是一种执著的表现。但无常性本身只是世间的一个事实而已,真正给人带来痛苦的,恰恰正是对这样一个事实的抗拒。虽然大多数人能够通过发展出各种防御机制的方式来暂时回避直接面对无常的痛苦,但有些人则有可能陷入对无常强迫性的思考和抗拒之中,并发展成为一种痛苦的心理症状。

亚隆在其所著的《直视骄阳》一书中曾谈到他的一个对死亡充满恐惧的病人,在第一次面谈中带来的一首诗:

“死亡,四处弥散。它攫取着、推搡着、啃噬着我。无处可逃,我只能痛苦地尖叫,疯狂地哀嚎......那时,将不再有我的存在 ,不再有一个我,能自然呼吸 能改过自新,能感受甜蜜的悲伤。而这难以忍受的丧失 竟无声无息地逼近。死亡本来什么也不是,死亡却成了一切。”

很显然,这个病人纠结在了对于死亡无休止的、徒劳的对抗和挣扎之中,陷入了极度的痛苦而不能自拔。

对于这个问题。一方面,佛教对待死亡的态度本身就是接纳的,把它看作是世间的真理,并不试图回避,或者抗拒死亡,甚至鼓励去直接面对它,思维和观察它。当一个修行者事先在见地上接受了“诸行无常”的教法,并视之为真理的话,他就有勇气和能力在自身的生命经历中见证这一点,而这种见证非但不可怕,甚至反而会给修行者带来领悟真理的无比喜悦。关于这方面有一个典型案例,即《长老尼偈》中记载的阿巴布里长老尼通过观察自己衰老而开悟的公案(请见附录案例之一),很能说明问题。

另一方面,佛法并非一种思想,或者哲学,佛陀所开示的所有教法都是对治法,因为众生容易执著于恒常,所以说无常说得较多。无常,或者死亡,其本身并不是佛法的重点,佛法的重点在于通过思维无常与死亡,袪除无益的执著,唤醒对生命的正确认知,从而实现心灵的自由与解脱。“指月之喻”即非常形象地说明了这一点。因此《金刚经》中说:“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若对无常、死亡本身产生了执著,其实也是一种法执,就会产生问题,甚至造成各种病态的心理症状。

当然,生活在世间的芸芸众生,或多或少都会在内心深处渴望永恒,因而不接受无常的现实,对无常产生恐怖与焦虑也是很正常的。为了防止由此产生的不良影响,在佛教禅修中,禅师会特别提醒那些陷入对无常和死亡思虑过多而变得焦虑,或者抑郁的修行者,停止思考无常,而将注意力转向单纯地关注当下现象的本身。

虽然随着观察的深入,最终一切身心现象都会呈现出无常的特性,但对于那些与我们自身无关的现象,我们更能够接受其无常性,并能从中体验到内心的寂静与安宁。从接受这些现象的无常性入手,不断拓展所观察和接受的范围,最终就能坦然面对和接受与自身密切相关的无常,甚至死亡。

如佛教典籍中记载的帕扎佳拉长老尼的开悟过程正是如此(请参阅附录案例之二)。她从观察和接受洗脚水的无常,进而彻底领悟和接受了亲人生命的无常的事实,从而得到解脱。在佛教经典中所记载的另一个例子中,佛陀也是通过让一个丧子的母亲去城里从未死过亲人的家里乞讨一把芝麻,使她了解并接受了死亡的现实。

(三)以断灭见为前提,产生放纵或消沉的行为

第三种“念死”常见的错误的方法,则是因为断灭见,认为既然一切无常,人生必亡,则一切皆无意义,由此则产生两种后果:一些人变得意志消沉,丧失了对生活的信心与热情;而另外一些人则及时行乐,沉溺于纵欲之中。

从表面上看,似乎是两种截然相反的表现,但其本质是一样的,都是因为念及死亡的幻灭感,而放弃了对于人生应有的努力,从而对于彰显生命价值与意义丧失应有的热情。

这种偏差实际上是过于执著于死亡带来的虚幻感,却忘了生命虽然是变化无常的,但也有其本身存在的意义。正如电光的存在虽然短暂,但也有其照亮世间那一刹那的存在的价值,因而不能说电光没有意义。依佛教的教义来说,谈缘起,还是谈性空,其实是相通的,空与有是同一事物不可分割的两个侧面,执著于任何一边,都是不圆满的,远离了中道。

对生命意义缺乏理解的人,常常会以为追求欲望的满足即是生命的意义所在,因而会在“念死”以后倾向于放纵欲望。殊不知,欲望本身即具有永远都无法被究竟满足的特性。纵欲者终将迷失在渴求、短暂满足与厌倦、再产生更大渴求的无止尽循环之中,却无法得到真正的满足与满意。

“念死”只是一个工具,它虽然能够警醒个体重新思考自己的生命存在,但只有能够正确理解与看待生命的人,才能最终获得内心的安宁,以及高品质的生命存在形式,他们会在面对与思考死亡的过程中受益颇多。亚龙在《直视骄阳》中说到:

“我曾与濒临死亡的晚期癌症患者密切接触,长达十余年,我发现他们中的许多人,非但没有陷入麻木的绝望,反而产生了积极而深远的改变。这些人放弃了生活中无关重要的琐屑之事,重新安排了人生的重心;他们主动选择不做违背心意的事情;他们花时间与至亲、至爱更深地交流;他们对生命中原本平常的事物,比如变幻的四季、美丽的大自然,以及节日或是新年的来临等等充满感恩。许多研究还表明,这些晚期癌症患者不再对其他人感到恐惧,他们有勇气去冒险,而很少担心被拒绝。我的一个 病 人 幽 默 地 说‘ 癌 症 治 好 了 神 经 症 ’。”

(四)深入修习内观可能出现的情绪波动

第四类可能出现的问题,只属于那些精进修习毗婆舍那内观的修行者。当禅修者进入深度禅观时,他会亲身经历一切现象不断灭去的真实体验,这会给他带来强烈的震撼,修行者在这个阶段体验不到之前禅修的平静与快乐,变得心境低落,甚至可能会产生不愿意再继续修下去的念头。但事实上,在这个阶段并不意味着修行的退步,它正是修行者必须要经历的正常过程。在得到老师的指导和鼓励之后,他会安心于继续用功,进而突破这个难关,到达更深的观智。马哈希尊者在其《内观基础和进阶练习》一书中描述了这一过程:

“禅修者见到一切都不可依靠,身心变得虚羸、不乐,他不再容光焕发、精神饱满。但不要气馁,这是内观进步的象征。再也没有比觉察到令人怖畏的事更使人沮丧了,他应注意到这样的思惟,继续观察一个接一个生起的现象,不快乐的感受自然会消失。假使他没有这么做,会让悲伤盘踞心头,被恐惧所征服。这样的恐惧与内观是扯不上关系的,因此,要精勤地观照,不要让它涌上心头......一旦能平静地面对身心的变化,心变得清晰且能敏锐地观其生灭,好像不用作意就很流畅地观照,即使微细的身心现象,也不必费任何力气......进入这一阶段,他对无我的道理深信不疑,知道一切只是身心缘起的造作,一个身心现起去辨识另一个身心的现象而已。对一一生起的现象他喜悦地观察,不因时间长久而感到疲倦......”

结 语

综上所述,无常观作为佛教体系一个重要思想和修习法门,对净化心灵,改善生活状态,提升生命品质,具有强大的作用。虽然它是佛教的一种思想和修行法门,但它具有生命关怀的普适性,因为无常和死亡都是世间的实相,是个体生命无法回避的必然课题。如果能够善加汲取佛教无常观的修行智慧,并运用在普通人群的心理疗愈与心灵成长方面,那么对于当今这个人心浮躁、思想迷茫、生活混乱的时代,必定会有不容忽视的实用价值。

但是,就像任何一种药物,如果使用不当就会产生副作用一样,无常观的应用也是一个相当精细的过程,需要根据修行者的性格倾向和具体的状态有针对性地加以运用,这需要正确的见地、正确的态度和恰当的指导。如何在心理咨询和心灵成长的实践中,灵活和善巧地应用无常观,是佛教界与心理学界共同面临的课题,需要双方共同努力与合作寻求答案。

附录:佛教典籍中关于通过修行无常观疗愈的典型案例

阿巴帕里长老尼

她是出生在一棵芒果树下的孤儿,由园丁抚养长大,后来却成为当时全印度最负盛名的美女之一。然而随着时光流逝,晚年的阿巴帕里陷入了容颜衰老的深深失落和痛苦之中,变得抑郁和自卑。为了寻找解决生命痛苦之道,她跟随自己的儿子出家修行,剃度为比丘尼。接受了佛陀的教法之后,她就把自己衰老丑陋的身体作为深入修止观的对象,并最终证得阿罗汉。她遵从佛陀的指导,不再回避或是试图掩饰自己的老态,而是静坐下来,逐一观察自己的头发、眉毛、眼眸、皮肤、牙齿、声音、体态等各个方面。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自己观察到的每一个部分都被证实是无常的。然而奇怪的是,这种了解非但没有增加她的痛苦,却让她体验到一种无比释怀的轻松,以及领悟到真理的喜悦。开悟之后,她留下了一首长长的偈颂,以表达自己修止观时的领悟:

“往昔我发美,色颜如蚁蜂,如今人衰老,变如黄麻棕。佛语皆真谛,确实第一义。

发鬓如密林,梳妆插金簪,如今人衰老,稀疏发脱散。佛语皆真谛,确实第一义。

往昔两黛眉,如画师描就,如今人衰老,掉在额纹皱。佛语皆真谛,确实第一义。

往昔牙齿健,洁白如花瓣,如今人衰老,或蚀或锈残。佛语皆真谛,确实第一义......”

帕咱佳拉长老尼的开悟过程

她是佛陀座下被称为“持戒第一”的著名女弟子,出生于印度一个富有的上层贵族。出家前,她因无法接受丈夫、儿子和父母的突然相继过世,而导致精神失常。遇见佛陀后,她恢复了理智并出家修行,她持戒相当严谨,修行也很努力,但失去亲人的痛苦始终在心底深处折磨着她,令她无法释然。不过她仍坚持按照佛陀教导的方法,坚持禅修,直至能够熟练地观察到各种现象的生灭。据《长老尼偈》的记载:一天黄昏,她经过了长时间的禅修之后,准备休息。当她洗完脚,将盆中的水倾倒在地上时,发现水很快被干燥的地面吸收了。这时她突然领悟到:有些水刚接触地面就被吸收了,这正像自己的儿子,刚出生不久就离开了人世;有些水流到中间也干涸了,这就像自己的丈夫,活到青壮年;有些水流得更远一些才被吸收,这像自己的父母,一直活到老年。然而,不管是流得或远或近,最终所有的水都被吸干了,这正像所有的人,不管寿命是长是短,最终都必然走向死亡。当她有了这个领悟时,长期以来淤积于内心的那种对于亲人死亡的悲伤与愤怒,以及内心种种难以接受的感觉,便一下子冰雪消融了,她也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释然和安宁。在那个晚上,她即证得了阿罗汉果。《长老尼偈》中记载了她事后回顾开悟过程所说的偈颂:

“以水濯双足,水流到低地,看到此水流,因之得启迪。如驯服骏马,修观心入定......我心得解脱,如同灯熄灭。”

讨  论

徐光兴:我想补充说明一点:教育部,上海市有一个教育项目,它不叫死亡教育,而统称为生命教育,对中小学生也开展这项教育。因此,界文法师一讲到死亡教育,现场气氛立即紧张了起来。所以,把它翻译成生命教育,恐怕其中的积极意义更多,让受教育者更加热爱生命,珍惜生命。其实澳门、台湾等,都在开展这项教育。不知道死,又何知生?它实际上是从这个角度来开展生命教育的,同时教育学生减少自杀,珍惜生命。关于这一方面,如果能把一些相关的心理学资料补充进去的话,我觉得更有助于改善气氛。

界文:我认为徐光兴教授提醒得非常好。佛教谈论“死随念”、观修无常,实际上就是一种让你的生命更有意义,让你活得更好,让你的生命品质进一步提升的教育。我们千万不要把它视为是一种为了达到悲观目的的消极的东西。这一点非常重要。

净因:界文法师今天讲得很好,但我有一个疑问:像界文法师所讲的有关生死的学问,或者生命教育,它是不是有一个前提——只有相信来世才有意义?而对于我们大陆来讲,有那么多的人不相信有来世,如果用死亡来恐吓有用吗?我的意思就是说,真正的生命教育,只有对相信有来世的人,谈论死亡才有意义。所以,我想请教一下,如果不相信有来世,人死如灯灭,那么,这种教育能够深入人心多深?

徐光兴我先回应一下,在生命教育当中也有这样的情况,因为相信有来世,所以有些青少年随随便便就自杀,他们以为这样做不打紧,反正是要穿越到另外一个地方的。所以,这也成了一个问题。

净因:我想问一下:穿越与来世有关系吗?还是说,是时光隧道把人带过去的?相信穿越的人一定相信有来世?

还有一点:就是有一些自杀的青少年有这样的想法——我对于这一世不满意,我想重新投胎,再来一下。

净因:我在中国见到过很多人,他们白天不信鬼,不信有来世,而到了晚上却怕鬼。这就是说,现在中国大多数人都是很迷惑的。所以,我就是想请教一下,如果不相信有来世,那么生命教育还有意义吗?

界文:非常感谢净因法师的补充。实际上,净因法师探讨了死随念和无常观中另外一个话题。当然,整个佛教是建立在有来世的前提之下的。但是,毗婆舍那内观和“死随念”本身并不是完全与来世连接在一起的,它所提倡的领悟是一种观智——对于当下生命的智慧,其行为也是改变今生、今世的行为,包括他会有一些更积极的态度——更容易宽容和原谅,更加珍惜自己和他人等等,事实上这些都与来世无关,它的目的是要提升今世的生命,或者当下的生命。

净因:有没有可能这样:因为我死得很快,不如我做坏事做得更快一点?会不会有这种感觉?

界文:就像我刚才谈到的三种可能性,恰恰就是在探讨这个问题。所以说,它的这个过程很精细,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的。

吴和鸣我觉得帕扎佳拉长老尼开悟这个案例非常好——帕扎佳拉长老尼把洗脚水倒掉以后,看到洗脚水流走的方式的不同,从中领悟了人生,最终获得了解脱。她郁结于内心对于失去亲人的悲伤也冰雪消融,最终接受了死亡不可避免这样一个现实。我非常关注这个过程。那么,请教这样一个过程给她带来了什么?其次,我在想,她在泼洗脚水之前脑子里肯定有一个问题,然后,泼了洗脚水之后,找到了问题的答案。那么,请问,这个问题又是什么?

界文:吴和鸣老师的问题让我想到了另外一个案例——有一个女人,她的儿子死了之后,她不愿意埋葬她的儿子,后来佛陀让她去找一个没有死过人的家里的孩子来疗愈,但这个女人在跑遍全城以后,突然就放下了,把儿子也安葬了,自己也开始了新的生活。

这就是说,有的时候佛教解开一个人的心结,不是依靠思维思考问题。佛陀在这里用了一个技巧——从无关的事情做起,因为别人家死了人,其实没有那么悲痛,但在听到这家也有死过人,那家也有死过人。在积累在一定的量之后,突然内心就会接受这样的现实,这种接受使得内心的抗拒一下子放下了。人的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其实是对于死亡的抗拒,而对于那种抗拒,则无法通过教育,比如说:“不要害怕,不要焦虑”等等来解决,都没有用。所以,佛陀用的方法是非言语的、现量的,通过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使人开悟。这背后的机理是什么呢?佛法的教法是建立在觉醒的基础之上,而人的内心本身就有觉悟的能力,而我们之所以不觉悟,是因为错误的态度和执著障碍了我们觉悟的心。

所 以 说 ,在 一 个 合 适 的 方 法 之 下 ,让 心 去 工 作 ,让 心 去 看 ,那 么 这 个 心 自 己 就 会 明 白 的 。因为心本身就有觉悟的能力,关键在于我们怎么允许其觉悟。它就是这么一个过程。而这个过程让帕扎佳拉长老尼明白了生命本来就是如此,这就是生命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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