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总009:慈悲喜舍,众善之本 • 善心的力量

善心的力量

堪忍尊者

只要不改变自己的心,
总是会有敌人伤害自己。
即使拥有比世间微尘还多的核子武器,
也无法去除自己及他人的妄念。
不但不能保证,反而只会带来伤害。
与善心相比,核子弹的力量是不足道的。
只有在一个国家的全部重心,
都在心灵及善心的发展时,
加上每一个国民都接受这责任时,
成功才会到来。

向外寻求安乐是不可靠的,只会苦得筋疲力竭,而且永无止境,永无满足。
纵然仅运用大乘转念的一个技巧,也是最好的保证。例如,可运用一偈祈请文:
“至尊上师大悲者,如母众生恶障苦,今皆成熟于我身,我之善乐予他人,众生俱乐祈加持。”
遇到任何情况,仅运用这一偈祈请文,也将不断生起菩提心,舍己爱人。菩提心的修持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它给自己的保护远胜于几百劫生生世世学习空手道来保护自己。了悟菩提心是无可伦比的。
只要不改变自己的心,总会有敌人伤害自己。即使拥有比世间微尘总数还多的核子武器,也无法去除自己及他人的妄念;即使拥有如虚空般多的核武器,也没有意义。不但不能保证,反而只会带来伤害。与善心相比,这些核子弹的力量是完全不足道的。如果全世界的人都有菩提心,我们就可以和枪、弹、军队及警察道别了。“一天一个苹果,可远离医生;一天一个善念,可远离敌人。”
如果一个国家全力发展心灵,以善心代替全力发展武器,将不会为其他国家所侵犯。如果一个国家的全部民众,都全力发展善心,会因为善心的力量,而没有被侵略的危险。
一个国家,不论军事力量发展得多么好,也没有把握永远击败它的敌人。若拥有大量军员及军备就表示永远会赢,是不合逻辑的。只有当一个国家的全部重心,都在发展心灵及善心,且每个国民都接受这一责任时,成功才会到来。重心丧失,所有其他问题就接踵而来。
与其花费数以兆亿计的金钱于国防,不如将这些金钱用来提供大量公共设施,解决许多民生问题,让大家的生活安定舒适。
智者知道乐与苦全倚仗于心,在自心中寻求安乐,不假外求。心拥有全部安乐之因,在修持转念,特别是在运用苦于成就正觉时,你当明了这些。若忘记思维问题的利益——融合问题与大乘转念,且运用它们于大乘之道上——而只思维问题的短处时,将困难名为“问题”,于是就真的成为“问题”了。因此,是自己的心制造了问题。
这是用来解释问题的因何以是自心,问题如何源于自己的一种方法,这与思维问题的利益,运用它们于大乘之道上是相似的。当你止息厌恶问题的想法,建立喜欢它们的想法时,你的问题就真的变成有利、美好的事了。
任何感受到的安乐皆源于自心。从炙热时感受凉风带来的小乐趣,一直到成就正觉的大喜乐,每一份安乐都源于自心,由心所造。
所有因皆在自心中。既然心中的思维是安乐之因,那么就在心中寻求安乐。由自心中寻求安乐是佛法的基本要点,是佛陀的教法。而转念的修持是自心之最清晰、最善巧的寻求安乐方法。
自己的安乐并不仰仗于任何外在因素,即是否有人对自己恼怒,或批评自己。有人对自己生气时,如果还之以悲心,你会觉得他们是多么可怜。如果以慈心视之,就能温馨地对待他们,看他们的弱点。运用转念,会视他们为不可思议的珍贵,视之为自己生命中最可贵的人,比成千上万的金钱或堆积如山的钻石还可贵。在所有众生之中,他们是最可贵,最仁慈的。
不论某人如何以身、口、意,甚至故意伤害你,运用转念,你会觉得他们所作所为对自己发展心灵有无限利益。这种想法使自己非常快乐,并明了快乐源自于心,不是依于他人如何对待你或如何评价你。
自己认为的问题,源于自心;自己认为的快乐,也源于自己。自己的快乐不依任何外在的事物而定。愚者由外在寻求安乐,四处奔忙,忙忙碌碌地期待、追寻。如果由外在寻求安乐,不仅没有自由,也绝不会完全满足。无法看清任何事情,无法作出正确判断。而且,总是有许多问题,甚至有来自敌人及窝贼的危险,很难完全满意或成功。无论乌鸦由其嘴中亲自喂多少食物给杜鹃的雏,小杜鹃也不会变成乌鸦。同样,向外求安乐是没有保障的。唯一可确定的,是会苦得筋疲力竭,而这苦是永无满足且永无止境的。
也许这些教法对你没什么新意。然而,若能将此教法付诸实践,必能立即见到利益。若不能试着修持此法,纵然心中装满多如图书馆的转念教示,问题依然存在。大乘转念是将生命一切问题转化为安乐的最有效方法。尽可能实际修持此教法,才是最重要的。

《人世间》总009:慈悲喜舍,众善之本 • 四种崇高的心灵境界,四梵住的修习

四种崇高的心灵境界,四梵住的修习

向智尊者

慈,像是安慰病人的温柔又坚实的手,
从未改变其同情,也不在意面对的任何反应。
悲,其真正基础是洞见“苦”的普遍法则,
而非仅立基于单一的“苦”的事实。
喜,藉由分享他人的快乐如同自己的快乐一般,
你的生命将得到喜悦。
舍,根源于“观”,是完美、不动摇的平衡心,
无我的教义,是我们通往“舍”的向导。

佛陀开示四梵住的基本内容

诸比丘!弟子以慈心遍满一方,如是遍满第二、三、四方而住,乃至上、下、四周,
他以慈心丰沛、广大、无量、无憎与无苦,遍满一切世间平等而住。
诸比丘!弟子以悲心遍满一方,如是遍满第二、三、四方而住,乃至上、下、四周,
他以悲心丰沛、广大、无量、无憎与无苦,遍满一切世间平等而住。
诸比丘!弟子以喜心遍满一方,如是遍满第二、三、四方而住,乃至上、下、四周,
他以喜心丰沛、广大、无量、无憎与无苦,遍满一切世间平等而住。
诸比丘!弟子以舍心遍满一方,如是遍满第二、三、四方而住,乃至上、下、四周,
他以舍心丰沛、广大、无量、无憎与无苦,遍满一切世间平等而住。

  慈,没有“拥有”的欲望,清楚知道在胜义中没有所谓的所有物与拥有者,这即是最崇高的慈爱。
慈,不说也不会想到“我”,清楚知道“我”只不过是一种错觉。
慈,没有选择性与排他性,清楚知道若这么做的话,就会制造出与“慈”本身相反的厌恶、反感与嗔恨。
慈,接纳一切众生,不论其大小、远近,在陆地、水里或空中。
慈,无私地拥抱一切有情,不仅是对我们有益或让我们欢喜,带给我们快乐的有情。
慈,拥抱一切众生,不论其心是崇高或低下、善或恶。拥抱高贵或良善的众生,因为慈爱自然地流向他们;接纳低下与邪恶的众生,是因为他们最需要慈爱。许多善良种子已枯死的人们,只因缺少让种子成长的温暖,而让它在缺爱的寒冷世界中死去。
慈,纳受一切众生,清楚知道我们都是这期生命中的旅伴,都受制于同样“苦”的定律。
慈,并非烧伤、烧焦、折磨人、造成更多伤害的感官之火——它现在突然燃烧,下一刻即熄灭,留下比以前更深的寒冷与孤寂。
相反,慈像是安慰病人的温柔又坚实的手,从未改变其同情,没有犹豫,不在意所面对的任何反应。慈,安抚人们因苦难与烦恼之火焚烧后所感受到的寒意。慈,为被遗弃在孤寂冰原中的人,在缺爱世界的严寒中颤抖的人,以及因深深绝望或不断向外求助而内心空虚、枯竭的人,给予他们生命的温暖。
慈,即是知道、了解,并随时准备提供帮助的崇高的心与智慧。
慈,即是力量,并给予他人力量,是最崇高的爱。
慈,佛陀称之为心的解脱、最崇高的美,是最崇高的爱。
慈的究竟显现是什么呢?
向世间开显通往苦灭的道路,一条世尊所指出、亲自走过与完全领悟的道路。

  世间正在受苦,但大部分人封闭了眼睛与耳朵,看不见川流不息的泪河流过生命,听不见持续不断、遍及世界的痛苦哀号。任由自己小小的悲伤或喜悦遮蔽视线,阻碍双耳,心也被自私束缚变得僵硬狭隘,这样的心如何向更高的目标迈进?如何体会唯有摒除自私的渴爱,才可以从苦中解脱?
悲,移除了沉重的障碍,打开通往自由的大门,使狭隘的心变得世界般宽广。
悲,解除心中使人麻痹、难以活动的重担,赐予依附在自我低地上的人们飞翔的双翅。
因为悲,即使有时我们个人并未感到苦,苦的事实仍能鲜明地呈现在心中。悲给予我们丰富的痛苦经验,在苦真正降临时,能坚强而有准备地面对它。
看啊!这绵长的旅行队伍中,无论人或动物都背负着悲伤与苦痛。在无数过去生中,我们都曾背负过与众生相同的重担。看看这些众生,打开悲悯的心吧!
这样的不幸,可能再度成为我们的命运!现在没有悲心的人,有一天会因此哭泣。若缺乏对他人的怜悯,将来也必会透过自己长久的痛苦经验来获得,这是伟大的生命定律,了解这点后,要留心看好自己!
众生沉溺于无明,而迷失在幻相中,从一个痛苦迅速经历下一个痛苦,不明白苦的真正原因,也不知如何解脱。悲心的真正基础,是洞见“苦”的普遍法则,而非基于单一的“苦”的事实。
因此,我们所悲悯的,也包括以邪恶、愚痴而获得当下快乐的人,以他现前的行为,就可预见其苦难的未来,悲悯之心便油然而生。
智者生起悲悯,不会让自己成为苦的受害者,他的身、语、意充满怜悯,但心不动摇,仍保持平静与镇定而不改变,否则,他还能怎么帮助众生呢?
愿如是的“悲”于我心中生起!
悲,即是知道、了解,并随时准备提供帮助的崇高的心与智能。
悲,即是力量,并给予他人力量,是最崇高的悲悯。
悲的究竟显现是什么呢?
向世间开显通往苦灭的道路,一条世尊所指出、亲自走过与完全领悟的道路。

不仅要向悲心,也要向随喜心打开你的心胸!
众生在世间所得到的快乐真是十分稀少!无论何时,只要他人得到一丝丝快乐,你都应庆幸,至少有一线喜悦的光束穿破他们生命中的黑暗,驱散蒙蔽心灵的灰暗迷雾。
藉由分享他人的快乐如同自己的快乐一般,你的生命将得到喜悦。难道你不曾观察过,人们在快乐时,容貌如何因喜悦而变得明亮吗?难道你不曾注意到,喜悦激起人们高尚的抱负与行为,远超出他平时的能力吗?这样的经验从未以喜悦的幸福感填满你的心吗?藉由为他人制造快乐,带给他人喜悦与安慰,你自己就有能力来增加随喜的经验。
让我们教导他人何谓真正的喜乐!许多人从来没学过。生命虽充满悲伤,但也有许多快乐与喜悦的泉源,只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让我们教导人们在自己身上寻得真正的喜乐,并为他人的喜悦感到欢喜!让我们教导人们将自己的喜乐展现到更高境界!
在佛陀教义中,神圣与崇高的“喜”并不少见。佛陀教法常被误以为是传布忧郁的教义,但事实却相去甚远,佛法一步步导向更清净、崇高的快乐。
神圣与崇高的“喜”是灭苦之道上的大助力。不仅因悲伤而忧郁的人,乃至拥有喜悦的人都会发现,平静才能使心处于沉思状态,而唯有平静与专一的心,才能得到令人解脱的智能。
他人的喜乐愈神圣与崇高,我们就愈有随喜的理由。我们随喜的一个原因是,他人神圣的生活确保了今生与来世的安乐;另一个更加神圣的随喜他人的理由,则是他们对“法”的深信、对“法”的了解与对“法”的遵循。让我们给予他们“法”的帮助吧!让我们努力,使自己愈来愈能够给予他人这样的帮助吧!
喜,即是知道、了解,并随时准备提供帮助的崇高的心与智能。
喜,即是力量,并给予他人力量,是最崇高的喜乐。
喜的究竟显现是什么呢?
向世间开显通往苦灭的道路,一条世尊所指出、亲自走过与完全领悟的道路。

  舍根源于“观”,是一种完美、不动摇的平衡心。
环顾我们周围世界并检视自己的心,就能明了要达到并维持心的平衡多么困难。
仔细检视我们的生命,就可以注意到生命不断在两极间移动——起落、成败、得失、毁誉,我们感受到心如何以苦乐、喜悲、失望与满足、希望与恐惧来响应这一切。这些情绪波浪时而将我们推向高处,随后又将我们推落下来,才获得片刻平静,马上又进入另一浪潮力量中。我们怎能期待驻足于波涛顶端呢?若不是在“舍”的岛屿上,又如何能在永不止息的海涛中,建筑起自己的生命之屋呢?
在几经失望、失败与挫折后,只分配少分快乐给众生的世间,几乎可说是个安全之地。唯有愈挫愈勇的世间,才有光明成功的未来。缺少喜乐的世间,在病痛、分离与死亡中成长。
前一刻是我们随喜的众生,下一刻却亟需我们的悲悯,这样的世界需要“舍”。
但所需要的那种“舍”,必须以时时保持警醒的心为基础,而非冷漠迟钝的心;它必定是经历严格、审慎修习而来的成果,而非一时情绪的展现。但若“舍”必须一再用力才能产生,那么就不配称为“舍”,它的力量也会减弱,最后为生命的变迁所击垮。然而,真正的“舍”应能面对一切严格考验,并从严格考验中使自己的力量再生,而只有根植于“观”的“舍”,才有抵抗与自我更新的力量。
什么是“观”的本质呢?“观”是清楚明了一切生命的变迁如何生起,明了我们的真实本性。我们必须了解,自己所经历的各种体验,都源自此生或前世所造作的“业”。“业”是我们从之而生的“子宫”,无论喜欢与否,我们都是业不可转让的“拥有者”。虽然是拥有者,但一旦我们造作了任何业,就失去了驾驭它的能力:业永远追随我们,相应于它的遗产,终究会归还到我们身上(业的相续)。没有一件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是来自外在充满敌意、不可知的世界,任何事都是自己心念与行为造作的结果。这样的理解使我们免于恐惧,所以是“舍”心的最初基础。当我们看到每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都是源于自己时,为何还要恐惧呢?
若生起恐惧或不安,我们知道得以减缓的皈依处——自己的善业。这样的依止将使心生起信心与勇气——相信过去造作的善业会产生保护力量,即使现生仍备尝艰辛、挫折,也更有勇气在当下造作更多善行。因为我们知道,崇高与无私的行为就是抵抗命运重大打击的最好方法,及时行善永远不会太迟。若在避恶行善时,这样的皈依稳固地建立在我们身上,那么总有一天我们会肯定:“根植于过去的不幸与不善愈来愈减少,而我努力使今生清净无瑕,除了更多的良善以外,未来还能带来什么呢?”这样的肯定,使我们的心获得平静,而得到忍耐与“舍”的力量,足以堪忍现前的苦难。如此一来,自身的“业”就成了我们的朋友。
同样,一切生活中的各种事件,即所造作“业”的果报,也将成为我们的朋友,尽管它们带给我们忧伤与痛苦。“业”以伪装的姿态,常常回到自己身上而让人无法辨认——有时以他人对待我们的方式回归,有时则以生命中的重大改变回归,这些业果往往与我们的期待不符或违反我们的意志。这样的经验告诉我们先前未预见的行为后果,显示出先前行为虽然明显,但自己只有稍微觉察,而想以各种借口将之隐藏掩饰的动机。若我们学会从这角度来看待事情,并读到自己经验所传达的讯息,那么“苦”就能变成朋友,它会是严厉但诚实、善意的朋友,教导我们最困难的课题——与自己身心有关的知识,警告我们远离正盲目走向的无底深渊。由于将“苦”视为老师与朋友,我们就能较成功地以“舍”来忍受苦。最后,“业”的教说将给予我们强大动力,使自己从“业”中解脱,从把我们一再掷入轮回之苦的“业”中解脱。厌恶将在自己的渴爱、愚痴、习性上生起,创造出许多情境以考验我们的力量、对抗力与“舍”。
应当作为“舍”之基础的第二种“观”,是佛陀所教导的“无我”。这教法认为于胜义中没有任何造作“业”的自我,其业果也没有影响任何自我。此外,这教法还认为若没有“自我”,我们就不能说“我自己”。造成“苦”并障碍或干扰“舍”的是自我错觉,若自身的某特质受到责难,我们会认为“‘我’受人指责”而动摇了“舍”;若某项工作没有成功,我们会认为“‘我的’工作失败了”而动摇了“舍”;若失去财富或挚爱的人,我们会认为“‘我所拥有的’失去了”而动摇了“舍”。
要使“舍”成为不动摇的心,必须舍弃一切有“我的”想法,先从容易远离自我的小事着手,渐渐向自己深深执着的所有物与目标下手。同时也必须舍弃一切与自私的“自我”想法有关的事物,这也是先从自己个性的一小部分开始,从不甚重要的特质,或从自己先清楚看到的些许弱点,渐渐向自认为是个人存在中心的情绪与嫌恶下手,以练习舍离。
舍弃“我的”或“自我”的想法到达一定程度时,“舍”就会进入我们心中,因为那些已领悟为“无我”的事物,又如何能藉由贪、嗔或悲伤而使我们烦乱不安呢?“无我”的教义,因而成为我们通往解脱与“舍”之道的向导。
“舍”是四梵住的顶点与极致,但不应就此认为“舍”否定慈、悲、喜,或认为前三梵住较为次等,绝非如此,“舍”完全包容、遍及这三者,正如三者完全充满“舍”一般。

《人世间》总009:和谐世界,从心开始 • 净化世界,从心开始

净化世界,从心开始

释净智

  21世纪是科技文明高速发展的时代,在一味追求物质财富的同时,也导致了精神财富的流失。信仰缺失、焦虑不安、冷漠空虚成了现代人的普遍症状。而此起彼伏的地区冲突、恐怖袭击、环境污染又加重了人们的忧虑。这个世界脏了、乱了、病了,怎样才能净化它、治理它?佛教认为,心净则国土净,心平则天下平。净化世界,需要从心做起。
净化世界,首先就要清楚,什么是世界。佛教有其独特的世界观,如五蕴、六处、十八界等,皆是佛教对世界的特殊划分。《杂阿含经》所说的“世六法等起”、“六爱生世间”,讲的是六处世界。佛陀被称为“世间解”,是因为他“知一切世间,出一切世间,说一切世间,一切世如真”。释尊不以孤立的眼光看待世界,而是从有情自体去观察,从有情本身去阐述:“若无彼眼……无耳、鼻、舌、身、意、法、意识、意触、意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若不苦不乐者,则无世间,亦不施设世间。”可见,佛陀阐述的世界,是以有情的感受和认识为出发点。离开有情的感知去谈论世界,讨论世界有边无边、有常无常之类,在佛陀看来都是无益的戏论。
有情作为精神活动者,其感知的世界,当然带着自身心灵的烙印。外在世界的本质到底如何,并不是佛教关注的焦点。正如当代大德印顺导师在《佛法概论》中所说:“佛法不是为了说明世间,而是为了解放自己,净化世间。”有情心目中的世界如何,以及怎样通过净化内心而净化世界,才是佛教关注的课题。
从“有情的世界”这个基准点出发,佛教认为,世界的净秽其实是有情自身业力所感。我们虽处在同一个无限的世界,而各人感受到的,却是有限而不同的。有情业力虽千差万别,但实质却都是唯心所造。有情的心不仅能造业,而且还能转业。即使看似已定的业果,也有着转化余地,天台宗的“一念三千”就包含这个道理。台宗强调,一法界可以通其余九法界。人心若被悭吝贪婪占据,那么整个世界都会显得匮乏和不足,这样一来,人就与无法满足的饿鬼没什么分别了。相反,若充满慈爱,乐善好施,那么整个世界都会变得喜乐和宽裕,即使身在人间,却已心处天堂了。所以,《楞严经》有云“色身外泊山河虚空大地,咸是妙明真心中物”,《华严经》有云“心如工画师,画种种五阴,一切世界中,无法而不造”,都说明,世界乃是心的世界,拥有怎样的心,就拥有怎样的世界。明乎此,也就明白净化世界需要从心做起的原理。
佛教在教导世人净化自心方面有着许多宝贵财富,相对其他以神为本的宗教,佛教更强调有情自身的努力。如果说“诸恶莫做,众善奉行”是一般宗教的通则,那么“自净其意”则与其他宗教依赖他力救赎的思想明显不同。解放自己,净化世界,并非上帝或神灵的事,而是有情自己的责任。佛法的本质,正是教导人们从心灵深处净化自己,转凡夫心为圣贤心,并依此净化世间。
那么,该如何完成内心的转化呢?笔者从以下六个方面作简要说明。

一、培养深信因果的心

深信因果,简单地说,就是深信有因必有果,善因得乐果,恶因得苦果的道理。我们常常会怀疑世界的公正性,感叹为什么有时善人受苦,恶者无报;为什么有时辛勤无果,不劳有获。于是乎,骂天骂地,认为老天既然不公,我们又何必遵循公义?于是乎,为非作歹,把心中不平强加于世界之上,使之符合自己的判断。其实,这都是因为我们对因果缺乏信心、理解造成的。《大宝积经》云:“假使经百劫,所做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清楚地说明:因果虽说一定,但因要成为果,还需缘的参与,即佛教所说的“缺缘不生”。明乎此,我们就不会对现实世界看似的不公心存怀疑。须知,在因果面前,一切都是公平的。我们也绝不会去怨天尤人,唯有自己积极努力地转变。有了深信因果的心,也就拥有了公正的世界。

二、培养知足常乐的心

佛陀曾对弟子们说:“知足之法,即是富乐安隐之处。知足之人,虽卧地上,犹为安乐。不知足者,虽处天堂,亦不称意。不知足者,虽富而贫;知足之人,虽贫而富。”可见,在人们心目中,世界的富庶安乐与否,端在自己是否知足。当今世界,人类的滥采滥伐已导致大自然的报复,而为抢夺资源爆发的国际冲突也屡见报端,这不都是人心不足造成的恶果吗?导致地球贫乏的真正根源,正是人类永不知足的心。所以说,培养一颗知足的心,就是在营造一个富裕安乐的世界。在知足者的心中,世界永远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

三、培养感恩报恩的心

佛陀教导弟子“上报四重恩”,除诸佛菩萨外,国家、父母乃至一切众生都是报恩的对象。阿底峡尊者的《修心七要》中,将知母、念恩、报恩作为菩提心发起的基础,可见意义之重大。既然世间一切众生都曾直接或间接地有恩于我们,自然应对之生起感恩、报恩之心。感恩,就不会觉得世界亏欠于己;感恩,就会时刻想着回报世界。拥有感恩的心,就会拥有温暖的世界,拥有愿意奉献的人生。
四、培养慈悲利他的心
慈悲心是佛教修行的重要内容。经云,“慈能与乐,悲能拔苦”。这不仅适用于他人,也适用于自己。在慈悲他人的同时,无形中也会化解自身痛苦,给予自己喜乐,正是自利、利他双赢举措!在慈悲者的心中,世界到处充满需要帮助的人。世界需要自己,生命就有了更多的意义,人生价值因此得到最大的彰显。现代世界,太多人因为空虚悲观而放纵堕落,甚至选择自杀。他们把自己圈梏在狭小封闭的自我空间,听不到世人的呼唤,也看不到存在的意义。须知,世界的意义,只有在大慈大悲者心中才会完美显现,正如《十明论》所说,一切众生生死流转的苦海,“亦是一切诸佛众圣贤宝庄严大城,亦是文殊普贤常游止之华林园苑”。如果说世间一切事业都有尽头,但利他事业却没有尽头。只要众生无尽,世界无尽,利他事业也就无尽。所以,慈悲心不仅可以创造充满喜乐、充满价值的世界,而且可以创造无限增上的世界。

五、培养无我智慧的心

“诸法无我”是佛教区别于其他宗教的显著标志,也是胜义谛的教法。无我,指宇宙间没有永恒不变的自我。世间一切都是缘起的,无常且无主宰。无我是佛教智慧的核心,通达无我,也就通达了佛教智慧。我们常说用智慧断烦恼,而无我正是最锋利的慧剑。有情烦恼的根源在于我执,由我执生贪嗔痴,由贪嗔痴造种种业。拥有无我之剑,三毒之根就断了,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一位西方哲人曾说过,“别人是自己的地狱”。但在无我者心中,对立的“我”和“他”已不复存在,地狱自然无从谈起。若能证得无我之心,就不会再有什么挂碍恐怖,无论处在何方,都会变成清凉世界。

六、培养平等宽容的心

佛教的平等,是所有宗教中最彻底的平等。不仅皈依者与被皈依者平等,六道中的一切众生也都是平等的。对于人类来说,不论其国家种族、男女老少、贫富贵贱、善恶美丑,下至乞丐,上至君王,在生命的究竟层面,都是平等无别的。有了平等之心,我们才会真正尊重他人、爱惜生命,而不是己所不欲、强加于人。世界上也才不会出现那么多霸权国家、恐怖团体。拥有平等宽容的心,就能拥有和平无诤的世界。

以上,当然不能包括佛教全部的修心内容。但做到这些,世界必将因此改变。拥有怎样的心,就会创造怎样的世界。和谐的世界,还应同时具备和平、公正、富足、温暖、喜乐、清凉、持续、增上等诸多要素。当我们拥有完美无暇的心,这样的世界就离我们不远了。愿我们携手共进,从心开始,共创人间净土。

《人世间》总009:和谐世界,从心开始 • 心,和平之根本

心,和平之根本

释观云

  二十世纪,人类在经历两次世界大战后,又被朝鲜战争、美越战争、两伊战争、中越战争、马岛战争等阴影笼罩,可谓灾难频仍。世纪交替,灾难却在继续。刚进入二十一世纪,美国就遭受了“9·11”袭击,由此发起对阿富汗的反恐战争。紧随其后,又是伊拉克战争、巴以冲突和印巴对峙。近年,朝鲜及伊朗的核危机等,也使人难以在短时间内看到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希望。
面对这些发生在世界各个角落的威胁,人类对和平的希求,比以前任何时候更加迫切。佛教,历来被称为和平的宗教,它又能为共建和平发挥哪些积极意义呢?
近百年来,由于全球经济、科技突飞猛进的发展,使得不同国家、民族、地区的沟通更加深入,交流更加广泛,彼此间的互动比以往更加密切。人类已进入“地球村”的时代。与此同时,由于社会背景、宗教信仰、文化传统的不同,由于伦理道德、思维观念、生活方式的差异,造就了意识形态的多元化、复杂化,这往往导致交流中的碰撞和磨擦。于是乎,矛盾甚至冲突的可能性也比以往大大增加。
多元化意识形态中,若是站在自身角度认识事物,以我为中心,便会因各自的背景形成不同立场,即我(们)的信仰、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我(们)的权力、我(们)的利益、我(们)的习惯等。又因为有我(们),便有了对立的你(们)、他(们)。人类历史上的每一次战争,虽有政治、民族、经济、宗教、领土、主权等诸多原因,究其根本,正是人类的自我中心主义所致。可以说,自我中心主义是一切冲突和战争的内在根源,也是唯一根源。
佛教的修行原理,恰恰可以帮助我们消解人类的自我中心主义,从根本上化解所有非和平的因素。关于这点,我们可以从佛教对心的分析中得重要启示。
佛教所说的心,从体上讲,是“无形无相”;从用上讲,则是“能生万法”。为方便我们简明、清晰地了解这个心,本文且从心智状态契入对心的分析。
从佛法精神来看,自我中心主义的意识观念,需要通过修行对治、超越并升华。佛法有一重要概念——“无我”。所谓“无我”,是相对于“我”而提出的。但是,“无我”并不是对“我”的绝对抹杀和否定,只是破除人们对自我意识——“我”的执著,从而使人们从“我”的局限中超脱出来,使心灵获得自由。
换言之,人类的心智有两种状态,一种是由个体的自我中心意识所限定、指引的;另一种,则是从前一种观点解脱出来,由超越个体自我的意识所指引。
前一种心智状态,是执著于“我”的状态。它所认识的,被称为经验真理,即佛教所说的“俗谛”。局限于这种心智的人,将处于轮回之中。后一种心智状态,是达到“无我”的状态。它所认识的,被称为超越真理,即佛教所说的“真谛”。具有这种心智状态的人,则证得了涅槃解脱。
对任何人来说,可以通过修行使心智从第一种状态得到升华,进入第二种状态,这就是佛教所说的觉悟、超越自我。这并不是本体论上的虚无主义,而是对“我”的超越,从自我中心的意识樊笼中解脱出来,使生命达到真正的自由。只有这样,人们才可能从国家、种族、文化的局限中超越出来,从自我中心的障碍中解脱出来。
从第一种状态进入第二种状态,心智状态虽有变化,但面对的外部世界仍是同一个。重要的是,对外部世界的体验、认识和判断,将随心智状态的变化而变化。这就意味着,在经验真理(轮回的境界)和超越真理(涅槃的境界)之间,并没有物质意义上的差别。
佛法认为,第二种心智状态只是对第一种心智状态的超越,而不是绝对否定,不可割裂看待两者关系。因此,达到第二种心智状态,并不是对本来具有的国家、民族,信仰、生活方式等个体性的抹杀,只是消解了其中由自我中心主义形成的意识观念。
根据以上分析,我们可以发现,信仰、政治、经济、文化、民族等复杂多元的因素,并非造成人类冲突和战争的根本原因。事实上,人类处于第一种心智状态时,所形成的以自我为中心的意识观念,才是产生冲突的根本原因。
修学佛法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觉悟,即升华自身的心智状态,消解自我中心主义的意识观念。其中,蕴含着深刻、睿智的精神文化资源,能彻底消除非和平因素,善巧化解矛盾冲突,有助于人类的和睦相处,有助于社会的和谐发展,更有助于世界的和平共处。
这正是“和谐世界,从心开始”的内在原理!我们深信,大力弘扬佛法,对维护世界和平具有深远而不可替代的作用。

《人世间》总009:和谐世界,从心开始 • 佛教的和谐观小议

佛教的和谐观小议

我们完全可以把佛教的和谐观,运用到和谐社会建设的方方面面。从当下做起,从内心入手,由净自心到净国土,由安自心到安众生,由平自心到平天下,就能实现“人心和善,家庭和睦,人际和顺,社会和谐,人间和美,世界和平”的“新六和”愿景!

释宗舜

  “和谐”一词,意为“和睦协调”(《汉语大词典》),见诸文献甚早。东汉经学大师郑玄解释《诗·周南·关雎》时即说:“后妃说乐君子之德,无不和谐。”可见“和谐”这个词,起码在东汉就已出现。从现存于世的佛典可以看到,东晋的西行求法高僧法显,在所译《大般涅槃经》中也使用了“和谐”一词。佛陀规定比丘要修习的“七法”,第一就是“欢悦和谐,犹如水乳”。这是说,出家人共住要彼此心生欢喜,就像水和乳融合在一起,和谐无别。这是佛涅槃前的教导,可以说,“和谐”也是佛陀的遗训。
我们可从“和”与“谐”两方面来认识佛教教义中的“和谐”思想。
佛教的“和”的思想,着重体现在对生命和自然的尊重之上。这一观念从最初起,即通过佛教的思想理论(教义)和行为准则(戒律)得到传播、实践。
佛教把生命状态分为两种,即有情众生与无情众生,所谓“情”,即情(感情)识(意识)。凡有情识的,如人与动物等,都叫有情众生。没有情识的,如植物乃至宇宙山河大地,都叫无情众生。有情众生又依生活的世界分为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六类。尽管佛经强调,佛陀出现于人间,在人间成佛,所以六道中最尊贵的是人道。但是,佛教确立“六道轮回”的观念,说明作为一个下道(恶道)的众生,积极改恶修善,也有机会生到上道(善道)。同样,如果善道众生只知一味造恶,也会堕落下道。所以,没有一成不变的六道。佛教虽是“以人为本”,并不意味着“唯人独尊”,其他万物都是为我所用、必须无条件为我服务。相反,佛教一再强调,因为六道的轮回,一切有情众生之间有着不可思议的亲缘关系。《梵网经》说:“一切男子是我父,一切女人是我母,我生生无不从之受生。故六道众生皆是我父母,而杀而食者,即杀我父母,亦杀我故身。”从这点出发,佛教坚决反对杀生,不仅不能杀人,也不能杀害其他五道的有情,甚至不得鞭打牛马,让牛马过于负重等等。而是要本着这些众生曾经是我的父母,曾经生养过我,曾经于我有恩的想法,对他们怀着深深的感恩之心,并用各种方法使他们脱离苦难——最根本的办法就是教化他们通过学佛而成佛,彻底断除生死轮回。对于大心菩萨来说,更发愿“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所以,佛教对待有情众生最根本的两点,即“平等”和“报恩”。
佛教对无情众生的态度,与对待有情众生的态度紧密相关。佛教并不因为花草树木、山川河流的“无情”而轻视他们,甚至滥用或浪费他们。佛教将我们由往世业因而感得的身心生命称为“正报”,将国土世间等无情众生称为“依报”。佛教认为,外在环境乃有情众生“共业”所感之果。也就是说,“依报”的好坏,由有情众生决定。如果有情众生心存善念、勤行善业,依报就会变得美好,反之亦然。从这点来说,佛教只承认“人祸”,不承认“天灾”,因为一切天灾的根源就是人祸!我们提倡可持续性发展,主张构建和谐社会,根本在哪里呢?从佛教观点来看,根源都在于我们内心。《维摩经》说:“若菩萨欲得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净,则佛土净。”可见,要解决可持续性发展的问题,构建和谐社会,重点不在外部自然界的改造或单纯改变社会架构,而在于净化我们的内心世界,由“净心”达成实现“净土”。佛教戒律中规定,不可“以恶心故放大火,烧山林旷野”(《梵网戒》),比丘不得“踏杀生草,断众生命”(《四分律》),并反复强调对自然财富的珍惜和合理利用。所以,佛教对待无情众生最根本的两点,即“自律”和“珍惜”。
基于平等和报恩、自律和珍惜两个出发点,我们不仅能做到人与人、人与动物之间的和睦,也能做到人与自然的平衡。
佛教的“谐”的思想,着重体现在提倡“中道”,反对任何偏激的思想和行为之上。儒家哲学强调“中庸”,讲究“过犹不及”。佛教中,则始终把“中道正观”摆在首位。离开中道,不仅社会不能协调,人心也不能协调。
所谓中道,指脱离边邪,不偏不倚的中正之道。《大宝积经》卷一百一十二说:“常是一边,无常是一边,常无常是中,无色无形,无明无知,是名中道诸法实观;我是一边,无我是一边,我无我是中,无色无形,无明无知,是名中道诸法实观。”对于中道的理解,大、小乘乃至各宗派的阐释虽有不同,但从认识论和方法论两方面,仍可作一简单说明。从认识论来看,佛教的根本目的,是通过佛法之正见,令众生彻见宇宙人生的真相。从方法论来看,佛教的根本目的,是通过佛法之正行,令众生实践解脱道,最终获得圆满解脱。
《杂阿含经》说:“世人颠倒,依于二边,若有、若无。……迦旃延,如实正观世间集者,则不生世间无见;如实正观世间灭,则不生世间有见。迦旃延,如来离于二边,说于中道,所谓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二六二经)这里,世尊揭示的正见,说明众生不是偏于“有”,就是偏于“无”,而佛则离有、无二边而说中道法。不过,离有、无二边的中道,并非对于有、无的折中,或流于戏论的亦有亦无、半有半无的观点。世尊所说的中道,是依于缘起的正见。一切事物因为众缘假合而成,故非恒常不变,其性空,所以说“非有”。反之,因为性空,故能假因缘生起,所以说“非空”。空,不是空它的作用,而是空它的体性。基于缘起观的中道正见,是不落有、无二边,超越常见(认为生命主体永恒存在)与断见(认为死后全归虚无)的。
而正行,则主要是世尊对最偏颇的两类行为的否定:一类是放纵自我的享乐主义,一类是苛刻律己的苦行主义。否定享乐主义大家能够理解,但对苦行主义却往往不能正确认识。表面看来,苦行有着高尚的宗教色彩作为粉饰,但其实质却始终在极端之间辗转,并不比放纵高明多少。世尊的教导否定了二者,提倡“以智(般若)为本”的中道正行。这种远离苦、乐极端的中道,落实在八正道之中:一、正见,即正确的知见。二、正思惟,即正确的思考。三、正语,即正当的言语。四、正业,即正当的行为。五、正命,即正当的职业。六、正精进,即正当的努力。七、正念,即正确的念头,时常忆念正道,不使思想行为有错误。八、正定,即正确的禅定。通过八正道的实践,令众生经由不偏不倚的中道,直至涅槃的彼岸。
近年来,“宗教极端主义”成为全世界关注的焦点。所有热爱和平的人士都在关注宗教极端主义的发展态势,大家公认,宗教极端主义是世界和平的重要威胁之一。然而,真是因为“宗教”导致了极端主义吗?我个人不喜欢“宗教极端主义”这个词,因为它很容易让人误解:是宗教导致极端主义。从佛教的中道观可以看出,“极端”从来就不是正信宗教的合理内核。世尊因为大智,所以不落生死;因为大悲,所以不住涅槃。合理的宗教生活实践中的中道正行,应该体现在:因为智慧,而不流于世俗;因为慈悲,而不厌离社会。以高尚的宗教情操和高超的宗教智慧,为利益众生,和乐社会,净化人心服务。反之,极端的宗教感情和行为,不仅背离了宗教济世利人的本怀,更可能为某些人或集团利用,成为社会的公敌和恐怖的帮凶。
今天,佛教的理论思想同样对构建和谐社会有着深刻的启发意义。这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一、以佛教的“六和敬”推进社会和谐
佛教的“六和敬”,就是“身和同住、口和无诤、意和同悦、戒和同修、见和同解、利和同均”。其中,见和同解、戒和同修、利和同均,是和合的基本点;意和同悦、身和同住、语和无诤,是和合在身口意三业的表现。“六和敬”精神与和谐社会的理念是相通的。和谐社会一定是民主、法制的社会,戒和同修体现的就是民主管理僧团的律治精神。和谐社会是有着共同社会价值和理想目标的社会,见和同解正是追求一致的伦理价值观念。和谐社会是利益分配均衡的社会,利和同均实现的就是财富的公平处置。至于身和同住、口和无诤、意和同悦,则表现了生活中人与人之间团结、和睦、和谐关系。

二、以佛教的“慈悲心”推进人格和谐
佛教是以人为本的哲理化宗教,既有高尚的宗教情感,又有高深的解脱智慧。这种人本主义的精神,主要体现在“慈悲”上。慈爱众生并给与快乐(与乐),称为慈;同感其苦,怜悯众生,并拔除其苦(拔苦),称为悲。这种精神,在构建和谐社会的过程中,可起到积极作用;对于人格的成长与完善、身心的和谐与健康、道德与智慧的提升等诸多方面,又有着特殊意义。佛教提倡用慈悲心对治畜生道的愚痴心态,用慈悲心对治饿鬼道的贪婪心态,用慈悲心对治地狱道侵害他人的心态。大乘佛教推崇的理想人格,是具有“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的大慈悲心。这种重奉献轻索取,重他人轻自身,重利他轻自利的人格特点,与和谐社会要求的高尚人格是一致的。

三、以佛教的“报恩心”推进道德和谐
佛教认为,世间的一切无不产生于因、缘的结合。此物同时也是另一物生成的因或缘,万物是相互依存、互为因果的。因此,对于恩的看法,比起由上对下的施恩观念,佛教更强调相互的感恩与报恩。佛教提倡敬侍“三福田”、强调报“四重恩”,即恭敬佛法僧“敬田”,报答父母师长“恩田”,怜悯贫者病苦“悲田”,并报答“父母恩、众生恩、国土恩、三宝恩”。从报恩来看,一个人来到世间,首先是父母的生养哺育,才能长大成人。因此,要“报父母恩”。有了这种观念,就会有和睦的家庭、孝顺的儿女。作为一个社会人,我们的衣食住行无不来自众生之因,我们每天的工作、劳动,都是对众生的报答。有了“报众生恩”的思想,才会有人与人的平等观念,才会互相关爱,共建文明的社会。“报国土恩”,就是要爱国,报答生养我们的国家。对佛教来说,佛法僧三宝使人们获得智慧、证得菩提、成就解脱,因此,三宝之恩不可不报。从以上可以看出,佛教教导的报四重恩,与建设和谐社会也是一致的。
我们完全可以把佛教的和谐观,运用到和谐社会建设的方方面面。从当下做起,从内心入手,由净自心到净国土,由安自心到安众生,由平自心到平天下,就能实现“人心和善,家庭和睦,人际和顺,社会和谐,人间和美,世界和平”的“新六和”愿景!

《人世间》总008:戒杀护生 • 庄严道场 • 沉寂百五十年 盛世再响华章

沉寂百五十年 盛世再响华章

西园戒幢律寺位于姑苏城西,创建于元代至元年间,始名归元寺,距今七百余年。明崇祯八年(1653),东土律宗第二十一祖茂林律师任住持,更名戒幢律寺。此后,西园寺成为律宗道场,法会极盛,名重江南。清朝学者钱谦益在《牧斋有学集》中记载,西园寺鼎盛时期曾占地340余亩,常授戒度僧者五千余指。
佛教兴衰和国家、民族的命运息息相关。历史上,西园寺曾屡次兴废,迭遭劫难。尤其是咸丰十年(1860)遭兵燹,使寺院受到严重毁坏。至光绪二十二年(1896),浙江按察史盛康与吴郡士绅倡议修复旧观,公推江南宗门五老之一的广慧和尚担此大任。和尚不辞劳苦,托钵四方,费三十年心血,先后重修大雄宝殿、观音殿、罗汉堂、天王殿、放生池及安僧的配套设施,使西园寺再度成为江南名刹。但作为传统寺院必不可少的山门及钟鼓楼,却再也无力恢复。后人仅能从清朝王昶《重修西园钟楼碑记》中记载的“戒坛之东南矗然而起者为钟楼”,遥想当年盛景。
西园寺是全国首批开放的重点宗教活动场所之一。作为对外开放的窗口,每年接待许多国内外政要及国际友人。但以前只能从偏门入寺参观、敬香礼佛,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这一佛教圣地和历史名胜的形象。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为在城市化发展中进一步完善风景名胜的布局,在市政府和各级领导关心下,在社会各界人士支持下,前花园改造工程终于在2003年9月19(观音纪念日)破土动工,并于2005年春节前全面竣工,恢复了山门殿、钟鼓楼等建筑,使寺院格局更为完整。
如今的西园寺,以上塘河南岸古朴庄严的照壁为起点,黄墙黛瓦,双龙盘绕,为全寺屏障。“戒幢律寺”四个描金大字,标识着以戒为本、以律为宗的立寺原则。而背面镌刻的“自觉觉他”,则揭示了学佛者应有的人生态度:不仅要自己觉悟,更应将一切众生导向觉悟之路。
姑苏自古就是“人家尽枕河”的水城,西园寺亦坐落河畔。由照壁隔河望去,殿堂重重,绿树掩映,仿佛彼岸净土。过去,每逢香期,城内外善男信女皆乘一叶扁舟顺河而来,泊船上岸,敬香礼佛。临河而建的御赐牌楼,正是为了接引信众。而今,入寺之路从双虹般横跨上塘河的仿古石拱桥开始,恢复了由山门入寺的传统,使游人、香客能完整瞻礼这一佛教圣地。
双桥分别名为“福德桥”和“智慧桥”,由方丈普仁法师命名并题写。福、慧是成就佛道的两种根本资粮,也是人生幸福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入福德门则违缘皆除,所愿皆得;开智慧门则通达自在,更无胜者。以此寓意西园寺住持率两序大众祝福民众福慧增长。
山门前,是三千多平米的花岗岩广场,名福田地。正中,矗立着古朴雄浑的御赐牌楼。牌楼建于清光绪年间,四柱挺立,隔成三门,对称而参差有致。上部为重檐木枋楼,结构精美,呈展翅若飞之势。牌楼中门镌刻的“敕赐西园戒幢律寺”,标明了西园寺曾经的历史地位。正中竖匾的“震国戒幢”,亦为光绪御笔,乃广慧老和尚1903年进京恭请《龙藏》时由皇帝敕赐。“宗风振律大启丛林,佛日增辉重开阊阖”,古老牌楼上的这幅楹联,既是西园寺昔辉煌的见证,更是今日欣逢盛世,梵刹重辉的写照。
与其相映成辉的,是新恢复的山门殿。山门为寺院第一重大门,形如阙而开三门,又名三门殿,标帜空、无相、无作三解脱门,并含信、解、行和智慧、慈悲、方便之义。在“戒幢律寺”的匾额两侧,悬挂着贴金楹联,联云:“一水设双桥广渡群生登觉岸,三风垂百世严持净戒证菩提”。一水设双桥,指以福德、智慧双桥接引众生。登觉岸则寓意双关,既指进入彼岸的佛国净土,又指启迪众生觉悟,开发自身本具佛性。三风垂百世,则指西园寺多年倡导并实践的三风建设,分别为“家风、道风、学风”,这一“重视文化建设、重视教育发展、重视人才培养”的基本原则和“学修一体,持戒习律”的发展方向,曾被前中国佛协会长赵朴初居士誉为“西园寺模式”。此联真实贴切,内涵深广,由已故著名书法家、中国佛协副会长刘炳森书写。殿门上方,更有雍正帝御赐墨宝“宗风真脉”。两边则是从镇寺之宝——元僧继善法师血书《华严经》中集句的楹联,联云:“发菩提心悉使众生离诸苦,得正法流普于十方演妙法。”山门背面“净域同登”的匾额,则由著名书法家顾廷龙先生题写,下方楹联为弘一大师《华严经》集句联。“平等观诸法满足一切大愿力,悲心救世间速成无上佛菩提”,短短二十余字,精辟概括了佛教的信、愿、行、果,令人深思。整座山门不仅建筑精美、宏伟,与寺院原有建筑风格一脉相承,更在几幅楹联中体现了佛教文化的博大精深。
山门后,是万余平米的前花园,芳草如茵,有豁然开朗之感。穿过绿树掩映的菩提道,则是按传统格局营造的木结构钟鼓楼。佛教中,钟鼓法器为龙天耳目,早晚功课和重大法事活动皆须钟鼓齐鸣,祈祷国泰民安,风调雨顺。钟鼓楼落成后,清凉悠远的晨钟暮鼓,朝朝暮暮将祝福和祈祷传送,祝愿法界一切有情“闻钟声、烦恼轻、智慧长、菩提增”。
这是沉寂了一百四十五年的钟声。
百余年前,广慧老和尚为中兴祖庭而殚精竭虑;文革期间,明开、安上两任方丈为保护古寺而奋不顾身。他们的无我奉献,使西园寺成为苏州地区唯一未遭毁坏的寺院,保留了八百多尊古佛像和六万多册古版书籍。但山门殿和钟鼓楼的付缺,不仅是广慧老和尚未竞的事业,也是明开、安上法师的遗愿。如今,盛缘具足,前花园改造工程终于全面竣工了。
2005年2月7日,普仁大和尚率两序大众为福德、智慧双桥、山门殿、钟鼓楼、前花园整体改造工程竣工举行了庄严的洒净仪式。2月9日,山门殿首度开放。除夕到西园寺敬头香,是苏州及周边地区信众沿袭多年的传统习俗。今年,西园寺还特别举行了诵经法会,祈祷世界和平、人民安乐。是夜,西园寺在华灯掩映下成了一片璀璨的世界。辞旧迎新之际,由普仁大和尚敲响的一百零八声新年钟声,将吉祥喜庆的气氛推向高潮。钟楼前,数千信众深深合十,虔诚聆听。这钟声,是西园寺走向辉煌的象征,也是佛教在新时代发展的见证。
山门殿、钟鼓楼等全部工程历时一年零三个月,耗资八百余万元。本着告慰先人,无愧于后人的精神,工程全部采用传统工艺和传统建筑材料,并在保证古刹原貌的基础上,增加夜间亮化工程,体现了传统与现代的完美结合。
“人天路上,修福为先;功德林中,布施第一”,佛教的发展,是众生之幸;佛教的事业,是众生福田。诚邀广大信众积极参与这一载入西园寺志的宏伟工程,共同推动佛教在新时代的发展。

《人世间》总008:戒杀护生 • 时节因缘 • 我眼中的西花园

我眼中的西花园

李命贤

  西花园的景致,大多是就着这一池盈盈的绿水展开的。
这一池盈盈的绿水,占据了花园多半的面积。水很绿,绿得人心醉,绿得看不到底。池水有多深,不太清楚,只有池边“水位非浅”的牌子,提示着人们要留心。于是孩童被父母拉了手,成人则紧抓了栏杆,而那些大大咧咧、毫不在意的,大概是弄潮的健儿,大风大浪见多了,自然不会把这池水放在眼里。况且又能深到哪里去呢?也终究不会有什么风浪,永远都显得平静而安详,面对任何靠近的人。
池中最多的,当数各色的鱼儿,黑的、白的、花的,偶尔也会有金黄色的夹杂于其间,显得十分耀眼。这些鱼儿,经常成群结队地浮在水面上,大的超尺,小的盈寸。其中也不乏冒失鬼,呆头呆脑地跃出水面,却总也跃不高,只把身子在空中露了一下,甚至只露出一点,就“扑通”一声掉了回去,激起的晕圈一层一层地荡开,也很快就消失了,水面又恢复了原先的平静。如果有人拿了专门的面包来喂食,许多鱼儿就会向一块聚集,浮上浮下,挤来挤去,你争我夺,贪吃的样子,也顾不上什么谦让。面包喂完了,它们也不会散去,依然在那里耐心地等待,似乎不吃个饱不肯罢休。但是只要你稍稍发脾气吓唬一下,那些胆小的家伙便会作鸟兽散,顿时不见了踪影。相比而言,难得一见的大鼋就稳当得多,无论你怎么表现,都是一副不急不躁、悠悠然很有些修养的样子。四百年的老鼋,如果运气好,也可一见。如果运气不好,就只能见到池边老鼋的铜塑像了。身子乌黑,只有脑袋发亮,那是被千百遍抚摸过的结果,大概是取“独占鳌头”之意。水面上唯一的禽类,是一只独来独去的鸭子。虽然没有同伴,孤零零的,但却并不寂寞。也许孤独只是人们强加给它的,它却并不在乎,依旧快乐地生活。或在水面上打着转觅食,或在岸上大摇大摆地走路,或用自己扁平的嘴蘸了水去梳理那一身光滑油亮的羽毛,或把头埋在翅膀里去睡觉。它大概是一个乐天派,否则哪里来这么多的乐趣?
池中的建筑是一个亭子,沿着东西的走向,有曲曲折折的小桥通上岸。东面靠近池边的亭台里有两株紫藤,状如虬龙,盘延而上。而那一字排开的几张石桌,应该是夏日里纳凉喝茶的好去处,却不宜于现在。单是这冷冷的风,就已把人的这种心情吹得零落满地了。西侧是一个茶室,却很少看见有人在这里喝茶,大概也是季节的缘故。而这里出售用作鱼饵的面包的生意,可谓红红火火。于是那些贪吃的鱼儿,就有了许多大饱口福的机会。南岸是几棵柳树,叶子掉了不少,却依然风姿不减。“临水植柳”是古人的经验之谈,一点都不错。那掉在地上的叶子,曾常常用来比喻女子的眉,美名其曰“柳叶眉”。那么这柳又叫什么柳呢?姑且称其为“眉柳”吧。只是把叶子拿在手里看时,又觉得用它来比喻女子的眉是不恰当的,因为总也显得粗了些。比作男子的眉,又长了些。总之与眉似乎并无什么必要的关联,然而却有了“柳叶眉”这个词。可见许多事情,终究没来由。而池子的北面呢,则有一处假山石堆出的露天平台。台上有树,也有石桌、石椅之类。这里的妙用,应该算冬日里天色放晴、阳光明媚时坐着去晒太阳,驱赶一下身上沾染的潮气。此时如果能有几个人坐在一起,就一些有聊或无聊的话题展开一场辩论,费上一番口舌,将大有魏晋“扪虱而谈”的遗风。只是虱子难觅,“扪虱而谈”也就成了历史。虽然“冬烘先生”常常做了人们取笑与嘲弄的对象,但又有谁会否认,在冬天里晒太阳确实是一种美妙的享受呢?
阳光下,池子周围的景物,都在水中投下清晰的影子,闪烁着粼粼的光芒,平静而安详。这就是我眼中的西花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