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庵诗草——戒贤法师诗选

阿兰若即事

庭竹已成阴,更觉山窗静。

亭亭如有情,风来动疏影。

耳目得双清,幽趣谁能领。

小憩卧绳床,林禽唤梦醒。

忻然煮绿芽,汲泉甘露井。

夕阳忽在山,携云上峰顶。

 

偕明生居士登山

樵径攀萝上,苔深路欲迷。

心随山色远,人共白云齐。

怪石萧然立,幽禽自在啼。

坐来忘百虑,不觉日斜西。

 

母难日诵《药师经》

焚香读诵药师经,窗外芊芊草色青。

读罢低头三祝愿:普天慈母尽康宁。

 

晨过文心阁

轻拂春风花草香,文心阁外浴晨光。

枝头小鸟殷勤语,似说枇杷今又黄。

 

山中夏夜

久坐蒲团睡意浓,空山何处一声钟?

庭前几个新生竹,疏影轻摇明月中。

 

阿兰若秋夜

门外沧浪屋后山,岩边修竹钵中兰。

松间微月窥禅影,夜已深时秋露寒。

 

山村借宿

山村借宿雨初寒,到处心安梦亦安。

身似孤云无定住,因无定住得天宽。

 

重游澳洲,行前有作

孤云又要向南飞,何日远从天外归?

窗下萧疏一丛竹,依依为我护禅扉。

 

岁末阿兰若对竹

青青依旧岁寒时,恰与道人幽兴宜。

滋润灵根甘露水,自然培就出尘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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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散迷雾

觉醒

 

我曾是某地法轮功辅导站的主要骨干,在三年全封闭式地学练法轮功中,受李洪志邪说诱导,为法轮功可以赴汤蹈火。我曾抱着誓死保护“法轮大法”资料的心念。好在及时醒悟,没有走上自毁的不归路,才有了修学真正佛法的机缘。

我对法轮功认识转变经历了一个渐进的过程,直到皈依三宝,在法师指导下修学佛法,对法轮功和李洪志才有了清楚的认识。我把自己如何误入歧途,为何深信李洪志,及如何走出陷阱的心路历程介绍给大家,希望能给陷入迷途的人们一个警示。

 

一、误入歧途

 

我在迷茫的人生旅途中感到身心疲惫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缘,得到一本观音签书,书中有“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的圣号。我当即于行住坐卧时默念圣号,一月之后,在似醒似梦状态中三见观音菩萨,发愿寻求度人度己的解脱法门。可当时对解脱法门却一无所知,又无缘得遇明师指点。强烈的希求解脱之心,加上对修行法门的无知,使我陷入外道中。从研究看相算命风水周易八卦,到多种门派气功,以至执迷邪教法轮功,我掉入一个又一个陷阱。

还记得我误入中功的情景,我当时研究周易八卦有所领悟,某夜梦中来到一寺庙,有一位尼师给我传功,我感到脊背发热。可见尼师瞬间便老了,就将功力还给她,对尼师说要自己修。走出寺庙,又见一大群人跟一位气功师学站桩。

第二天,我就在街上看到举办中功培训班的广告,不假思索地找到报名点,正是昨夜梦中所见的气功师接待,便毫不犹豫缴了学费。但培训班要在半个月后才开始上课,我要求先跟着练功。次日来到广场,看到已有中功学员在练站桩。我跟着他们依样画葫芦摆站桩姿势,再凝神定睛一看,却不见了周围的人和物,只看到一个个外围银白色光圈。练完功回家,一路上感到气流沿任督两脉运转,人顿觉轻巧。第二天我去问气功师,他告知是小周天通了。此后我又体验了大周天、辟谷、开天目等状态,都是在无人暗示启发的情况下自然发生。

为什么会发生这些现象?又如何正确对待?对于我这个长期受客观唯物论教育的现代青年来说,实在是难解之迷。这些现象使我深信中功,而中功特倡开发特异功能。在传功师的误导下,我以为开发特异功能,给人发功治病,就是行善度人了。

就在我身陷其中时,又看到中功宣传广告中,中功7部功达法眼层次,有念力杀人一项,这引起我的深思。我悟到中功不是我要找的解脱法门,所以毅然退出中功,因为我是要出三界度人度己。后来,我又走马观花似地学习了香功,严新气功,正功等等,觉得都不是我要找的解脱法门。

96年5月,我看到法轮功传功海报。我不想失去寻找明师的机会,于当日晚前去听课。当时《转法轮》还未出笼,我对此也毫无了解。只是觉得法轮功上课的情景与其它气功门派相比显得很平常,只是播放李洪志讲课录相。当时我想,我要弘扬正法,用自己的生命去走的这条路,不知选对否?对了,自己和他人都可获解脱;错了,牺牲我一个阻止其他人走错路。就在这念头升起的刹那,漆黑的夜晚顿现一片光明,一股暖流从我的头顶贯注而下,浸透全身。

后来,我又到上海参加辅导员的培训。第1天练功打坐2小时,感觉整个人象一片羽毛,全身轻巧自如毫无障碍。就这样,我每天练习双盘增加1小时。到第八天打坐双盘时,我忍过了股骨和腰盘部位的疼痛关,瞬间由头至脚脉络大开,头顶暖流如水柱倾注而下,全身顿感轻适。第九天,我打坐入定,对自身和外界的感觉消失,只有无法言表的清晰,一念不生,也无一丝睡意。周围人事活动丝毫不影响我,回答别人提问,从口自然流出,不经分辨思维。就这样一坐到天亮,才强迫自己出定,九个多小时犹如瞬间。

我一开始经历了这些,以为都是李洪志的法力体现。加上我多年来一直苦苦寻求解答的问题,又在李洪志的言论中找到似是而非的解答。所以对他深信不疑,以至把他奉为至高无上的佛主。还有其他一些法轮功骨干,或多或少也有类似经历体会。加之法轮功惯用的集体学法和交流体会,使信者更信,不信者转信。虽然李洪志的说法破绽百出,却还是有很多人深信不疑。

 

二、驱散迷雾

 

98年10月以后,我在推广法轮功过程中产生了一些疑问:

一、法轮功学员生病不上医院不吃药,而导致某些人死亡。虽然法轮功内部认为,这些学员未按李洪志要求的提高心性标准去做。李洪志在讲法时也表示,对这样的人他是不管的,重病人要上医院去。可我发现法轮功在推广的过程中,总是给大众留下生病不上医院、不吃药的影响。

二、法轮功学员来自不同的社会阶层,有不同的文化层次和身体素质,学功的目的也不尽相同。按李洪志所说,法轮大法高于其它一切法门,可以指导不同根基、不同层次的人修炼。可我在与广大法轮功学员的深入接触中,由学员不同的身心状况而对此产生了疑问。

三、依法轮功的修行方法,能否使坚定的法轮功弟子成就无上正觉?也许我自己所经历的身心改变,打坐禅定和各种体验,会让众多法轮功弟子所羡慕。即使这样,我始终觉得还是缺了点什么,始终觉得还不究竟,在法轮功中我找不到答案。

四、按照李洪志对宇宙人生的认识:“我们人类,除了法轮功修炼者,因人类的道德败坏已为高级生命所不忍而将面临灭顶之灾,这种毁灭包括佛和菩萨……回过头来看一看如来佛也是常人。那人是什么呢?什么都不算,一看不好了,毁掉重来,就这概念。”这是觉者的慈悲吗?这与人杀动物有什么区别?

五、按李洪志的说法,目前寺庙里的出家人都无人管,修行无指望、无归宿了。我想,如果法轮功是末法时期的唯一正法,既然得到正法,难道能看着其他人袖手旁观吗?

六、如果法轮功是邪法,这么多法轮功弟子盲目信从,不是更危险吗?

于是,我还是决定放弃法轮功的修炼,舍弃自己的一切觉受,深入其他法门学习,看究竟谁是正法?即使为此牺牲自己,至少也能为大家提供借鉴,没想到这一念善心却挽救了我。

99年初,我自动退出法轮功辅导站,对自己作冷处理,但还无缘接触佛教,也未真正认清法轮功和李洪志的本质。

后来,我读了某居士的《佛教气功与法轮功》一书,这引起我的共鸣和思考,思想开始有了突破口。之后,又读了济群法师的《人生佛教丛书》,圣严法师的《学佛群疑》,觉得佛教所讲的修行方法比法轮功更圆满,便发心皈依三宝。开始,还没有明师善友指点,我就在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圣号三个多月。

2000年农历6月19日,蒙观音菩萨慈悲护佑,我终于有机缘在普陀山归依了三宝。此后,闻思经教的机缘也不断出现。通过一段时间的学习,破除了因学法轮功而形成的思想障碍,摆脱了原来的错误观点。但面对浩瀚如海的佛经原著,虽想深入修学,还是感觉深奥难解,一筹莫展,内心始终企盼得遇明师指点。

 

三、翻然醒悟

 

2001年春,我有幸成为“戒幢网络佛学院”的学员。第一学期在济群法师指导下,学习了《佛法概论》,弄清了佛教的基本教义,和那些被李洪志歪曲的法相概念。通过学习,使我明白过去修练外道,多方求教不得其解的问题。所以对佛教,我是基于理性的折服。直到此时,我对法轮功和李洪志本质才有了清楚的认识,并深切感到它的危害性。

李洪志对佛教的歪曲和毁谤,通过比较就清楚了:

一、根本佛法

佛陀说法四十九年,都是围绕一件事情在讲,那就是根本佛法——法性。在佛法中,把先天后天、有形无形、真实虚妄等一切都统称为“法”。万法的共性称为法性,先于宇宙世界而有,不变不动、不生不灭,是一切法的本体。此法性是十方三世一切诸佛所共证悟、所共宣说。可李洪志却说:“宇宙中最根本的特性——真、善、忍,它就是佛法的最高体现,它就是最根本的佛法。”他还说,佛与道都不知道宇宙中有“法”存在,只有他才第一次把宇宙中根本的佛法传示于人。事实证明,李洪志所谓的宇宙特性,与根本佛法毫不相关,只是出于拙劣的摹仿与歪曲。

二、法身与金刚不坏之体

法性是一切万法的本体,因而又叫法性身,简称法身。它不生不灭,常住常存,因而此万法的本体,又叫金刚不坏之体。十方三世诸佛皆同一法身,共以一真如理性为体。而李洪志却把修炼出来的许多化身说成是法身,又把修出的某个身体当作是金刚不坏之体,并说宇宙坏了,金刚不坏之体也就坏了,那叫什么“金刚不坏”呀?李洪志为抬高自己还不惜自赞毁他:“大家知道,释迦牟尼佛讲过,说阿弥陀佛有两佰万法身吧。我的法身多得不能用数字来计算,数不过来。”

三、不二法门

万法在本质上是没有差别的,是“不二”的。如“生佛不二”、“色心不二”等等,证入法性为入“不二法门”。但李洪志为了迷惑徒众,把“不二法门”说成只能修一个法门,否则功就会乱套,并说这“在佛教中叫不二法门”。

至此,我于佛法僧三宝前真诚发露,忏悔自己和广大无知的法轮功练习者所造下的业障!反思自己,为什么误入法轮功的陷阱而难以自拔?原因有二:

一是对佛教教理缺乏基本的了解。因此,看到法轮功宣扬因果、轮回、修行、度人等相似佛教的理论,无辨别能力,认假为真。二是评判标准错误。我曾多次思考过法轮功是正是邪,但每次都为法轮功所谓的真善忍标准所迷惑。并由于修炼“法轮功”引起的身心变化显著,于是依这感性的感受去判断,从而信奉李洪志。

通过对佛教基本教理的深入学习,才知道佛法对于正见、邪见的区分是建立在般若智慧的基础上,非以一时的善行感应来衡量。

依照佛法,只有破除我法二执,才能于生死中得大自在,进而利益一切众生。所以说,佛法的行善必须建立在无我的基础上,通过布施、持戒等善行来破除对自我的执著,而不是为了简单的消业而行善。法轮功用“消业”、“长功”、“修主元神”等吸引信众,本质上是一种以大贪心止息小贪心的方法,终不可能断尽所有烦恼习气。

法轮功弟子通过练功打坐习定,起到调节身心作用,感受到一些超常状态。但受李洪志误导以为都是李洪志的法力体现,故而对李洪志言听计从,深信不疑,丧失了理性的辨别,被李洪志牵着鼻子走。实在可悲!其实,所谓一些超常现象,乃至神通并不希奇,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这并不是佛法的特色,佛法所重的是漏尽通,即断尽一切烦恼,彻底解脱生死与轮回。

法轮功练习者大多贪图练功习定所带来的身体舒适陶醉于内心,难以放下。其实,“法轮功”引起的身心变化并非“法轮功”独有,其它一些邪教,如清海无上师的“观音法门”,据说习练之后也感应极强。这些邪教为迎合现代人急于求成的心理,往往能够引起身心快速、强烈的变化,其实是过早地燃烧了生命储备的潜力。

佛法重在开发智慧,信仰必须建立在对真理的深刻认识的基础上,反对缺乏理性的盲目信仰和没有正确理论指导的盲修瞎炼。而“法轮功”弟子通过读抄背李洪志的原话,用李洪志的原话取代自己的思维,针对具体的问题,鲜有理性的智慧思辨。“法轮功”事实上是一种高明的现代洗脑术,却绝对无法给人们带来解脱的智慧与方便。

“人身难得,佛法难闻。”我辈既得人身,当志求无上佛道,此乃关乎永劫生死、自度化他、广利人天之大事,万勿懈怠懒惰!然则值此末世,邪师讲法如恒河沙,学人既欲修学正真佛法,辨析抉择宜慎而又慎。否则,法若有谬,求升反堕,误入魔道,追悔不及。望误入法轮功的朋友们善加思考,不要被法轮功的“现代造神运动”,及一些似是而非的言语与神通小术所迷惑。通过仔细阅读佛经与往昔以来诸解脱圣者的开示,两相比较,你们就会明白为何法轮功被定性邪教!真诚希望法轮功痴迷者及早醒悟,能净心明辨真假正邪,慎勿固执己见,肃清流毒,走上真正佛法修学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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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念即菩提

南北

 

在人们习以为常的生活中,如果有人脱离了正常的生活轨道,舍弃大家都认为是必不可少的追求和拥有,甚或干脆舍尘出家,为僧为尼,一般被人们称作“看破红尘”。似乎这不是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而是消极遁世。但人们的这种认识并不正确。原因是这种认识与判断事物的依据,是建立在一种唯物质的斗争哲学上的,所以在面对许多精神方面的问题时,无从解说就妄加评判,以致谬误层出。

事实上,人们对人生和世界的认识,是可以也应该是千差万别的。因为每个人若是在自由的环境中生长,由于所受教育、接触人事、知识累积,特别是人生经历的各不相同,所以形成各自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就是一件十分自然的事。反之,那便意味着扭曲和强制,是一种病态。

“觉悟”一词,是人们都熟悉的。追其本源,“觉悟”一词出自佛教。“佛”便是“觉悟者”的意思。“觉悟”的对立面是“执迷”,是指人们停留在表面的现象之中,而不能看到事物的本质真面目。那么一个人怎样才可以透过扑朔迷离的现象而发现人生和世界的本质呢?这需要条件,需要“苦”来作媒,也就是佛教中所说的“缘”。只是,这样一种觉悟的缘,却非每个人随时随处可得,更不是有了这个“缘”就一定能觉悟,而是要看一个人在造化中的灵性,是否可以适时显现。如果留心观察身边的人和事物,就会发现在以下几种情况下,人是最易“觉悟”的。

一是病痛。一个人生了重病,卧倒在床或住进医院,死神在身边低吟徘徊,生命如风中残烛,平时的种种追求和拥有,都成了过眼云烟。这时人们最易想开看开,对名利的斤斤计较和对他人的恩恩怨怨,这时大多就可以“放下”了。当然,如鲁迅先生临终时的“一个都不宽恕”,可另当别论。

二是牢狱之灾。不管因为什么,是罪有应得也好,是被冤受屈也罢,人只要关进四面墙壁之中,失却自由,与世隔阻,你在外面拥有的一切——权位、金钱、美色及各种享乐,就只能在回忆中相见了。我们经常在媒体上看到一些在高墙内“追悔莫及”的人,发誓赌咒若有明天将如何如何好好做人等……。这也算是一种“觉悟”吧,当然,这些人大多是真的贪官污吏。

三是灾变。这里所说的灾变,主要是指无情水火及不可预料的天灾人祸。我认识一个前些年暴发起来的大款儿。美妻、娇子、别墅、车子,作为大款标志的东西他都有了。但后来不知为何一场大火,一切都烧掉了,妻儿也丧了命。他自己命是保住了,却再也无心“奋斗”,而是流浪天涯,最近听说他在南方一座寺院出了家。

四是直面死亡。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终点是死亡,但真能直面死亡,认识死亡意义的人,并不多。我有一位朋友,是位成了名的诗人。他的职业也不错,是某政府机关的公务员。两年前他在火葬场的殡仪馆参加一个朋友的葬礼,当他看到一个和他一样年轻的生命突然就消失了,化为了灰烬,又看到骨灰寄存处那一排排铁架上带照片的骨灰盒后,他几天没去上班。后来就坚决辞了职,决心做自己真正愿做的事情——自由写作。因为他看到了生命的脆弱和无常,不想再浪费下去。

五是失恋。千万不要小看这种情感灾难对人的改变和影响,因为人是感情的动物,所以情伤对灵魂的触动,可能更深于其他。情伤往往导致人的心死(即绝望),进而对平日无暇思索的东西进行思索和反省,由此醒悟世界万物的变幻无常,并更深一步认识人生的本质和意义。这方面的例子,举不胜举,无论现实生活还是文艺作品中,都俯拾皆是。

以上几种情况,不过是对人们的思想观念容易产生影响的一些特殊因缘而已,并且仅仅是有可能性。这就如人们常知的道理一样:将相同的温度同时加之一个鸡蛋和一块石头,鸡蛋可以孵出小鸡,而石头却不能。这里就有一个所施对象的本质问题。

在物欲横流的现实生活中,要保持一份清醒,保持一份对生命本质和意义的认识,委实不易。除了以上列举的一些特殊因缘外,关键是教育。“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所以,能揭示人生真理的正确知识,才是破除人生道路上重重迷雾的灯盏或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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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佛门

慧闻

 

父亲、母亲是信佛几十年的虔诚居士。每到初一、十五,家里就有许多叔叔、阿姨,父亲称这些都是他的“佛友”。虽然我不信佛,但是受父母熏陶,对佛教总也略知一点。记得我读师专的第一个假期,母亲便带我去大青山九峰寺归依上成下果老和尚。母亲问师父我将来的因缘如何,师父那炯炯有神的目光盯了我许久,然后慢慢地转过头对母亲说我的因缘很好,是“上上缘”。当时听师父说自己有“上上缘”,高兴至极,以为自己将来定为官相之才。也就从这时起,我才开始接触一些佛教书籍,最早看的一本是从父亲书房里拿的,南怀瑾老师的《如何修证佛法》。不但书厚,而且文字义理更厚,我被不能理解和觉知的东西深深吸引。从以前对佛的不信变为信而生敬,对佛所实践的人生观更是拍案赞叹。说老实话,无论我如何深信诚信,也绝不会信到后来出家那种地步,出家是我当时所不能接受的。可能是我怕清灯古佛的庄严吧。

不知不觉中,我完成了学业。正当母亲为我能进入政府机关工作而奔忙时,父亲却毅然决定送我去大青山九峰寺出家。这时的我,惊呆了、茫然了、气愤了。我不能理解,父亲、母亲那么辛苦供我读书,为何又让我做和尚呢?从母亲那双和蔼慈祥而又红润的眼睛看得出,她是拗不过父亲的。我也很怕父亲的威严,又怕母亲软弱的泪水,只好不情愿地跟着父亲去我的皈依师上成下果老和尚那里发心出家。到了九峰寺,师父只是对我微笑,并未对我说别的。父亲安顿了我像了完心事一般,第三天就回去了。我一个人在山上感到无限孤寂和疲惫。夜深了,我走入山谷,在旷渺万籁俱寂的天际大吼大叫,可是没有回音。仰望着满天星星在黑暗的苍穹中,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人生原来如此之凄凉、如此之无奈、如此之孤单、如此之伤心、如此之扑朔迷离……尽管我晓得昼夜更替、物象迁移、生老病死、花开花落的无常,但最终还是不能接受自己一生浪费在这远山古庙之中,灵光一闪,第二天便不辞而别离开了师父。

下山后,怕父亲责骂,在同学家中小住一月。之后悄悄地推开父亲的书房,本以为父亲会严厉责备,不料,父亲却温和地示意我坐下,以往那威严的目光不复存在。良久,父亲的口角微动几下,但没有说话,可能是从上面落下的两行热泪止住了他欲讲的话。在我记忆中,父亲从没哭过,也从来没有这样伤心过,我一时不知所措,惊慌地跪在父亲面前,轻声地说我错了,明天就回师父那里。这时母亲走进来把我扶起,父亲把脸急转了过去,母亲用手向门外一指,我恭敬悄然地离开了父亲的书房。我不明白父亲为何非要我出家?不明白母亲为何不反对父亲的要求?不明白我为何会向父亲认错,我并没有错呀?也许是我不忍见他伤心吧,我带着许许多多问题进入了梦乡。

傍晚,母亲进房来叫醒我,告诉了我想知道的一切。原来父亲小时候家里很贫穷,吃饭都成问题,所以父亲经常跑到离家五里多路的土地庙里去吃个饱饭。庙里有个老和尚,那时父亲才不到十岁,老和尚对父亲很疼爱,想收父亲做徒弟。父亲虽然年纪小,却跟老和尚很投缘,也愿意留在庙里。可是爷爷死活也不让父亲做和尚。就这样过了几年,父亲参军去了,临走的前一天还去看了那个老和尚,并许下心愿:虽然我不能做您的徒弟,可是如果将来我有了儿子,一定让他出家做您的徒弟。老和尚听了很高兴,从怀里拿出一串佛珠给父亲,父亲依依不舍地告别了老和尚。在父亲当兵的这几年,正是文革高潮时期。复员后父亲回到家乡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老和尚。可是,别说老和尚没见到,就连那座小土地庙也被当牛棚用了。几经周折终于得知老和尚在父亲走的第二年就圆寂了。父亲跪在已被当牛棚用的土地庙前,哭红了眼睛……从那以后父亲一直沉默少言,一直以居士自称。这时我才知道,父亲在我身上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我做一个出家人。然后用一生的精力去研读佛经弘扬佛法,发起自利利他,自觉觉他的大志,完成父亲的心愿。我被母亲的话深深感动,同时也理解父亲的心情。我想这也许就是因缘吧。那个老和尚已经带着遗憾走了,我不想让父亲也带着遗憾。所以决定把一生的精力、体力、智慧,都奉献给佛教。

清明节刚过,小雨还下个不停。我带着父亲的冀望,母亲的嘱托,自己一生的信念,来到了五台山古清凉寺礼上悟下道恩师剃度出家。清苦的生活造就了恩师修学有证和道德高尚的人品。每天晚上恩师都要诵地藏经,诵经时成百上千只老鼠都聚集过来听经。恩师慈悲的感召力一直激励着我勇猛精进。一年后恩师圆寂了。整个院子里又剩下我一个人,和上次在大青山一样,心境却截然不同。佛的睿智和光明在指引着我。我悲痛欲绝地拜离了恩师的舍利塔,搭上南去的列车,考入广东省岭东佛学院求学。

进入佛学院之初,觉得经文枯燥无味,觉得祖师的“空”、“有”之论是没有逻辑的逻辑,觉得经文的翻译虽也词语工整,却总不及中国古典文学那么有光彩耀人的生命力。固然有这些思想障碍,但在法师们的谆谆教导下,渐渐地放下所有成见,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成绩一直很优秀。并在1999年受佛学院派遣参加了中国佛教协会组织的佛牙舍利出访团,应邀前往香港。欢送和迎接佛牙的场面很感人,令每一位参与者都终身难以忘怀。街道两边站满了居士们,前面的已经跪下了,他们手拿鲜花齐念着佛号,我们佛牙舍利护法团在慢慢移动前进着,佛号声渐渐消失于耳际,但却永远留印在我的内心。香港回来不久,我的学业也圆满了。

经过了这几年的参学、学参,我和熟知我的人们已经找不回以前的我了,连父亲也赞许我,称我为法师。我不再惧怕父亲威严的目光了,觉得那是慈悲的目光。我明白了上成下果归依师所指的“上上缘”的含义。无论是什么缘,总之这段缘将永远地伴随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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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丛林

郭净

 

上大学的时候,英语老师教我们读过一首诗,作者是美国的罗伯特·弗罗斯特。全诗已经记不起来,可头两句却印在脑子里,怎么也忘不掉。那诗像白话一样说道:

 

Who's woods these are I think I know

那是谁的丛林我想我知道

His house is in the village though

他的屋子在这村庄里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记住这两句诗,也不明白它和我有什么关系。直到有一天,我看见桑耶寺的丛林。

1994年11月中旬,我从拉萨返回桑耶,继续做该寺佛教面具表演的调查。冬天快到了,这是朝圣者的季节。像候鸟一样的旅游者大多已经离去,从牧区来转经的人们却扶老携幼地渡过雅鲁藏布江,涌进建在荒原上的桑耶寺。

每天早晨起来,我都要在窗前站很久,透过二楼的窗户,俯瞰大殿前的广场。那场地是用石板铺的。藏历5月,僧侣们曾在这儿跳过壮观的金刚舞。如今,石板地上每晚都睡着许多人。他们用皮袍当被子,眼睛可以望见横越天空的银河。我看他们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没起来,乌黑的被盖表面,凝了一层花白的霜。

从3月至11月,我反反复复来到桑耶,对寺院和周围的环境已经相当熟悉。起先,一门心思集中在研究的题目上,再往后,却对围墙之外的旷野发生了兴趣。那里,有因江水侵蚀而形成的沙丘,连绵数十公里,连几座小山也全部沙化了。沙原上散落着一丛丛的柳林,夏天是绿色,冬天转为红色。这次访问桑耶,我主要的工作,一是教索朗仁青等几位僧俗朋友讲英语,另外就是去看荒原。

11月中旬到12月初,我每天都在10点左右动身,到寺院的小卖部买两包军用压缩饼干,一瓶橘子罐头,然后从南边的旁门出寺院,沿小路直走10分钟,翻过沙丘,一片广阔的原野便袒露在眼前。

如果在春季,整条雅鲁藏布江河谷都会弥漫着沙暴。而现在,天色清亮,山水、树木、池塘乃至沙砾都把呼吸放得很均匀。我坐在树荫底下,四周每一点微弱的声响都听得十分清楚:

大约一千米外,有十来只黑颈鹤在沼泽边觅食。其中偶尔会有一两只伸长脖颈,发出“克朗……克朗……”的鸣叫。我好几次想到利用树丛的掩蔽,走近一些拍几张照片,却被警觉的黑颈鹤在百步以外发现。它们一边叫着,一边迅速转身排成一行,疾步奔跑,然后一只一只按顺序起飞。那时,我不由得被它们展开翅膀的姿态迷惑,忘记了抬起枪一样的长镜头,只是呆呆地看着它们在头顶盘旋一圈,向远处积雪的山峦飞去。

如果是在上午,便有附近的村民到树林里收集落叶。我没看见人影,但可以听见左侧的树林里传出沙沙的声音。想象得出,那是一位叫央宗卓玛的女人,正在拿扫帚把地面厚厚的浮叶扫拢,装进麻袋,背回家作燃料。

忽而空中会飘来一阵歌声,被风吹得似断似续。我知道它来自那边的哈布日山。据说印度的密教大师莲花生于公元8世纪入藏传教,与吐蕃王赤松德赞、印度佛学家寂护共同创建桑耶寺。藏地的鬼神跑来捣乱,使白天建好的寺院夜里又遭到破坏。莲花生于是登上哈布日设坛行法,降伏了作恶的邪怪。这山小如沙丘,莲花生攀登时却气喘吁吁,所以得名“喘气”(哈布日)。每天都有朝圣者爬上哈布日转经。到达山顶以后,他们就一起放声歌唱,感激神灵护佑。因为隔得太远,那音乐失去了歌词,变成一种与雀鸟的鸣叫、空气的流动、或树叶的摩擦相似的声音,融为荒野的一部分。

所有的声音都非常安静。我坐在丛林里,没有丝毫念头。像一棵树,一块石子,却又敏锐地感受着光线、色彩和音响的细微改变。当夕阳的影子渐渐消失,我才站起身,随着归巢的鸟返回寺院。

日复一日,我好像去等某个人,丛林就是一个站台。

 

12月2日,雅鲁藏布江河谷降下第一场雪。下午太阳出来,我决定到野外拍照。出了寺院,踏上熟悉的土埂。远远近近的柳树都已变成暗红色。沙地原来铺满落叶,如今又盖上一层雪,走上去柔软而悄无声息。

正走着,静谧的空气中传来一丝动静。转头之间,右边的树丛里隐约闪过一条影子。我即刻想到是狼,浑身哆嗦了一下。接着看到一条黄狗跑过,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翻过沙丘,下坡后有一条小溪,浅得没不住脚脖子。水面结了一层冰,薄得像纸,或像纱,可以清晰地看见冰层底下溪水在潺潺地流。我过去察看的时候,身边又出现响动。一瞧,那黄狗站在两步开外,没理我,只伸出鼻子嗅那冰面。这时我来了灵感,轻轻取出相机,开始拍照。

我缓步走进原野深处。那狗在不远的地方跑来跑去,忽而消失,忽而出现,总不离左右。来到一片开阔的空地,小溪变得深可没膝,汇入宽约百米的池塘。我的取景框里,处处显现迷人的风景,有散布的树林,沙地上的残雪,流水下面透明的水草,和江畔蒸腾的云雾。在广阔的背景下,黄狗常常走入镜头,沉思地眺望远山。

它的姿态触动了我的感觉,于是我席地而坐,向四野眺望。同时,内心在安静地等待,等那只狗靠近。

过了很久,景色吸引了我的眼睛,狗的存在几乎被淡忘了。忽然,从水塘那边传来微若布帛撕裂的声音。猜得出,是谁踩破了薄薄的冰面。不一会儿,黄狗从对岸趟水过来,一直走到跟前。它旁若无人地躺下,舒服地打几个滚,然后起身,沉默地望着远山投进水中的倒影。

那天,狗儿和我呆到黄昏。我们一起往回走,半路,它跑进一丛树林,再也没出现。3小时之内,我给它拍了两卷反转片。还没寄到北京冲洗,我就知道,这次拍到了一个精灵。

几天后,我返回拉萨,不久被调回昆明任职。离开桑耶寺的早晨,乘船渡过雅鲁藏布江,江面已经漂满浮冰。站在船舱里,四下张望,严寒中的山、水、雪、寺,交织成绮丽的黑白照片。我忽然产生疑问:自己是在回家,还是在离开另一个家园?

 

1995年6月间,我找到一个机会,陪同一男一女两位韩国学者再度访问桑耶,名义是观看夏季假面跳神表演。第三天“大王巡街”仪式过后,接着又看乡民演的藏戏。演出结束,我离开人群,朝熟悉的野外走去。没走多远,两个韩国人追上来,说要跟着去观赏风景。我们便一起走上通向旷野的小路。

走了20分钟左右,太阳晒得皮肤发烫,内衣已被汗水浸湿。我们找个阴凉处休息,分吃一包饼干。这时,一只黄狗慢吞吞地走过来,站在我面前。它瘦弱、苍老,毛色邋遢。我把饼干拿给它吃。它吃了,高兴地摇摇尾巴。我们起身继续往前走,黄狗呆站了一会儿飞快地跟上来,在我前后跑着,一直陪我们来到荒野的边缘。

前面只有连绵的沙丘。我对韩国人说:沙漠里太热,你们最好回去休息,我想自己散散心。他们离开了,只有黄狗还跟在我身边。它边跑边吐着舌头,脚印留在灼热的沙地上。我又开始拍照,心里已经猜到它是谁。

又来到那片丛林。前面就是熟悉的池塘,池塘里的水完全干了。我靠着一棵大树坐下,黄狗靠着我的腿躺着,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它伸出舌头舔我的手,我的手抚过它杂乱的绒毛。刹那间,我闭起眼睛,泪水流上脸颊。半年你就老了,可你还记得我。或许不需要记忆。两个身体如果藏着前世的缘份,即使相互等一千年,相认也只在瞬息之间。

坐了很久,黄狗忽然直起身子,死死盯住左边的树林,发出警告的低吼声。我急忙端起相机,用长焦头镜朝前方察看。只见树丛中蹿出5只野狗,呈半圆队形包抄上来。等它们来到50步外,黄狗挣脱我的手,嗖地冲上去。我来不及多想,也拎着相机跑了过去。野狗们迎上前,同黄狗搅成一团,然后一起转身,从四面扑到我的身上。混乱中,我毫无还手之力,只把相机高高举过头顶,胡乱摁了几下快门。奇怪的是,众野狗没有撕破我的衣服和皮肉,落地后,便打着转去嗅那只黄狗,黄狗也伸了鼻子使劲地闻它们。不一会儿,它们双方似乎认定了彼此的友好身份,把我撇在一边,撒着欢在林间追逐。我站在原地,等黄狗玩够了回来,可它没有。它跟野狗们越跑越远,消失在丛林深处。

 

弗罗斯特的诗里还有另一个词汇:house(房子)。我想,这house离丛林不会太远。当年建桑耶寺的时候,寺院的整个布局是按照曼陀罗(坛城)的形状设计的。寺院正中的大殿代表宇宙的中心,四周的殿堂代表四大部洲和八小洲。

里头供奉着本寺的两大护法神白哈尔和孜玛热。孜玛热为藏地最凶猛的“赞”神的首领,同时还兼有冥府判官的身份。他住在桑耶角底层的一间小屋里,这屋子有个奇怪的名字,叫做“气室”(乌康)。气室的门经常锁着,只在举行跳神等重大仪式的时候才打开。每逢这样的日子,便有许多转经的人前来朝拜。门里放着两个皮口袋,一个红色,一个黑色,都画着愤怒的神灵面孔。这两个口袋也有奇怪的名称,叫“气袋”(乌葛)。据寺僧介绍,每个黑头藏人临死之前,他的最后一息都要被孜玛热勾招到此,装进气袋,接受阴间的审判。

由此说来,桑耶这个地方,是通往彼岸世界的一个入口。这样的入口,在藏地只有很少几处。难怪在桑耶寺金刚围墙内外的转经道上,会散布着许多阴间的小房子。寺院的医生索朗仁青告诉我,它们是前来朝圣的人用石块搭的,目的是期求将来能顺利渡过死后世界,得到好的果报。

据说,其中有一所小房子属于女作家龚巧明。那是她访问桑耶寺的时候搭的。1985年9月,龚巧明在西藏林芝县翻车遇难年仅37岁。她是个对西藏着迷的人,是个像丛林那么单纯的女子,神灵会让她得到解脱。

 

1998年6月,我同小和到滇藏交界的卡瓦格博(梅里雪山或太子雪山)调查。在通往明永冰川的密林里,我又看见阴间的小房子密密麻麻排列在路的两旁。往前再走个把小时,就是4个月以后发现中日登山队员尸体的地方。当地一位乡长告诉我们:许多藏人来此山朝拜,是为了祈求死后能转生到这块圣地。他讲这番话的时候,我们正坐在一棵核桃树下。夜幕中,卡瓦格博沉默地矗立在身后。我用眼睛追逐萤火虫在枝丫中间划出的光亮,心头却琢磨着两个地点的同一性。

桑耶寺和卡瓦格博,我自己挑选的两个“田野”,都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我反复在这入口徘徊,就像弗罗斯特描述的那个旅人,被雪夜的景色迷惑,而忘记了沿人生安排的道路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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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杂志征稿启示

《人世间》杂志由戒幢佛学研究所主办,以弘扬人生佛教为宗旨。

时代的变迁使我们的人生面临了更多选择,同时也使我们遭遇了更多困惑:如何才能拥有健康的心灵?如何才能确立人生的目标?是每个人无法回避的现实课题。

因此,本刊每期都将推出一个主题,围绕当今社会的现实问题展开讨论。我们希望,籍此契合时代脉动的弘法方式,为大家提供正信的佛法和健康的人生观念。

下期《人世间》,我们将和大家共同关心“佛教与财富”这一话题。您可以从佛法的角度来认识财富,也可以从世间法的角度来探究财富。财富,是我们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相信大家对此都有话要说。

另外,本刊还有设有“仁山智水”、“时节因缘”、“迦陵仙音”、“佛教文化”、“社会关怀”、“人物专访”“佛法在当代”等栏目,欢迎教内外各界人士踊跃投稿。来稿一经刊登,即付稿酬。

为方便我们编辑和排版,请您通过电子信箱发送稿件,谢谢合作。

《人世间》杂志为季刊,下期的截稿时间为8月1日。

 

信箱:jcedu@21cn.com

电话:0512-65334359-3059、3060

出版:戒幢佛学研究所《人世间》编辑部

地址:苏州市留园路西园弄18号戒幢律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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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保随手100事

使用布袋

尽量乘坐公共汽车

不要过分追求穿着的时尚

不进入自然保护核心区

倡步行,骑单车

不使用非降解塑料餐盒

不燃放烟花爆竹

双面使用纸张

节约粮食

拒绝使用一次性用品

消费肉类要适度

随手关闭水龙头

一水多用

尽量购买本地产品

随手关灯,节约用电

拒绝过分包装

使用节约型水具

拒绝使用珍贵木材制品

拒绝使用一次性筷子

尽量利用太阳能

尽量使用可再生物品

使用节能型灯具

简化房屋装修

修旧利废

不随意取土

多用肥皂,少用洗涤剂

不乱占耕地

不焚烧秸杆

不干扰野生动物的自由生活

不恫吓、投喂公共饲养区的动物

不吃田鸡,保蛙护农

提倡观鸟,反对关鸟

不捡拾野禽蛋

拒食野生动物

少使用发胶

减卡救树

不穿野兽毛皮制作的服装

不在江河湖泊钓鱼

少用罐装食品、饮品

不用圣诞树

不在野外烧荒

不购买野生动物制品

不乱扔烟头

不随地吐痰

不乱采摘、食用野菜

认识国家重点保护动植物

不鼓励制作、购买动植物标本

不把野生动物当宠物饲养

为身边的小动物提供方便的生存条件

不参与残害动物的活动

不围观街头耍猴者

动物自由时莫帮倒忙

不虐待动物

见到诱捕动物的笼网果断拆除

在室内、院内养花种草

在房前屋后栽树

节省纸张,回收废纸

垃圾分类回收

旧物捐给贫困者

回收废电池

回收废金属

回收废塑料

回收废玻璃

尽量避免产生有毒垃圾

使用无氟冰箱

少用纸尿布

少用农药

少用化肥,尽量使用农家肥

少用室内杀虫剂

不滥烧能产生有毒气体的物品

自己不吸烟,奉劝别人少吸烟

少吃口香糖

不追求计算机的快速更新换代

集约使用物品

优先购买绿色产品

私车定时查尾气

使用无铅汽油

不向江河湖海倾倒垃圾

选用大瓶、大袋装食品

了解家乡水体分布和污染状况

支持环保募捐

反对奢侈,简朴生活

支持有环保倾向的股票

组织义务劳动,清理街道

避免旅游污染

参与环保宣传

做环保志愿者

认识草原危机

认识荒漠化

认识、保护森林

认识、保护海洋

爱护古树名木

保护文物古迹

及时举报破坏环境和生态的行为

关注新闻媒体有关环保的报道

控制人口,规劝超生者

利用每个绿色纪念日宣传环境意识

阅读和传阅环保书籍、报刊

了解绿色食品的标志和含义

认识环保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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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确定的历年世界环境日主题

1974     只有一个地球

1975     关注人类居住环境

1976     水:生命的重要源泉

1977     关注臭氧层破坏及水土流失

1978    没有破坏的发展

1979     为了儿童和未来

1980     新的10年,新的挑战

1981     保护地下水和人类食物链

1982     纪念人类环境会议10周年

1983     管理有害废弃物,防治酸雨

1984     关注沙漠化

1985     人口与环境

1986     环境与和平

1987     环境与居住

1988     保护环境、持续发展、公众参与

1989     警惕,全球变暖!

1990     儿童与环境

1991     气候变化需要全球合作

1992     一齐关心、共同分享

1993     贫穷与环境:摆脱恶性循环

1994     一个地球、一个家庭

1995     联合起来,创造更美好的世界

1996     我们的地球、居住地、家园

1997     为了地球上的生命

1998     拯救我们的海洋

1999      拯救地球就是拯救未来

2000     2000环境千年,行动起来

2001   世间万物,生命之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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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个时代的尴尬

肖政

 

我们居住的房屋越来越宽敞,家庭却越来越小型化;可以享受的生活便利日益增多,属于自己的时间却日趋减少;我们获得一张又一张的学位证书,却愈加频繁地陷入对常识的茫然中;我们广泛地涉猎各类知识,却越来越缺乏对于外界事物的准确把握和判断;专家越来越多,问题却也日渐增加;药物越吃越多,健康却每况愈下。

我们花钱太疯,笑容太少,开车太快,发怒太急,熬夜太晚,起身太累,文章读得太少,电视看得太勤,祈祷做得太少。

我们不断聚敛物质财富,却逐渐丧失了自我价值;我们话语太多,真爱太少,谎言泛滥;我们掌握了谋生手段,却不懂得生活的真谛;我们让年华付诸流水,却不曾将生命倾注其中。

我们的住房越来越好,脾气却越来越糟;我们行驶的道路越来越宽阔,眼光却越来越狭隘;我们付出很多,可获得很少;我们购买了很多,可从中得到的乐趣却很少。

我们能够往返于地球与月球之间,却不乐于穿过马路向新邻居问好;我们可以征服外部空间,却慑于走进内心世界;我们可以去击破原子,却不能突破思想偏见;我们写得很多,可学到的很少;计划很多,可完成的很少。

我们学会了追赶时间,却没学会耐心等待;我们拥有的财富越来越多,道德品质却日益沦丧。我们生产更多的电脑用于储存更多的信息和制造更多的拷贝,而相互的交流与沟通却越来越少。

我们拥有的是数量,缺乏的是质量;这是一个快餐食品和消化迟缓相伴的时代;一个体格高大和性格病态并存的时代;一个追名逐利和人情冷漠相生的时代。我们的休闲多了,乐趣却少了;食品种类多了,营养却少了;双薪家庭增多了,离婚率也激升了;居室的装修华丽了,家庭却残缺破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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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鲸人的尴尬及其他

金水木

 

读书之余,打开电视机。一部美国电影,竟然让我兴致勃勃地看到尾,且想了很多。

先说说电影内容。电影的名字为《护鲸记》,讲的是一个叫查尔斯·兰德的纽约工程师,假日里突发奇想,携妻儿四人驾一艘帆船,到纽芬兰附近,沿着某传奇人物曾走过的航线,准备度过一个刺激的假期。遇风暴漂至一海岛渔港小镇(纽斯卡尔)。而恰好一头鲸鱼也因风暴误入港内搁浅。鲸鱼每天需要大量的食物维持生命;镇上的无赖混混以枪杀鲸鱼为乐;海上的捕鲸船欲以三万美金的价格请镇上的人代捕。兰德与几位朋友一道,力图保全鲸鱼。关键时刻,渔警受命赶到,制止了枪杀鲸鱼的纽镇人,并指出,鲸鱼将给这个破落的渔港带来新的收入。然而鲸鱼终因病饿而死。兰德满怀惆怅离开渔港。

应该说,从拍摄技术上,影片并没什么过人之处。故事也无非是近乎老套的保护主义题材。甚至还有些让人多少有些厌烦的具有特定目的而不那么真实的情节:比如象征了罪恶的捕鲸船是在俄罗斯注册的,因而无法加以制裁等(从事实来看,这个国家应换成日本或挪威才是)。但抛掉这些不论,在故事本身之外的潜台词,却颇耐人寻味。

说耐人寻味,是指影片中对护鲸人兰德与其对手--纽镇人的关系的处理而言的。在大多数此类保护题材的影片中,代表了正义的人们总有其冠冕堂皇的责任来保护自然环境:或者身为政府官员,或者是当地人为了保护自己土地上的资源而反抗外来的掠夺。而他们的敌人,也往往是为了攫取利益而杀戮或破坏。但在这部片子里,兰德作为一个外国(美国)工程师,并没有直接的责任或权力或利益来保护鲸;而纽镇人,除了三万美金的诱惑外,也没有更直接的理由杀死这头鲸,但他们偏偏成为兰德护鲸的最直接的阻力。保护与破坏的角色被模糊化了。

那么他们各自又为了什么呢?

到这里,必须把他们之间的另外一层关系披露出来了。纽芬兰这个小渔港中的居民,虽然与兰德生活在同一个西方社会中,但他们是边缘群体。更糟糕的是,他们自己意识到了这一点。在他们看来,兰德是大陆人,代表了那些与他们不一样的人,是属于优势群体的人,也是很遥远的人。他们说:“就是你们在纽约(的生活),使他们不断捕鲸,捕到现在只剩下一头了。”而生活在大陆上的人们并不关心纽镇人。小镇上的X光机坏了,没钱修,导致一个渔民的女儿因未能得到及时治疗而死。“至少可以用三万美金换一个新的X光机啊,”那名渔民说。

这种隔阂如此强烈,以至于在岛上生活了多年、在这里娶妻生子的老渔民和自愿来此、深受敬重的女医生,也被纽镇人自觉不自觉地列入大陆人。饶有意味的是,帮助兰德保护鲸鱼的,也正是他们。

无论是在兰德、还是老渔民或女医生心中,其实同样自觉不自觉地把镇上的居民划为另类,只不过程度不同而已(这可以从他们对当地居民的隐忍看出来)。

这样,护鲸与杀鲸(确切地说,是阻止护鲸),成为一种类似于较劲儿的举动,变成了纽镇人尽管似懂非懂、尽管同样从心里怀着对鲸的爱,却一定要加以阻挠——“我让你护不成!”的潜台词是“我为什么让你来护?”这从镇上居民表决时对兰德的辩白中清楚地表现出来:“如果没有你,我们一样会把鲸鱼救出来。”然而有了你,就不一样了,这是他们没说出来的。

兰德感到不可理喻。然而无可否认的是,他得到的尴尬待遇多少有点天经地义。正像前面所说的,无论是在感情上,还是实际利益上,小镇人都无可厚非。

那么究竟是谁错了呢?我想说,影片实际想表达的是,所有的人在兰德试图做英雄而未果的过程中成了输家,没有赢家:兰德失望而归;小镇上的人很可能无法得到期望的利益补偿;捕鲸船徒劳往返;记者和科学家们没有见到鲸鱼;最重要的是,鲸鱼死了,一切都变得无价值了。并且,大家都没做错。兰德在为镇(市)长扯的谎(鲸鱼已经安全游走)向记者圆谎后,儿子问他为什么不揭穿他们,兰德说:“他们做了他们认为正确的事,我们也一样。”是的,还有什么揭穿的必要呢?这也许是故事最终唯一的收获,也正是影片耐人寻味的地方。如果要用语言说出来,那该是一种有些悲观的想法:人如果不能解决人与人之间的问题,就很难奢谈解决好人与自然的关系,至少不能指望依靠兰德这样的英雄来解决。人与人的问题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因而人与自然的这场游戏很可能是如影片描述的,将在很大程度上成为没有输家也没有赢家的游戏。

我们不得不佩服美国佬,在塑造了英雄的同时,又消解了他;在没有答案的故事中,给了我们某种回答。

如果我们一定要一个解决的办法呢?

先说几句题外话。几年来,一直在西藏从事与自然保护有关的工作。我发现在众多的新旧生态(环境)伦理学教材中,很少对如何处理社会边缘人群(不管是什么原因或怎样导致的)的境遇与环境保护之间产生的矛盾进行深入的分析,而这是在实际管理中最常遇到的问题。这种忽视往往会导致类似于“站着说话不腰痛”这样的事情出现。今年在北京,一位兼具专家与官员双重背景的北京人问我:你认为青藏铁路是否该修?(他的观点我早已明了:不修)我说,作为一个学习自然保护专业并从事这一行当的知识分子,我以为不该修,这无疑会增加自然保护的压力;但作为一个拉萨市民,我只知道铁路修通后一瓶普通啤酒的价格从五块可能会降到两块钱,该修!

只要一个社会的某一个人群(西部也好,下岗也罢)的边缘化未能缓解,只要北京人(很抱歉,这只是一个象征意味的称呼)还在而且能于收入不断增加、衣食住行玩无虞的条件下,正义凛然地要求缓建青藏铁路之类的项目,要求下岗工人承担保护环境的责任,这事情就不好办。说大点儿,是社会责任由谁来承担?是由弱势群体?还是强势群体?《护鲸记》的作者所在的国家这不就很随意地撕毁了《京都议定书》?看起来国家之间也是一样。对付这类爷们儿,还真得拿出些牛二式的泼皮和更不负责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啦!

要么——有时候想,如果让北京人每人每年拿出一两千银子,用于铁路修通后的环境保护,这是不是个解决的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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