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总009:和谐世界,从心开始 •仁山智水 • 吴哥记忆

吴哥记忆

英 子

巴肯山日落

在吴哥五日,我上了三次巴肯山。只因有人说,山上有全世界最美的日落。
记得刚买门票的当天傍晚,乘tuktuk突突地来到山脚上。随着络绎不绝的人流爬上山顶,太阳却被浓重的云层挡住,只看见暮色中苍翠的田野。
第二天黄昏,我和琳又来了,还抱了一个椰青上来。山顶上坐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大家终未能解逅那个美丽的落阳。
在吴哥的最后一日,午后落了雨,雨霁云开。在巴扬寺逗留了整整一下午。出来时经过巴肯山,天色已晚,我和琳因为惦记着要付山下的残疾艺人小费,便叫tuktuk停了下来。
近前,原来六七人的团队只余一个人孤单的身影。我不敢看他的眼睛,谦卑地放下一些零钞,径直向坡上行去。大批的人流已经开始下山,只有我逆流而上。
当漫天云霞出现在高高的石柱上空的时候,我止不了自己的脚步。犹如神助,一鼓作气攀上陡峭的神梯,在四合的暮色里,第三次站在巴肯山高大的石柱下。
断壁颓垣、夕阳绿树、飞鸟和人,眼前的景色让我目瞪口呆。好一阵,我怔怔地立着,动弹不得。直到管理员再三催促离开。转身时,眼中忽然有泪。
之前或之后你可能见过比之更壮美的日落,但我想,你很难有这种感动,因为在巴肯山,你能真切地感受到时光的存在。
时间是什么?
时间是那些石头。那些美丽的、微笑的、斑驳的石头。石头从不说话。当木叶和肉身早已腐烂时,只有石头,为我们忠诚而艰难的的保存记忆,让我们能穿越亘古悠远的时光,触摸到前人思想里微弱或瑰丽的光芒。
时间是那些传说。关于前世今生,地狱天堂。
时间是那些树。那些高大挺拔、郁郁葱葱的树,在断垣颓壁中显出勃勃生机。
时光是天空中起落的鸟群,美丽的翅膀掠过天际,那是生命的颤动旋律。
时间是人们屏息的目光。年年岁岁,来来往往,才几分钟,也觉年华老去。
时间是眼前鲜红的落阳,落下升起,升起落下。暮暮朝朝,百代千秋,永不止息……

莲的心事

沿湄公河顺流而下,至橘井省后换乘汽车。疾驶而过的窗外是广袤平缓的原野,原野上不时有小块小块的荷塘映入眼帘。塘水几近枯竭,莲荷艰难地挺立着,又瘦又小。
进入吴哥,扑鼻是石头、树木和青草的味道。穿行在茂密的原始丛林,乡村路旁,护树河上不时可见到婷婷玉立的莲花。或红或白,或蓝或紫。
吴哥随处可见的莲花,让我生出许多感动。记起曾看过一部港剧,剧目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主人公是唐伯虎。有一集讲唐伯虎与对手比拼谁的画更凄惨,可以赚人更多眼泪。对手先画了十几尺的长幅,画面上饿馑枕道,哀鸿遍野,惨不忍睹。到唐伯虎时,只见他闭目凝神,笔落处,干净的画面只有一朵洁白安祥的莲花。观者无不动容……
我想起柬埔寨,这个建造了辉煌吴哥文明的伟大国度,这个历经战乱与贫穷的美丽国度,他们有着怎样的梦想?我不知道。我只看见,无论在金边或暹粒,衣裳褴褛目光坚定的人们将折叠精致的荷花虔诚地供于佛前……
而吴哥窟五座高塔前,有一池莲,每天晨昏,安静地开合……

微笑的石头

在吴哥的第二天,我和琳选择骑单车游行。
先去小吴窟,这座现存吴哥遗迹中规模最大、保护最好的寺庙,已成为柬埔寨王国的象征出现在其国旗上。它依据佛教的宇宙观而建,由东南西北四廊(每廊又分两翼)、西参道、正门、三重回廊及主殿中央尖塔为中心的五座尖塔构成。流连其中,最扣人心弦的,除了四壁回廊上精美的巨幅浮雕,就是外墙上微笑的阿朴萨拉(apsara)雕像。
这些住在天上,只陪伴英雄和圣人舞蹈的美丽女子,其雕像无论在结构、比例、均衡上均完美无比。她们头戴华丽的桂冠,身着美丽的裙琚,裸露上身,拈花微笑,美目顾盼,巧笑倩兮,姿态各异,妩媚动人。特别是那神秘的微笑,比起西方的蒙娜丽莎有过之无不及。
从吴哥窟出来,日也西斜。长长的林荫道延伸出去,两旁是形象优美的大树。过巴肯山,远远看到吴哥城南门上佛陀,微笑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车。门桥上立着完整的乳海翻腾雕塑群。桥下是长满水草的护城河,清清的河水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骑行在郁郁葱葱的热带丛林,扑面是石头、青草和树木的味道。巴扬寺下,有孩童欢笑着跳入湖水。我们依次穿过行人匆匆的得胜门,人迹罕见的东门和车流不息的北门,来到游人稀至的西门。此时,阳光正温暖地照在城门的四面佛上。透过浓密的树荫,我们看到佛陀神秘的的微笑。一个农人推车从佛身下从容穿过,走向回家的路。
回巴扬寺,去寻吴哥那尊最著名的石头,被誉为“高棉的微笑”那尊石头。黄昏,当我和琳举着《中国国家地理》第四期封面,微笑着向管理人员打听时,她热情地领我们来到第二层。目光所到之处,全是佛陀微笑的脸。然后我们终于看到他,当时最后一缕阳光正温暖照耀着他。
这尊最著名的石头,慈悲、端庄,目光低垂,仿佛时刻微笑注视着芸芸众生。那神秘的微笑,越过亘古悠远的时光,一直渗进我的心田。让我相信,真正的愉悦在心底,最爱你的和你最爱的人也往往在身边。

作者游历中南半岛的影集:http://photo.163.com/photos/scfqy/31443041/

《人世间》总009:和谐世界,从心开始 • 云在青天 • 散去的盛宴

散去的盛宴

昌 兰

   出了火车站,坐上汽车,我的心就暗暗激动起来。这是我第五次来到五台山了,但我还是和第一次一样兴奋,因为,根据前几次的经验,每一次,五台都会给我惊喜,这一次,它将给我什么礼物呢?
车上的人大多是第一次来。他们向售票员询问着,打听着,我忍不住插了几句嘴,告诉他们五台风光的美丽。
前排有一位显然是佛教徒的妇女,用响亮而自信的声音,给人们解释着一些佛教名词,以及阿弥陀经。
当车子开始盘山而上,郁郁葱葱的森林又一次出现在眼前时,我知道我的目的地要到了。我将在山脊上下车,然后,徒步走向山顶。我戴上帽子,准备着要添加的衣服,心里升起欢乐。
如果说前四次来,看到的是五台的四个季节的话,这一次却是重复了第一次的季节了。还会有什么新鲜景象等着我呢?我想。

下了车,远眺四周。此时的五台,群山披绿。据说山顶发生过一次火灾,烧了二十里草坪,但我没见到痕迹。
我往山上走,沿着那条走过多次的路,迎着吹过多次的清凉的风。
师父会怎样接待我呢?其实,给他行个礼,印证一些问题,也就没有什么事了;但只要师父在这里,我走的每一步路,所见的每一幅风景,留意过的每一朵花和每一颗星星,都不同寻常的美丽。
西边有一片阴云,慢慢地向这边移动。太阳的光像雪亮的剑从云中穿出来,又渐渐地隐没了。
我暗自祈求那一片云晚一点追上我,看在我这颗热情的心份上。
不过,大概二十分钟后,这片云还是追上了我,雨点劈劈啪啪地打在我身上。很响,还很疼。留意一看,地上四处飞溅的有白色的珠子——冰雹。
尽管有可能全身湿透,倒也不太在乎;告诉自己回归当下,把心思专注在脚步上。
路边有车子经过,我没有招手打车的意思,他们也没有叫我上车的意思。
世间每天擦肩而过的人很多,但许许多多都是没有因缘的。真正和一个人有因缘的人,并不多。而我们的生命,就系在那些因缘的连线上。

来到寺门口,我见到了第一个熟人,一位守殿的居士。此时我还不知道他已经从守殿的位置上离开了,成了厨房的帮手。我向他合掌寒暄,然后问:我的师父在寺吗?
他说:××师呀?他早就不在这里了。
什么?
他说:快有三四个月了吧?自从......
我的泪水马上就涌到了眼眶边。我的第一感觉是:我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我沿着阶梯,缓慢地走向大殿。这几个月里,寺院变化很大,变得整齐漂亮了,和山下的那些寺院一样。从前,它显得非常朴实,像个隐居之所。
大殿门口有一个人,在高声地向信众喊话:功德无量啊,捐款修殿啊,捐一百元以上,刻碑留名啊......
几乎所有的人都换了。这不再是我熟悉的那个地方了。
殿前多了几尊大佛。那是师父从缅甸运回的。佛像运来了,他却没有回来。传说他已经来到山前,听说了这里的变故,就掉头回去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故,我这个俗世之人无法了解。我只是觉得:那位接引我的菩萨很可能就此和我永别了。
合掌面对右胁而卧的安详的卧佛,我始料不及地啜泣出声。
旁边来了一位准备敲磬的和尚,说:要哭就大声哭。
我于是反身面向脚下的青山,大声痛哭。

泪光中,我发现眼前的山坡格外地嫩绿,在夕阳的金光照耀下,它们是如此地平滑,散发出柔和的光辉。
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那被火烧过的地方。经过火的洗礼,它反而无比新鲜地重生了。

今天是回不去了,我只能在山顶住一宿。我找知客师挂单,那是个相貌堂堂的年轻和尚,新来的。
他坐在桌子对面给我登记,让我出示证件,问了我一些话。知道我是记者,他问起一件事情:如果一个军官卷公款逃走,有什么办法能捉住他,是否可以将他告到军事法庭。
这件事让我有些莫名其妙。尤其是一个和尚问这样的事。当然他说是替别人问的。
他注意地看了看我的皈依证,那上面有师父的名字。于是我抓紧时机,问他知不知道师父的去向。
在我的持续追问下,他说了很多,但我却听不明白。
我直瞪着他眼睛,一丝也不放松,想要直接从他眼睛里把真相读出来。
在听着那些一旦相信就将把师父形象推翻的话时,我一边辩解,一边浑身发抖。
他要我好好想一晚上,明天再说。但我不认为我有什么不正常。

第二天早上我又一次去拜访他。要他解释清楚他昨天所说的话。于是他说得更清楚了。
他说,达摩祖师说过,他之后二百年,魔子魔孙就将占领佛教的庙宇,现在就是这样。
他还承认说,他也是魔子魔孙中的一个。我问他为什么这么说,他说:比如我现在在这里跟你说话,就是犯戒。
他要我同情我的师父,而不是感到受骗。其实,他如果知道师父给了我什么,就不会这么说了。
我的慧命是师父打开的。曾几何时,我带着一脑子的疑惑,四处寻师访道,是师父那四两拨千斤的点拨,令我豁然开朗,五体投地,从此皈依佛门。
我的心是被师父软化的。师父的一举一动都那么淡然、从容、优雅,只要忆起师父在佛前虔诚顶礼的样子,我就知道了什么叫柔软。
我的志向是师父唤起的。自从知道师父是两大汉传宗派的双重传人,自从听到师父自贬“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我就暗自发愿,要成为他实质意义上的衣钵传人,完成他未完的心愿。
这样的师父,骗了我什么?
这样的师父,为什么这世间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但师父一定不愿意看到我这么悲愤。师父从不说人过失,从不埋怨他人。那么,就算师父犯了错,我也不会居高临下地看他。他仍然是我亲人中的一个,哪怕他不再高大,但也决不低于我。
我对知客师说:师父是菩萨,也许我们并不能完全理解他。
师父说过,能度一个,他心愿已足。
为了证明师父的清白,我会让自己清白的。

我背上背包,来到山坡上。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在这座山上徘徊,我要好好地看它一回。
哦,这一片美丽的天地,从此再也和我无缘,再也不会有震慑我心魂的美丽。
我不想给它拍照。既然,我已不再留恋它,又有什么必要留着它的照片呢?
但我却想以它为背景,给自己拍张照。记录下这一刻的伤心难过,留给今后的自己。我把相机放在石头上,然后跑到它前头去;反复多次之后,才得到一张自己的照片。

我坐在石头上,看着那些熟悉的花花草草。真的是要永别了,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
我看看远处,想想过去,心里升起了一股旋律,我的嘴已经哼起它来了,可是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歌。它好像是自己从喉咙口散发出来的。
(独:哎,离别的时候不要太伤心呵
合:是的,是的,不要太伤心
让我们一起唱歌吧,让我们一起跳舞吧,
不要分甚么高低贵贱,大家尽情欢乐吧)
我曾经以为生命还很漫长
也曾经以为你还和以前一样
其实我错了
一切全都变了
就在你转眼的一瞬间 一瞬间
我听见你说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一切全都 全都会失去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你的眼泪 欢笑 全都会失去
所以我们不要哭泣
所以我们不要回忆过去
所以我们不要在意
所以我们不要埋怨自己
……

【那时,佛在摩偷罗国跋陀罗河畔的伞盖庵罗树林中。当时,两位尊者舍利弗、目揵连涅槃不久。世尊在月中布萨时,对大众说:“我发现,大家因为舍利弗、目揵连涅槃的缘故,感到六神无主。我的弟子中,只有这两位,善于说法、传授、教诫、辩论,无不完善。要想得财,从世人那里求;要想得法,从舍利弗、目揵连这里求。但是,你们不要因为他们涅槃的缘故忧愁苦恼!就像大树遇到风雨时大枝先断,又象高山受到侵蚀时大岩先崩;我们大众中,舍利弗、目揵连两位可尊敬的圣者率先涅槃。然而,你们不要忧愁苦恼!哪有生起的东西而不败坏!我早就说过,一切可爱恋的事物,最后都会归于离散;要知道过不了多久,我也会离开你们。所以,你们要以自己为依靠,以正法为依靠,不要依靠外在的事物,不要依靠外道的说法。什么是以自己为依靠,以正法为依靠呢?那就是:……(杂阿含经 六三九)】

《人世间》总009:和谐世界,从心开始 • 云在青天 • 庐山夜语

庐山夜语

释菩云

   去岁春夏之际,学人参学净宗祖庭匡庐东林。日课弥陀万声,晨昏《阿含》数篇。渴饮聪明泉,疲登上方塔,坐望山间雨,夜卧观云河。
闲时,常偕同学数人游历山中诸景。出山门虎溪向南,沿新铺的柏油路向上,约二三里,有伽蓝一处,寺名下化城。碑文记载:“初建于南北朝时期,代有兴废,与上、下化城合称三化城。历代僧侣禅客,由东林经此上庐山者,不在少数,如慧远、白居易等。”
化城寺占地不大,约半亩。现仅恢复一殿,两边厢房数屋。殿内供奉西方三圣,寺名乃东林现任方丈传印长老手书。寺院正对山口,山泉从寺左经过,殿前菜地一块,竹林一片。再往前,云雾茶园数十亩,乃天设地造养道静修之处所。
初经此地,恰逢初春。同行数师,殿前台阶歇脚。一眼望去,满目青翠,远隔尘寰,泉水潺潺。游人至此,顿觉清凉。有师戏言,此处如无僧人居住,干脆把它买下,留与菩云读书看守。其余诸师也可定期往来小住,潜思静虑。
菩云甚喜山水,出家地即一山林兰若,惜缺水源,未能双美。姑苏归元,无自然山水,而广仁池与云栖亭搭配和谐,足弥一时缺憾。
同学昌师,西北人,性不喜言,外表粗犷,实际内心情感丰富细腻。见此地清净,不禁手舞足蹈,一套24式太极比划开来。
经下化城寺左侧向上,二里山路,有石阶直通山中都市——牯岭。
石阶两侧,翠松成林,山风习习。比丘五人,经行其中。性喜歌咏的法云师尽管还有些发烧,可是为自然感动,一路高歌,声澈山谷。
一路上,时行时停,临近山顶,已近日中。最后一处台阶有百级,低头直上,到一半,忽见两边都是坟茔。阳光依旧灿烂,心中却有点悲伤,觉得无常离我们不远。
古来大德为明了生死大事,外出云游,参学名山大刹,就宿水边林下。一钵千山雨,孤身万里游。布衣芒鞋,冲风沐雨。及至得个消息,草鞋钱已有。
我等末学,游行山水间,心随境转,人被物牵。偶尔有些正念,亦如朝露,无能长久。每忆及此,惶恐不安。

粒米同参

家师擅书,为人写字不离佛法。曾在无锡太湖的一个小庙见到老人为斋堂留下的对联:“一日不做一日不食,粒米同参粒米同餐。”十几个字就把丛林的精神透露无余,农禅并举,凡事随众不随力。二时粥饭,大众利益均沾。
在丛林中生活,如能依止到一位善知识,那真要谢天谢地,大呼善哉了!名师很多,可明师却可遇不可求。有友如师,能交到这样的朋友是一种善缘。
同样,丛林也有“明师不如同参”的说法。道友每天和你在一起生活、修学,相互关心、彼此增上。随时指出你的不足,及时随喜你的善行。在你信念彷惶的时侯,布施你坚强;当你放逸懈怠的瞬间,告诉你精进。
同学慧师,四川广汉人,性情外向,心怀慈愍。来寺之前在和苏州相邻的城市工作,不过对于佛教,却是连三宝为何都答不上来。
初到寺院客堂,知客师傅态度严肃地说:“就你这样,怎么考佛学院。”他的回答倒是不急不忙:“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来学习的啊。”知客师心里在想,那就让你多住几天吧,就凭现在的水平,一点戏都没有。
十天过去,考试的结果出乎大家意料,慧师居然榜上有名,而且成绩还不错。
入学半年后,慧师准备出家了。听到这个消息,多数人觉得有点突然。因为,在大家看来,他身上并不具备传统僧人的一些东西。他为人热情,性格活跃;他喜欢交友,不分老幼;他热衷外学,文艺哲学。当然,这些特征在一些老修行看来是不合适宜的。
出家后的第二天,监学安排慧师和我同住一间寮房。这样,我们两个新学沙弥不仅同学,又成了同寮。慧师知我体弱怕冷,主动提出睡靠窗的那张床。
接下来的一年,大多清晨,听到钟板,我起床洗漱完毕,接下来就是叫他起床。有次放暑假,慧师回俗家探望。早上起来,我照常叫他,没人回音,才记起人已经回去了。
若干年后,谈到这事时,慧师内心依旧十分感动。
每晚夜读结束,躺在床上,你一言,我一语。辩论法义,交流人生。畅谈理想,憧憬未来。
有时如庐山烟雨,绵绵密密;有时象钱塘潮水,响声雷动。
有次,谈着谈着,忽听楼下一声大吼,“还让不让人睡觉”。二人赶紧打住话题,蒙头不语。
和慧师共住的一年,彼此十分开心,尽管大家的想法并不完全相同,但从未红过脸。
毕业后,常住把我们二人又安排在一起,一边发心做事,一边继续学习。这样,同事、同戒、同学、同寮,我们成了“四同”,因缘不可思议!
初到客堂,我们一切从头学起。慧师告诉我,有人私下预计我们二人坚持不到三月。我问起原因,他说理想与现实,自利与利他之间总是有一定距离,只有好的发心还不够……
过后,我想如果没有慧师的支持,我很难展开一些工作。
就在我们同事第一百天清晨,慧师悄悄离去。我清楚记得,那是四月初八,佛诞日。我也记得,那次寺院浴佛法会的缘起还是慧师亲手拟出的。
慧师做人和我有些地方很相似,原则问题不容半点含糊,决不手软。
直到半年之后,才接到他打来的电话。说是目前一座传统丛林里一边读书,一边教一些小沙弥英文。
又过了数月,我到庐山参学,顺路去看望他。一年没见,变化不小,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宗门下的规矩,看来收获不小。担任正科班的班主任,引导三四十个未成年的小师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对他来说也是个挑战。
不过,可以看出来,他干得很开心。
有次,还意外地看到他嘴里含着棒棒糖的样子,真逗!
“僧人的基础道心教育,信仰建设不能忽视。其实,我们佛学院还是缺法师的。”慧师对我说。
我表示随喜,却没留下来。
慧师陪我到了庐山,那天,他有点发烧,我们从山脚一路爬到山顶。
在枯岭街的药房买了些感冒药,分手是在山顶的小天池。吃了药的慧师迷迷糊糊、似睡非睡。
我向他告辞,他的回答让我吃了一惊。
“菩云,向寺院请天假,再住一天,明天再走吧。此地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我记得当时故作镇静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兄弟保重,后会有期。”
然后,头也不回下了山。
之后,我想过,有机会和慧师再打同参。

月夜东林

东林寺,位于庐山北香炉峰下,背靠东林山,与西琳寺之间只隔着一块稻田。每天,晨钟暮鼓敲响的时候,彼此之间,相互应和。
选择到东林,是为了偿还自己的夙愿。苏东坡游览庐山时,在西琳留下了千古佳句:“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出家后,家师赐予的法名恰是“成峰”二字。庐山是净土祖庭,自己也好乐念佛,所以一直期待有机会去庐山参学。
我是踏着月色、借着星光来到东林的。乘车到路口,司机把我丢下来,说车子开不进去,往里走没多远。随后,汽车就一溜烟开走了。
早春的夜晚有点冷,眼前黑糊糊的一片,路并不宽,也没有路灯。好在天上有几颗星星,可以借点光亮。走出约半里,迎面有座寺院,心里激动起来。到近前,门关的很严实,敲了几下,里面传来的方言比英文还难懂。我只好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向他打听东林寺的位置。隐约中听出几个字,向前一直走。过后,才知道,那里是西琳寺的后门。
又走出几百米,眼前开阔起来,迎面一座大山站立在不远处,路的左侧有许多建筑物,还透出一些灯光,不用说,这里一定就是我此行的目的地。又拐了一个弯,才发现寺院的大门。
寺院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气势开阔,大门被一些小店、餐馆包围着。有点象自由市场,如果白天游客多的时候,我当时这么想。一边想着,一边走了进去。
山门禁闭,看上去象一座城堡。没有贾岛先生那么犹豫,咚咚咚,叩响了铁门。没一会儿,门开了,一个老比丘探出头来。我赶紧合十,说明来寺的目的。他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冲我努努嘴,说了句:“进来吧”。
我小心谨慎地滑进去,里面是一个大院子,路边有几辆小车。走过一个过道,是个更大的院子,院中间有一潭水,如果没有月光,没准会掉到水里。
过来一个在家模样的人,向他打听客堂在哪里。他顺手一指,就在我右手约30米,一栋仿古的二层楼。此时,心里突然有点发慌,不知到知客师睡了没有。如果碰上个严厉的师父,免不了要给教训几句。自己在客堂呆过一年,知道忙了一整天,晚上还有事的苦恼,也知道知客大人的威严。
一个小师父隔着玻璃问:“有什么事?”
“我来参加百万洪名闭关念佛。”我照直说。
他打开门,放我进去。让我等一会儿,抓起电话联系知客师。
我把香袋放在角落,毕恭毕敬的站着。
大约三分钟后,一人从我正对面的楼梯口走下来。我赶紧拜了下去,口中说道:“顶礼知客师父。”
他回了句,“拜佛。”
我想,这第一关总算过了。
然后,从香袋里掏出戒牒、身份证递了上去。
知客师登记结束,吩咐开门的小师傅把我送到关房。
绕了几个弯,在一栋二层楼前停下。
一会儿,门开了,我被领到了二楼一间屋子,开始十天足不出户的闭关。

《人世间》总009:和谐世界,从心开始 • 云在青天 • 天台山茅蓬

天台山茅蓬

释来圣

   一向无梦。
去天台山的前一个晚上,做了个梦,很奇怪的梦。醒来时,梦已支离破碎,只记得几许片断。
梦里,奔赴一个未知的地方,仿佛武侠小说里的侠客们,为了避免武林即将而来的血雨腥风,一头扑进了盘结纠葛的江湖恩怨,义无返顾,风潇水寒。途中,狼烟四起,残垣断壁。死去的人全身发着霹雳似的光,僵尸般悬在空中,没有绳子。后来,就躺在了茅屋顶上。脚边一物,似石非石,似珠非珠,实实在在,触手处,却浑无一物。再后来,在路边茶馆喝茶。店主是个老婆婆,十分苍老,已看不出实际年龄。店内,一小儿独自玩耍。本以为是老婆婆的孙子,一打听,却是老婆婆的儿子。
我是跟着净师去的。元旦后,净师就要到缅甸马哈西禅师的国际禅修中心去了,临走前,去天台山看看他的师父。
我随身带着大棉袍,这是净师反复交代过的,因为山上很冷,比山下要低十几度,就是在夏天,晚上也要盖被子,一个月不洗澡也没问题。
我把梦告诉净师。净师说,说不定你前世就是个天台山的出家人。
几年前的夏天,一帮同学到过天台山,我没去,听说闹了不少笑话。石梁飞瀑,山高水长,是《西游记》的外景地之一,一同学学着唐僧师徒跋山涉水,结果真的掉到水里去了。还有一位就更惨了,大袜子里竟然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一条山蚂蝗,早已吃得滚圆血亮,吓得那同学哇哇大叫。
山上,风很大,雾很大。
想起梦里的景象,便戏说,这不是好兆头,说不定这遭我会死在天台山,你看看,这尽是妖风阵阵,妖雾腾腾。净师说,死在这儿是你的福报,这么好的地方,别人想死还死不成呢。
还在大学读书时,曾去南岳衡山游玩。放眼处,苍松翠柏,蓊蓊郁郁,映山红点缀其间,星星点点,漫山遍野,煞是好看。当然知道映山红就是杜鹃,杜鹃就是映山红,但从此后,就只叫它映山红,不叫它杜鹃了,而今到了天台山,更觉得自己当初的分别大有道理。
一般的杜鹃,贴地而长,低矮,不成片,只在他物间点缀。天台山的杜鹃,高大如树,成片生长,称作杜鹃王,因只在天台山华顶一带才有,故又称华顶杜鹃。花开时,一定艳丽而不俗气,究竟会到何种程度,实在想象不出来,但若再叫映山红,显然已是不行了。
六点不到,天已经完全黑了,安静得不得了,仿佛深夜。
净师的师父今年七十八岁,一个人住茅棚,已经住了十年。
明天,上完早课,过完堂,我们就去茅棚。
拐过一道弯,茅棚就到了。
门从里面关着。净师在窗前叫了几声师父,听见一声应,不一会儿门便开了。老师父正在床上打坐,因为要开门,没有穿戴好,只穿毛裤,袜子也没有穿。
老师父说,我不认识你们。我说,这是净,我是清。清这名字是我胡诌的,没想到,净师还真有个师兄叫清,眼下在云居山,听说很发心。哦,老师父似乎认出了净师,好,好,我去穿衣。我对净师说,跟你师父讲,不用穿衣,就坐床上好了。
屋外,阳光灿烂,可冬日的早晨,依然很冷。
老师父的床用木板拼成,没有蚊帐。床前,放着一张方桌,陈旧,班驳,杂乱地放着些东西,到底有些什么,已记不清了,唯一记得的,便是一台可以挂在墙上的钟,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坏了,还是老师父觉得用不上,别人送来后,从来就没动过它。床的另一头,是几只木箱,上面放着海青、袈裟,还有一些衣服。空中,吊着几只竹篮,不知道放些啥。地上,有两只撮箕,放着红薯。
以前,常住的寺院里种着萝卜,香客们觉得寺院的萝卜不同一般,往往要拔几个走。还听说,在陕西一带,要是谁家的媳妇不生小孩,就会有人跑到寺院里偷出家人的鞋子,不要多的,只偷一只,据说这样就能确保小孩生出来,想想大概陕西一带,“僧鞋”与“生孩”谐音吧,我不是陕西人,不知道是不是如此。对这些举动,平日里我虽不至于讥讽,但每每不以为然,但现在,看着老师父种的红薯,也心里痒痒了,我对净师说,呆会儿走的时候,我要带几个走,可临走,忘得一干二净,至今遗憾。晚上,回华顶吃饭,很巧,就有红薯,可我没吃,怕吃了会放屁,不威仪。
老师父是浙江人,十句话我有九句半不懂,干脆,让他们师徒说话,我正好四处转转。
老师父的茅棚是用石头砌成的,大致可分三间。当中那间,供着佛像,一尊释迦牟尼佛,一尊地藏菩萨,还有一尊,忘了是谁。佛像前有供桌,还有香炉,满是灰尘,很久没点香了。右手边那间,便是老师父睡的地方。左手边那间,后半部分是做饭的地方,前半部分也是睡的地方,跟老师父那边不一样,床前的桌子上堆着一摞书,《楞严经》、《法华经》之类的,被子卷成一团,其余的空间,堆放着木柴、种菜的工具等,满满当当。
茅棚坐北朝南,地势很好,三面环山,前低后高。周围全是菜地,冬日里,空空的。土壤很松软,肥沃。再周围,便是满山青翠。
平日里,也去别的地方走走,很多人潮人涌的地方,去了也就是去了,我没有感觉,而那些不为人注意的地方,我却感觉倍增。
比如普陀山,在潮音洞,感叹大自然的神工鬼斧,在梵音洞,感叹老百姓的巧夺天工,而于佛教上的感应与共鸣,却完全没有,倒是千步沙,沙子洁白,细密,平整,和着海浪的声音,让我欢喜不已,心想,每天在这禅坐一会儿,倒也不错。百步沙其实更好,有大块的礁石,可做了浴场,承载太多,有些零乱,可惜了。
茅棚这地方,幽静,清朗。
我实在喜欢。
据说,茅棚是永明延寿禅师开悟的地方,当年,禅师入定太深,长坐不动,长出的头发竟成了鸟窝。
山下的寺院曾几次要接老师父下山去住,老师父不同意。老师父觉得在这儿打坐很好,妄想少,不想下山。

为着谁做饭,正跟净师互相客气的时候,老师父已经开始做了。菜无他,两棵白菜而已。
厨房很小,净师在灶前烧火,老师父在灶后炒菜,我站在灶边上看着,便无法动弹。厨房没有明瓦,窗户小得可怜,很黑。屋里的东西也几乎全是黑的,黑色的灶台,黑色的碗柜,黑色的案板,只有锅盖是白的,铝皮做的。
锅还没烧干,放了油进去,紧接着放了白菜进去,几个翻转,便放了水煮着。这时,放了四根青辣椒进去,长长的,没切,连同白菜一起煮。
老师父原来每天吃三餐,现在改吃两餐,还计划着不久就只吃一餐。老师父对吃的不讲究,有吃就行,还说,住茅棚的人,如果心思用不到功夫上,便会用到其他两件事上,一是睡觉,一是吃饭。
老师父平时吃米饭,今天,应我们的要求,改吃面条。面条快煮好的时候,净师说,师父,把白菜倒在锅里一起煮吧。老师父照着做了。煮好后,老师父搭了七衣,没穿海青,盛了碗出去上供,天天如此。趁老师父去上供,我赶紧用锅铲把辣椒拨到面条里头煮着,那辣椒看起来跟下锅前一个样,我担心没熟。
面条除了油盐,没有其他任何调料,闻起来不香,吃起来却很可口。其实,调料也不是没有,厨房的案板上,摆着些瓶瓶罐罐,有腐乳,有生姜,还有橄榄菜,有的动过,有的没动过,全都一摸一手黑,也不知啥年月的东西,我没敢吃。
我们不在屋里吃,都盛了端出来,坐在门边,边晒太阳边吃。我吃了两大碗,饱是饱了,竟还意犹未足。
吃这东西,真的很奇怪。出家前,天天这肉那肉的,每次吃饭时还感叹没什么东西吃,而现在,天天青菜白菜,却也吃得心满意足。都说,吃素可以培养慈悲心,没吃过素的,自然无法理解,而我,若有人要把活鱼活鸡做了给我吃,肯定不会答应,戒律倒在其次,更多的,想着活生生的东西在血淋淋的杀戮之后在嘴里咀嚼,不忍的同时,也觉得怪异。
端着空碗往里走,老师父一把抢过碗,说,我来洗碗。我赶紧跑出去,对净师说,你师父抢着要洗碗,怎么办。净师还没吃完,一愣,一凝神,一摆头,说,让他洗吧,也让他培点福报。
吃完饭,晒了会儿太阳,老师父就打坐去了。

老师父个头较高,脸上红红的,是病,不是病,我看不出来。
来之前,净师给他师兄打过电话,问了师父的身体情况,带了些风湿止痛膏。递过去时,老师父说,没有用,现在全身痛。
老师父腰有点偻,走起路来,却稳稳当当,做起事来更不含糊,麻利得很。
老师父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出家,对智者大师的《释禅波罗蜜》熟得很,熟透了。寺院方丈任生产队长时,老师父任副队长。一次,在田埂上休息时,一不注意,眨眼的工夫竟坐去了四个多小时。
每次见面,老师父都会对净师说,不要做当家,不要做知客。老师父有个徒弟,出家不久就做了当家,还收了徒弟,老师父非常不满意。
净师说,我跟我师父有很多共同语言,谈得来,从缅甸回来后,我就来陪我师父。
好啊,我说,那我每年都来看你。说这话时,心里却在想,到时候,自己尚不知在何方,即使有心,怕也是身不由己,空有心而已。
净师此去,最少住一年,若情况好,就住三年。
诸多经典中,净师对《阿含经》情有独钟,奉为最高经典,还说中国八大宗派在判教中把自家所奉的经典判为最高是有问题的。我说,你这也是一种判教,干脆,你以后在中国建立一个阿含宗得了。
我又说,回来后,你要发大心,把这儿建成一个禅修中心,也搞搞夏令营来着。
净师说,我要么不干,要干,就是个革命派。净师说,有时,我也是很狂妄的,我发现,像我这样一心考虑佛教发展的,我还没碰到过。听到这话,我没有言语,心想,希望佛教发展,有一套自己想法的人,不是没有,但到了后来,想法仍旧是想法,现实依然是现实。总觉得,净师也好,我也好,在佛教界里,都还幼稚得很,很多想法,在现实中,都还要翻几个跟斗。
对参学,我一个稍微有点儿佛教信仰的同学曾戏说是游山玩水。无法否认,参学是游了山,玩了水,可若仅止于此,我是不同意的,虽说天下的寺院都差不多,但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不四处走走,是无法对中国佛教的现状有清楚的认识的。这些年来,我也四处走走,总的来说,不太满意,但也不至于失望,心中还是存有希望的。
吃晚饭时,强师告诉我,说明天请我吃中饭,想想,该是为净师饯行。

《人世间》总009:和谐世界,从心开始 • 法音清流 • 一股清泉

一股清泉

释达照

——愿生命化作一股清泉,在山间静静地流淌。

一股清泉

清泉一股绕山流,路转峰回林鸟啾。
烂漫松花随日月,白云飘过自悠悠。

   愿生命化作一股清泉,在山间静静地流淌……
耳边不停的响起这样的句子,把生命寄托于宁静而明亮的山泉,那是真和美的向往……
只希望生命能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没有人知道我的生和我的死,也没有人对我赞叹或毁谤,自己静静地流向无穷尽的岁月,永远不会死亡。就算死亡也不会有人悲戚,因为生命不再有花开花落、风卷残云、波涛汹涌!一切能够干扰情绪的东西都远远离去了。鲜花绿草,蝉鸣鸟叫,风声雨痕,都在我的身旁。清泉只在洁净的岩石间流过,不会因风皱面,不会为雪白头。
现在,当你读到此处时,请你静静的感受清泉般的血液在全身流淌,清泉般的纯情在生命中回澜,清纯透明的思念,思念更深,反而内心更加安详!
渐渐地、渐渐地,不再是烦躁的生命在流浪,不再是空虚的情绪在徜徉!只有剔透的身心,却从不计较曲折和苦难。因为一切杂染的情景早已不见,一切违逆的事物都已成为伙伴,一切伪装的博大也已毫不相干。只有自己、宁静、流动、明亮……
朋友,请不要说你的生活很乏味,也不要说你过得很满意,就只是静静地生活,静静地品味!你在人生的旅程中也许会感到困顿,也许有时会逃避,也许还充满了血和泪,也许难以想象的失去了自信。不过,你只要具有这样的素质,你的生活就并不冤枉!
你累了,就来这里静静的休息一会儿,你走后,我还是静静地流淌;你渴了,就来这里静静的喝上一口,你走后,我还是静静地流淌;你脏了,就来这里静静的洗上一把,你走后,我还是静静地流淌……

光明与黑暗

光明黑暗两知音,我自相拥倍感人。
春日山花才烂漫,秋风落叶又纷纷!

   光明,黑暗!你们永远是敌人吗?有人说你们彼此之间永不相容;你们永远是亲人吗?有人说你们是孪生兄弟,永远都生活在一起。
当人们忙碌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躯,多么需要黑暗的夜给他们宁静,得以休息!而当黑暗的孤寂袭来时,人们又多么盼望光明,给予活跃!是上帝的安排吗?使生活能够相互交替;是真理的寓意吗?告诉你一切现象的秘密。可是,人们为何不把它们一起来赞美?
我看见了光明,此身却正处在黑暗之中;我又看见了黑暗,此时自身已经光明无比;我看见从黑暗中走来的人,身心带着透彻的光明;我还看见从光明中走来的人,一头扎进那无限黑暗的深渊。是光明与黑暗的对换,是圣智与愚昧的交替,是生命完整的过程,是人们迷失的根本!
一定是你用最伟大的誓愿将黑暗隐去,而成为独存的光明;一定是你把世界的丑陋戳破,而成为纯粹的美丽;一定是你坐在自己的家门口,一定是你抛弃了往日的那份“相比”。因此,你伫立于光明的喜悦之中,面向那痛苦的呻吟。你走到哪里,那里就只有光明。
我站在光明与黑暗之间,却怎么也看不见自身的阴影!

真实的你

水月空花一半真,舞池清泪觅何人?
秋风叶落随流去,海卷云涛梦里身!

   秋风甫起,落叶聚还散。聚散匆匆,道尽人间万相。似潮音,似泉声。月落江平家万里,满目凄清!
回到生命的当下吧!你认真地捕捉这骤来情绪,你完全地感受生命的真相。在这一切都消融、一切都宁静的夜,你放下一切妄想杂念,哪怕只有五秒钟,你也能够亲自聆听内心深处那无位真人的呐喊,那如同佛陀的教导。于是你感动,感动世界的微妙,感动生命的伟大!
你住在自性的喜悦中,你放开一切禁锢的思想。立时,你不再感到忧伤与困惑,就如同生命的必经之道,并不会因为自己的不满而中断……有些事情,是你一定得这么去做的,佛陀和一切圣者也是这么做的。比如吃饭,必须把饭送进你的口中;如同穿衣,必须把衣服披在身上,这是必须这样做的。我们的生命就是这么的简单,就是这么的伟大。
我静心观察周遭,深深地被这一切所叹服:我看见淤泥中生长出清妙的莲华,庄严清净无与伦比;我看见地下的乱石堆中含有闪闪发光的金银宝物,价值无量微妙无比;我又看见每个众生竟然都是与佛完全一样,清净平等究竟圆满。
当病魔来时,你对生命的一切都将失去主权吗?你无能为力的被它折磨,并且屈服于它吗?你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以至于垮掉吗?不,不能这样,这只是你看到了生命宝舟的一半,你如果把生命的重心侧于这一半,翻船是难免的。你应该努力看到生命宝舟的另一半,并且及时调整重心。另一半就是真实的你。
真实的你,无论何时何地,都具有:欢喜愉悦的、清净庄严的、坚强健壮的、智慧洒脱的。不然的话,你一定是搞错了,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就是一种极大的错谬。那只是如同梦中悲伤一样,佛陀不会可怜你,只会把你从梦中叫醒。
因为,真实的你,原本就不曾有任何不幸或者痛苦,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还是如此!知道么?

感激与哀愍

茅棚搭在梅岑湾,遥见孤帆日往还。
玉浪轻拍消岁月,微风拂过竹阑干。

   你气喘吁吁地来到我跟前,讲述那动人的故事……
其实,我看你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还是原来那样。而你却感到真的与以前大不相同了,你是这么觉得的,你的世界也是真的发生了这样变化的,因此你欣喜不已。你到处去喋喋不休地讲述:你的世界里的花,是如何如何的开了,开得如何如何的绚丽多姿;你的世界里的月,是如何如何的圆,圆得如何如何的清纯透彻……!你不停地在手舞足蹈,比划着你那个世界里的各种相状和感受。
可是,突然间,你停了下来,似乎发现了什么新的东西。你不再讲话了,你变得沉默寡言,别人并不知道你的想法,而你也明白:那不是能知的领域。所以,你从此就显得有些深沉,有些幽邃,有些木然。
朋友,你不要认为那是什么了不起的世界,其实,你心中明白的,眼前这许多不能安心地生活的众生,是何等悲哀啊!他们并不以为自己悲哀。而你,正是为此而来的,是让他们沉睡呢?还是唤醒他们?你千万不要将他们叫醒之后,而不给予治疗!他们已是很难得地在伤痕累累时睡着……睡得那么香、那么甜!
此刻,你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久久凝望着沉睡的大地,沉睡的世界,沉睡的苍生,泪流满面……

灯 光

一灯能照千年暗,慧日可消万劫霜。
心自玉轮尘世外,彻天彻地是光芒。

   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静静地坐在桌前,什么也看不见。但我完全知道自己周围这一切都是什么模样的:我的墙是白色的,而且还非常的白,一点污垢都没有;我的地板是干净的,而且也非常的干净,一尘不染;我的书和笔都还铺在桌子上……我从傍晚开始一直静静地坐到深夜。
我打开第一盏电灯,卧室、书房都是通亮的,我坐在桌前看见周围这一切都是什么模样的:我的墙是白色的,而且还非常的白,一点污垢都没有;我的地板是干净的,而且也非常的干净,一尘不染;我的书和笔都还铺在桌子上……
我打开第二盏电灯,我所见到的也是这样,
我打开第三盏电灯,我所见到的亦是这样,
我一直点到十盏灯,我所见到的还是这样。
我问:为什么这么多灯的光线重复在一起,会相安无事而不拥挤呢?为什么对我来说,一盏灯与十盏灯并无多大区别呢?
有人说:当吃到第五个饼时,才知道前面几个都是多余的,因为到第五个饼吃进去,肚子就饱了?是这样吗!智慧是光明吗?当你明白了事物的真相之后,难道还需要更多的智慧吗?一即一切,灯光能遍满十方吗?
夜幕降临之后,桌前开着一盏台灯,宁静,和谐,温馨。我的心灯也已点燃:照天照地,照破山河万里。黑暗没有了,只有光明;扰乱没有了,只有宁静!

自言自语

独自入山独自还,叨叨絮絮是何干?
不因故友寻新趣,只为心头谢狂澜!

   从我下山的那一刻起,我就常常不停地在自言自语,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曾经听到我的叨叨絮絮。我想:大概没有吧!时间长了,我在与人讲话的时候,也象是在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是否还有人听我讲话。我想:这个对我来说,大概也并不重要吧!
既然自己的话不曾被他人听到,他们也没有必要来听自己的话,那么,这个时候能够自言自语,是多么的合乎彼此的心意啊。
于是,我想到:在这个世界上,在人生旅途中,现在或者将来生活着的人们,也一定有不少同我一样的自言自语者吧!因为局限而轮回的生活形式,是多么的复杂却又苍白;人们在孜孜不倦地寻求知音来倾诉的同时,仍有多少的忧伤苦闷无法启齿;勤苦的行者在历经观照保任之后,又有多少的法喜感慨难以表达;慈悲的圣者在竭尽全力地宣扬正法,却有多少的真实受用未能展现。
赞美啊!圣洁的、自由的、豪放的自言自语!
唉!我并没有强迫你听!如果你能够静静地聆听的话,我还是心存感激和无比喜悦的。

《人世间》总009:和谐世界,从心开始 • 信解的力量

信解的力量

木 木

  第一次阅读师父在柏林寺演讲的《学佛者的信念》,对礼敬十方诸佛与当下一念的理解,是在很肤浅的文字层面上,并认为“一念一切悉皆圆”是大菩萨境界,离凡夫太遥远……随后,师父在开示中一再强调:《行愿品》的观修,必须以信为能入,以凡夫心行很难契入那个不胜寒的“高处”。
出于对师父的信赖,我尝试信解并开始观修。但对“想什么便成什么”的心理特征缺乏认知,猿猴般的心难以死却偷心,观修总是缺乏力度和深度。随着“如理思维”的逐步熟悉、训练和展开,返观生命阅历中那些曾经的名和利,都是在“改善生命”的心念驱使下冲杀、拼搏、如愿搞定。既然凡夫之事能心想事成,“佛位”缘何遥不可攀?生命投资是可以一本万利的,只要有闻思经教的沃土,有“胜解”佛典的因缘和勇气,“信解”的种子才会不可思议的成长和壮大……
生命一旦被重新洗牌,确立“究竟”的方向和目标,其走势,便不可阻挡,相对于技术层面的“观修难度”似乎不再那么困难。师父说,“观修是我们本身具备的一种能力,只是我们缺少训练,生命层次才如此低下”。我从理解、领悟到深信不疑,透彻明白暇满人身的价值如“盲龟值浮木”,明白整个人生只是“五十年牢狱中的半天放风”,除了白痴,谁还愿意继续捧着金饭碗四处行乞,自挖陷阱,一步一步再往六道里爬?
对法义有了深一层的领悟,再来观想、受持《行愿品》,临摹七支供,“皈依境”居然稳定多了。因为人生没有了退路,所有的“风景”都被师父打杀尽了,心力和念力都必须缘上佛菩萨的品质,才可能躲开长劫轮回,还敢打妄想吗!
由是,“一堆混乱的情绪”每天接受十方诸佛的熏修洗礼,信解的种子很快显示了它的力量:心行的天平中,众善之门缓缓开启;我执不再一路绿灯;我与众生“坚固的壁垒”开始松动。尽管三毒的串习仍然很猖獗,甚至是前院刚灭火后院又起火,但初生的“乳猫”毕竟在成长,千年鼠精又能怎样呢……
去年秋天去中普陀,与师父一起共修皈依,更让我感受到佛陀在我心中的那份沉甸甸的重量。我用整个身心去感受皈依三宝的依托、踏实和受用,感受佛陀呼唤游子回归的那份殷切和期待……法会上,师父开示的一切其实我很熟悉,因为这是我每天主修的内容,但我依然震撼、依然感动、依然要在感恩的福田里撒下一片种子,那是“农夫”示范的楷模,教我们在收获季节学会至诚的感恩。
我把一张师父虔诚礼佛的背影照片,放在电脑上久久逼视,烂熟于心。观想中,“无数的师父”带领着我和无数众生礼拜尽虚空一切佛陀。而我与佛陀的距离,就此拉近了一点,又近了一点……

《人世间》总009:和谐世界,从心开始 • 一辈子的伤口 · 外一篇

一辈子的伤口 · 外一篇

思 本
当我们身体受伤时,血流如注,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首先,我们想到的就是止血,然后清洗伤口,再实施包扎,以防感染。
第二步,我们就需要休养,可能要改善饮食,增加营养,补气滋血,使身体的机能健壮。
然后,一天天的,不用我们去动它,伤口就一点点地自然愈合,平复如初了。
烦恼就象是一个伤口,它血流如注,让我们痛苦万分。由于我们不知如何处理,结果让这伤口持续了一辈子,甚至多少辈子了,认真想来,我们真是可怜呐。
当然,我们也在不断处理这个伤口。一般,我们只是忙着止血,拿各种各样的玩具把心念占住,让注意力从疼痛中转移。这就是世俗解决烦恼的方法,除此,好象就没有其他法子了。我们捂着这个伤口,以为它从此不再存在。可是,过一天,甚至只过一会儿,烦恼又流血了。不得了,再换块毛巾,换个玩法,把自己哄住。所以,我们一辈子都在设法止血,设法遗忘。有的人比较成功,找到自己的一辈子的兴趣,似乎可以自信地过好这一生,但是,由于不知清洗伤口,消炎治疗,以至被捂着的伤口在里边溃烂、化脓,最后结局还是没有两样。
佛陀教我们的方法,可以类比于这个治疗伤口的过程。
首先,佛陀制戒,教我们诸恶莫作。这样,不但血能止住,而且是对伤口的清洗、消炎、包扎、保护,使病害细菌不能继续蔓延,继续造成侵害,这是伤口恢复的先决条件。
然后,我们需要增加营养,使体内的正面力量增强,这也是众善奉行的原理。当我们不断地奉行善法,内心将会充满祥和,就像治疗后一心一意地调养气血,久而久之,血气也可以慢慢恢复。
当这些功夫都做好的时候,会发现,伤口不用我们操心,自己就一天天地愈合,消弥得无影无踪。
伤口最后的愈合过程,很可类比“自净其意”的阶段。在大圆满教法里,有这样一句:“外来障碍由外除,内发障碍由内除,密障法尔自消除。”因为烦恼也是无自性的,本身具有自我化解的能力,就如同伤口恢复弥平一般。
只要努力,那个伤害我们生生世世的伤口是可以愈合的,这一点无庸质疑。

你有ID卡吗

一次上班时,同事问我:“你怎么老不带ID卡呢?”
ID卡就是上面写着名字的身份标志,有些单位需要员工佩带的。
后来闲暇时,我对她说:“我给你讲个ID卡的故事吧:
“古时候,有个妈妈养了个儿子叫王小二。她非常宝贝这个儿子,又怕他给丢了,所以就做了个名牌挂在他脖子上,上面写着“王小二”三个字。每当人们问他叫什么时,他就会把牌子翻起来,指着字念给他听:‘我的名字叫王小二。’
有一天,他的名牌不知丢到哪里。当他出去时,又碰到别人问他叫什么,他赶紧去抓那个牌子,可是抓了个空,发现牌子没了。他就楞在了那里。那人又催问他的名字是什么,他楞楞的说:‘我不知道,因为我把它给丢了。’”
我的同事听完后哈哈大笑:“天底下还有这么笨的人呐。”我也笑了,陪着她笑笑那个王小二,但好象也是在笑笑他的人。
实际上,我们每个人都似乎陷在王小二这个情景中。当别人问我们“你是谁”的时候,我们的心里话是:“我当然是思本(或某某)啦。”不仅如此,不管别人问不问,我们内心中都会勾勒出一个自己的形象,高鼻子、大眼睛,像镜子里那样,喜欢下馆子吃川菜,爱逻辑思维,爱较真,唱歌稍差点儿(说自己不是的时候都会留很大余地),或者是学富五车,三藏十二部研究了个透,等等,外加这个头衔,那个头衔,用五蕴拼凑起这个自我的形象,然后就储藏到记忆之中。
可是,这哪里又是真我呢?冤枉,冤枉。所有这些,就象是那个名牌,我们把它时时挂在脖子上,存在记忆卡里,生怕丢了,一心都贯注在这个牌子上,随着它喜怒哀乐。难怪,过去的禅师或棒喝、或二话不说打在水里,就是要把我们端着的名牌一把扯下,让我们在低头四顾时忽然怔住,一时间,将那些乱七八糟忘个干净。有悟性的,就此桶底脱落,再也不疑,心安神定。那没有悟性的,看到点亮儿,一转头就害起怕来,又把那些个乱七八糟拾起来,挂在脖子上供着。

《人世间》总009:和谐世界,从心开始 • 原来是个愚人

原来是个愚人

李威霖

《百喻经》的故事,原本断断续续地看过,却不曾真的往心里去。有次偶然对一位老师论及现代人的古文水平之差,用了“竟然连《百喻经》都读不懂”这么个不恰当的譬喻。老师不由发笑,问我:“那你真的全看懂了么?”我悚然一惊,顿时语塞。
回来便找出《百喻经》,仔细读过,自己也不禁要笑,或者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原来先前只当故事看,的确不曾看懂。其实,这种种愚不可及,说的并非别人,正是我自己呀!以此因缘,录札记数则,愿闻者共勉。

1、将来几时来
——《百喻经之二:愚人集牛乳喻》

昔有愚人,将会宾客,欲集牛乳,以拟供设,而作是念:“我今若预于日日中毂取牛乳,牛乳渐多,卒无安处,或复酢败。不如即就牛腹盛之,待临会时,当顿毂取。”作是念已,便捉牸牛母子,各系异处。却后一月,尔乃设会,迎置宾客,方牵牛来,欲毂取乳,而此牛乳即乾无有。时为宾客,或嗔或笑。
愚人亦尔。欲修布施,方言待我大有之时,然后顿施。未及聚顷,或为县官、水火、盗贼之所侵夺,或卒命终,不及时施。彼亦如是。

我们总是在忙。等我有了钱,等我有了闲,等我拼出个成果,等我五十岁以后……你看,我不是不想修行,只是要等等,等将来某个时间。好像到了那个时间,我自然就能了却一切心愿,可以一心一意地学佛修道了。
可是,将来几时来?陈健民先生有言:“汝若说出离也要个时节因缘,等我三年五载,料理家事,再行出离可也。请问你自己有何把握再活三年?阎王可准你请三年五载的假期否?”我并没有真正认识到无常,布施也好,持戒也罢,都想着等我有了条件再好好去做。其实,现在若没有,以后恐怕也不会有。破灭,会比将来来得早。

2、乱花渐欲迷人眼
——《百喻经之五:渴见水喻》

过去有人,痴无智慧,饥渴须水,见热时焰,谓为是水,即便逐走,至辛头河。既至河所,对视不饮。旁人语言:“汝患渴逐水,今至水所,何故不饮?”
愚人答言:“君可饮尽,我当饮之。此水极多,俱不可尽,是故不饮。”尔时众人闻其此语,皆大嗤笑。
譬如外道,僻取于理,以己不能具持佛戒,遂便不受,致使将来无得道分,流转生死。若彼愚人见水不饮,为时所笑,亦复如是。

我对人生和世界都有好多问题:我是谁?我生存的意义是什么……这些问题驱使我在众多思想、学说、理论中求索,希望能解除我对答案的饥渴。可那些只不过是阳焰,佛法才是水。我以为我的信念已足够坚定,然而真的要皈依的时候,我却犹豫了。毕竟随心所欲惯了,能受得了这些约束吗?有必要非得受这些约束吗?我忘了我随的那个心,本来就是被七情六欲牵着走的虚妄心,是野马一般颠倒梦想的迷乱心。
我最终还是决定要皈依,这是必须踏出的一步。我是凭借信仰的力量走向前的。唯有佛教的教义能令我信服,拜伏在佛前,我的心便会充满庄严与安祥,因此我愿意接受戒律的鞭策。我见过不少口口声声追求自由的人,其实只是不敢承担责任和义务。现在我还是时不时会犯戒,但跟未受戒时的浑浑噩噩、被动为业力驱策不同,我能认识到自己的过失,会真心忏悔,努力改过,促使业果发生好的转化。由此,我也得到了我的自由,那就是清醒地作出选择的自由。

3、直到琼楼最上层
——《百喻经之十:三重楼喻》

往昔之世,有富愚人,痴无所知。到余富家,见三重楼,高广严丽,轩敞疏朗,心生渴仰,即作是念:“我有钱财,不减于彼,云何顷来而不造作如是之楼?”即唤木匠而问言曰:“解作彼家端正舍不?”
木匠答言:“是我所作。”
即便语言:“今可为我造楼如彼。”
是时木匠即便经地垒墼作楼。愚人见其垒墼作舍,犹怀疑惑,不能了知,而问之言:“欲作何等?”
木匠答言:“作三重屋。”
愚人复言:“我不欲作下二重之屋,先可为我作最上屋。”
木匠答言:“无有是事!何有不作最下重屋,而得造彼第二之屋?不造第二,云何得造第三重屋?”
愚人固言:“我今不用下二重屋,必可为我作最上者。”
时人闻已,便生怪笑,咸作此言:“何有不造下第一屋而得上者!”
譬如世尊四辈弟子,不能精勤修敬三宝,懒惰懈怠,欲求道果,而作是言:“我今不用馀下三果,唯求得彼阿罗汉果。”亦为时人之所嗤笑,如彼愚者等无有异。

我一向喜欢走捷径,小时候常被老师批评是“耍小聪明”,心里很不服气。我不知道,世上很多事没有捷径好走,也不知道小聪明和大智慧有着天壤之别。刚开始学佛时,我对念佛、持戒相当不屑,自以为这种形式主义教条主义可不是为我这种天才利根之人所设。没头苍蝇似的晃悠了好几年,五毒炽盛,有增无减;悟境是不论顿渐,半分也无。空中楼阁眼见是要塌了,这才有点明白了:我只是在卖弄一些名词术语而已,根本谈不上什么修行。学佛没有速成班,信愿行,要一步一个脚印地着实去做。

4、丝丝点点计算,偏偏相差太远
——《百喻经之十七:债半钱喻》

往有商人,贷他半钱,久不得偿,即便往债。前有大河,雇他两钱,然后得渡。到彼往债,竟不得见。来还渡河,复雇两钱。为半钱债,而失四钱,兼有道路疲劳乏困。所债甚少,所失极多。果被众人之所怪笑。
世人亦尔,要少名利,致毁大行。苟容己身,不顾礼义,现受恶名,后得苦报。

花四个钱去讨半钱的欠债,吃苦受累,结果还没讨到,诚然是得不偿失。很多人一生的目标,就是攒钱供房供车,为此劳心劳力。一旦撒手尘世,房子车子却不能带了去,一世辛苦都成徒劳。更有甚者,那些贪官污吏,为了钱权殚精竭虑,终日惶惶,失去了远比钱权更贵重的良知。若落入法网,更是身败名裂,或囚或死,一切经营都成泡影。人若不能看清世间万事万物的真正价值,越是精于算计,则失去的越多。

5、欲盖弥彰
——《百喻经之七十二:唵米决口喻》

昔有一人,至妇家舍,见其捣米,便往其所,偷米唵之。妇来见夫,欲共其语,满口中米,都不应和。羞其妇故,不肯弃之,是以不语。妇怪不语,以手摸看,谓其口肿,语其父言:“我夫始来,卒得口肿,都不能语。”
其父即便唤医治之。时医言曰:“此病最重,以刀决之,可得差耳!”即便以刀决破其口,米从口出,其事彰露。
世间之人,亦复如是。作诸恶行,犯於净戒,覆藏其过,不肯发露,堕于地狱、畜生、饿鬼。如彼愚人,以小羞故,不肯吐米,以刀决口,乃显其过。

诸烦恼中,有一种叫做“覆”,是烦恼的异名,又名“盖”,就是掩饰自己的过错。世上有许多东西是掩盖不住的,过错就是其中之一,“欲盖”反而就“弥彰”了。不幸的是,总有人会虚荣心作祟,为了掩饰偷米的小罪过,而付出嘴巴被割开的惨痛代价。
记得我以前常常说谎,觉得那样可以使事情更好办。须知谎是要圆的,否则就容易露出马脚。可假话越积越多,难免有遗忘,便动辄出现说漏嘴的尴尬局面。直到发现自己为了获取信任却反而渐渐丧失了信任时,我才明白,说真话才是达到目的最直接的方法,从此就较少故意欺骗别人了。正式皈依之后,敬畏业报,更力求不说妄语。世人贪图小利而招致大难,多有类于撒谎骗人,最终必定得不偿失。到损失惨重之时才痛心疾首,何不一开始就依正道而行?

《百喻经》中的故事,大部分看起来匪夷所思。人们很难相信世界有这样愚痴的人,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根本就在做着相同的傻事,只不过程度稍低,愚蠢得不那么明显罢了。
知道自己蠢,固然令人泄气,但我还是宁可做个有自知之明的愚人。

《人世间》总009:和谐世界,从心开始 • 修学札记 • 一场一个人的战争

一场一个人的战争

大牛哥

  就象我们所了解的那样,几乎整个佛法的内容都是围绕“空性”这个核心展开,也就是很多人经常挂在嘴边的“缘起性空”,这是佛教区别于其他任何哲学思想和宗教派别的根本。它通过“二种无我”表现出来,即“人无我”和“法无我”。在这里,“我”是指本体、个体、自性——不可替代的独立存在者;“人”是指通常所说的“我们、你们和他(它)们”;“法”可以理解为更广义的概念,可涵盖“人”及一切现象。
我们都体会过各种痛苦或烦恼,过去这样,现在这样,未来还将这样。这些痛苦和烦恼周而复始、连绵不断的造访我们的内心和身体,从来不会事先预约,也从没有仁慈的时候,就象拍打岩石的海浪,永不停息,佛法将之称为“轮回”。它以束缚的形式表现出来,所以,我们就存在“解脱”的必要。轮回的本质是苦,不仅仅是痛苦,它更广阔的含义是“束缚而不得自在”。这就是佛法中最基本的见解——世间皆苦的真相。
这个苦不是别人施加给我们的,正来源于我们的内心。因为我们不了解无我的真相,于是捏造出一个名为“自我”的东西,并徒劳的想使它得到满足和证明。于是,就象要在虚空中建立楼阁一样,从开始便注定失败的命运。所以,从轮回开始的刹那,就注定它“苦”的本质。
就象解开一串纠缠复杂的绳结那样,我们需要逐个按照纠结的反方向去努力,最终把它们全部解开。这一切苦的熄灭,需要借助对虚假“自我”的逐步揭露和破除,最终撕掉那张空中楼阁的设计图,我们才能得到远离一切轮回之苦的解脱。
这个“认识无我”的过程,我称其为“一个人的战争”。因为,我们真正的敌人并不在外面,它永远都狡猾阴险的隐藏在内心深处,伺机对我们进行种种的奴役和欺骗。
作为一个刚刚接触佛教的人来说,很难理解和接受这样一个道理,尽管,它是确凿的事实。因为无数的佛陀和追随者们,通过各种尝试证实了这个真相,并以各种方式保存并流传下来。一个合格的佛教徒或佛法实践者,不会僵化的接受这个道理,而是以质疑的方法寻找“自我”存在的证据,事实上,他们一如既往的失败了。最终,他们开悟了——开悟并非得到某种来自异幻空间的神秘声音或符号的暗示,也不是找到超越想象力以外的某个充满神奇色彩、令人激动的新时空——仅仅是真实的明白、体会、“见到”这个道理,证实“无我”的真相而已。
自我是如此强大,且无所不在,它已将我们拥有的一切打上深深的烙印——“我的所见、所闻、所觉、所思”。此外,我不认为还有其他有意义的存在。我们可以利用的一切,都会被它收买或驯化为帮凶,对此,甚至会让人深深绝望。
但是,再高明的骗子都要露出马脚,自我也不可避免的存在致命弱点,它要不断通过各种方式来认可“自己的存在”。这种认可有内在和外在两种,内在的认可,我们可观察身体本身的种种需要而了知,比如我们要吃饭、喝水、睡觉,如果不这样,“自我”会指挥身体对我们发起强大的进攻,饥饿、疲惫,乃至死亡。外在的认可,则是需要各种社会关系的认同来强化自我的安全感,比如受人尊重、关怀、爱护、怜悯,甚至嫉妒和仇恨也是自我需要的。自我就是这样,无时不刻强化着我们对它的认可和执著,没有刹那休息。它为了维持自己的安全感,成了世间最勤奋而不知疲倦的顶尖敬业者。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对真相所做的一切假设,或体验到的“肯定”,或模棱两可的态度,都会不幸沦为自我的奴隶。于是,最安全也最有效的战术,就是使用“否定”。否定现实或现象的存在是否合理并没有太大意义,就象去考证一个敌人是否英俊或丑陋那样。我们真正要警惕的,是“自我”对他们的利用和唆使,我们称其为——我执,对自我的执著。
小乘行者们对自我厌恶到了极点,他们通过各种方式打击自我的势力,破坏自我的安全感。比如,他们离群索居,露宿野外,甚至不允许自己在一棵树下的空地逗留超过三天——因为这样容易滋生留恋、安定和舒适的感受——这恰恰是自我的需要。就这样,在他们持之以恒的沉重打击下,对“人我”的执著,终于被完全消灭掉了。这场一个人的战争,可以说永远完结了。因为战场——轮回的火焰,已经彻底熄灭,他们可以永远的享受和平——阿罗汉的涅槃。
还有一类雄心更大的人,他们不满足于自己这场战争的胜利,而希望把胜利的火炬传遍整个轮回旷野。他们深知,在这个旷野中,还有无边无际和自己一样的众生,都在被一个虚假的奴隶主所奴役。因为亲身经历过种种痛苦,他们不忍独自品尝胜利。这种努力——就象车子一样,不仅搭载自己,还可以搭载别人,所以,我们称其为“大乘”的修行人。
要达到这一目的,仅仅靠小乘的见地还不够。也就是说,仅仅证悟“自我”的不存在——人无我,还远远不够,他们需要了知整个世界的真相。“整个世界”的内容,包括“人”在内的一切事物,如人和人之间的种种关系,及这些关系依赖的时间和空间,我们称为“法”,也就是概念、现象等,包括轮回中的一切存在,甚至不存在。
“法”有没有真实存在的本体呢?没有!这就是“法无我”的含义。只有了达这个真相,大乘行者才有可能真正实现自己的理想,帮助一切奔波在轮回旷野的众生,无疑,这是一个令人振奋不已的宏伟理想。具有这种理想的心灵无疑是伟大的,也能更彻底的赢得这场战争。但是,我们经常轻视了“自我”的战斗力,伟大的理想反而更容易被自我作为伪装,更加的冠冕堂皇,而不容易被我们认识到。
有时,我们信誓旦旦的说要为众生的究竟解脱而做一切事业。其实,这很可能是自我另一种取得安全感和认可的方式,这种方式可能更加有利,因为它只字不提自己的需要,把所有需要都披上他人的名义。有时,我们会悲壮或自豪的宣布自己要离开这个世间去出家,或者做一个隐士,看起来我们放弃了很多世间享乐而从事一项伟大事业。实际上,这很可能是自我在受到世间某些沉重挫折后,寻找一个休养生息的假期。
有时,我们慈悲和善而不厌其烦的倾听、解答、安慰、帮助他人,但这也可能是自我在以这一方式获得认可与证实,因为它总是需要一些东西来证明自己存在的合理性。于是,我们就这样被自己、被他人深深感动的同时,再次成为自我的奴隶,继续积累奔波于轮回旷野的资粮。
也有时,我们会严厉批评,乃至打击别人的自我和对自我的牢固执著,以此向他表明了解“无我”真相的重要性。这个时候,我们往往容易忽略,自己是否保持对“自我”的警惕性及打击力度。
另外的时候,我们用充满恭敬和崇拜的语言赞美他人,用令人愉悦的词汇表达对他人观点的认可,用种种珍贵物品表达我们的心情,甚至不给“自我”留一点遗产,去表达我们对这些成就的赞叹。比如,当别人对自我作战并取得或大或小的胜利时,为表示我们也取得同样甚至更大的胜利,我们甚至会将自己放在非常卑微低贱的位置,就象我们在对上师和三宝五体投地的敬礼那样。但这个时候,我们的警惕性不要放松了,而要更加严厉的观察内心,强力摧毁自我一丝一毫的阴谋。因为,相对于轮回中的无尽痛苦来说,这场战争必须以这种残酷的方式进行,这是一场没有任何余地的殊死搏斗!
“自我”是轮回中一切烦恼痛苦的根源所在,毫不遗漏的摧毁“自我”,才是我们从其奴役下解脱出来的唯一道路。虽然“自我”无所不在,且貌似强大,其实,它必须以种种方式去认可、证实、表达、传递自己的存在及合理性,其痕迹和弱点都太过明显。就象陷入悖论的阴谋家那样,一方面要避免被我们发现,另一方面,它必须体现出痕迹才有意义。这就是我们发现和摧毁它的唯一机会——那就要明察自己的一言一行,从中寻找自我的影子,把它暴露在智慧的阳光下。值得庆幸的是,“自我”象习惯于夜晚活动的动物那样,在智慧的阳光下,软弱而不堪一击。但是这种软弱也往往更具有欺骗性,我们不是没有捉到过它,而是太容易手软,用种种借口将它偷偷放走了。
这是一场一个人的战争,也是一场可能非常简单,也可能非常艰难的战争。一切,都取决于坚定的决心和正确的方法。

《人世间》总009:和谐世界,从心开始 • 修学札记 • 修心小析——票友

修心小析——票友

圆 礼

  什么才是成为专业佛弟子的因呢?就是出离心、菩提心、正知见。没了这些正因,对于修道来说,都是戏论魔业。佛说那么多法门,全在菩提道上、解脱道上,若没了这些正因,想上道,乃至在道上顺利前进,都是不可能的。怀着下士道的心修习大乘法,就是菩提道上的票友,且是个蹩脚票友。

票友这个称呼,多出自于梨园行。大家习惯将那些酷爱京剧、热衷模仿名家名段、并乐于登台献技的京剧爱好者们,称为票友。我不是票友,对京剧也基本是个外行,只是喜欢有选择的听罢了。但我想,“票友”这个称呼,应该算得上是那些专业人士对以上这些酷爱者、模仿者、登台者(即非专业人士)的爱称吧。票友若有勇气登台,且能模仿得声色俱佳、表演得为大家叫好、又或能小有名气的话,就要将其抬升一格,称为名票了。
电视里经常播放京剧名家现场指导学生们如何唱好某一段唱腔。我发现,在专业名家的指导中,颇大篇幅讲的是剧中人物当时所处的环境什么样、当时的心态如何,每一句唱腔都是发自剧中人物的肺腹、每一个词令都是表达剧中人物的喜怒哀乐,如此,方能唱得透骨传神。用一句老百姓的大白话说,就是“演谁是谁”。自己就是剧中人物,才能把人物演活。恐怕这也是专业人士及专业名家演技远高于票友,并高于将专业名家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名票的精要之处吧。至于高低腔、轻重音、急慢转折的拿捏等技巧,只要勤练苦磨,结果不外是熟能生巧,巧能生精的。但若求神会,我想,是绝不能把自己永远当成非专业的票友。
举个生动一些的例子吧,原版革命样板戏里的演员,即便是现在登台,一样还是当时横眉立目、满腔热血的神态(若形容得不全面或重点不突出,请相关人士见谅),这可能是永远消退不下去的透骨传神吧。但后来票友们、即便是有些专业演员们,也不会再神似得如此一般了。几种声音一比较,区别太明显了,一个是深仇大恨的李铁梅、一个是等着下班冲回家的小李,再看票友,有些简直就是能把你当场就唱睡着了的李二。
一个京剧爱好者,若能锻炼成票友或是名票,想必就算爱好出成就了吧。但是一个学佛者,是不能把成为票友乃至名票当作学佛目标的。若满心以为修成票友或名票,就离大成就的终极不远的话,“躲在一边的”魔王就要窃喜了:又有一个众生有机会远离解脱之门,没必要多打扰他,因为他已经兴致勃发地主动轮回去了。其因来自于,以非专业之身入魔境,欲通过在心外修法求得精致完美而失去“因修心地法门而成的究竟解脱”!
发心皈依三宝者都是佛陀的弟子,都是发心成佛的,都应该是修学佛法的专业人士。假若你面前的人,鼓足了一番气力后,只能说出个“我最大的、绝对第一的爱好是学佛”的话,我的老天!他是票友。当然,即便不说,表现出来的话,也还是票友呵。
看戏的观众眼光最挑剔了,正好、倒好全叫得出来,起哄、搞你笑的大有人在。笑话你是小儿科,搞不好,可能一哄就断送了你再上台、或是再继续票友下去的热情了。但真发心向佛菩萨们学习的佛弟子们、同修法侣们,是不会笑话谁的,别说不会笑话同修,乃至一个众生,也不会存笑其之心的,更不会有哄可起,因为他们知道因果不虚、断恶向善、培福修慧的道理和价值。
什么才是成为专业佛弟子的因呢?就是出离心、菩提心、正知见。没了这些正因,对于修道来说,都是戏论魔业。佛说那么多法门,全在菩提道上、解脱道上,若没了这些正因,想上道,乃至在道上顺利前进,都是不可能的。怀着下士道的心修习大乘法,就是菩提道上的票友,且是个蹩脚票友。在菩萨道上,不想做票友的,一定要真正发起并实践大乘菩提心。
暂且分别自己是自己、他人是他人的同修,只要心中坚定一个信念:大乘行者是无我利他的,那就可以不离大乘菩提道,但“自他”分别最终是要破掉的。记得如意宝上师的《天鼓妙音》偈里有“究竟虽欲广利自,暂时利他乃窍诀”,以菩萨道的发心,一般是不至理解成为“帮助别人,最终还是为了自己得好处”的。
若稍稍再解了一些执著的大乘弟子,知道无量的他,实际就是无量的己。如果能从自身找出不同于自己的他来,或从他人分出一个不同于他的自己来,莫说是空不空的,可能连四无量心也未必了解多少吧。这些,可能票友们品味不出来。什么时候能品味出来呢?发起“我一定要生起四无量心”的菩提心来,发那些原来自己认为“我不可能发起”的心来,亲身实践那些“原以为永远归菩萨做的、自己永远是受加持”的事情!
若学着发心,学着实践,你会发现,无量众生在苦难中期待着能有一个佛弟子加持他们,使他们在持续痛苦中得到哪怕一息的缓解。而他们,正是佛弟子无始以来的父母。
若学着发心,学着实践,你还会发现,原来感觉寸步难行、障碍重重的菩萨行,现在有了太多的助缘、太多的相应。以前书本里看到的描述,现在就真实发生在面前。昨天以为还是不可能的修学,现在发现,怎么也有方便实践之缘呢!
若学着发心,学着实践,你更会发现,实践菩提心怎么会是无所适从呢,需由菩提心来做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哪里都有无数菩萨正在做着。
曾经有一个同修,对上师表现出十分的恭敬信行。尤其把上师的举止神态、生活细节模仿得生动形象,上师平时走路是什么姿势、上师说话手势是什么样的、上师念诵时哪处是高音低音、上师把念珠挂在耳朵上、上师往身上搭披单是什么气势,甚至上师手握茶壶时哪个手指头支着哪个手指头蜷着哪边嘴角嘬茶水,都学得真而又真,而且大家面前说得乐此不疲。一次在藏地参加法会期间,这个同修模仿上师的声音念诵曼扎供,结果把旁边一位藏族姑娘感动得落了泪。回来后,还津津乐道地说这个事。但一位老居士后来品味道:唱的人为什么没有落泪,反而洋洋得意呢?老居士自己对这事有自己的看法,他说:把上师的一切都学会了,唯独没有学上师的菩提心,就好象要赶着上船,一切东西都准备好了,唯独到上船时才发现没带船票。后悔么?晚了,谁让你只是票友呢。
不想做票友的佛弟子,一定是要在出离心、菩提心、正知见上下苦功夫,自觉上不懈怠、觉他上不畏难。当他作为其他同修登台时的观众,即不笑话同修的不足,也不会哄同修的过失,更不会陷他人于不善中。但可能因为急切而口角相加、相互不留余地。这样的法侣其实是可爱的,和这样的道友共修是有长远利益的。但首先,自己要有一颗“专业的”菩提心。在没有这样的发心,或发心时有时无的情况下,同样的境况,却只看到法侣间在争斗。于是乎,经常出现一些不相应的中立者,或是帮倒忙的好心人。
业余爱好上做一个票友或名票,也许能说明一个人事事有所成就。但在佛法修学上,只打算做个票友乃至名票,唯不愿沾边于出离心、菩提心、正知见的实践,不仅往生成了未知数,入菩提道也变成未知数了。没有发心作为基地,表相上装点得越是精致美观,离菩提道的终点就越加远了。此时,想起莲花生大师的一句开示:殊胜之道就是服务于他人,当任何厌倦无我地服务于他人的心增长时,证悟的路途就加长了。
想在佛法修学中获得真实利益么?别做票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