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总008:戒杀护生 • 庄严道场 • 沉寂百五十年 盛世再响华章

沉寂百五十年 盛世再响华章

西园戒幢律寺位于姑苏城西,创建于元代至元年间,始名归元寺,距今七百余年。明崇祯八年(1653),东土律宗第二十一祖茂林律师任住持,更名戒幢律寺。此后,西园寺成为律宗道场,法会极盛,名重江南。清朝学者钱谦益在《牧斋有学集》中记载,西园寺鼎盛时期曾占地340余亩,常授戒度僧者五千余指。
佛教兴衰和国家、民族的命运息息相关。历史上,西园寺曾屡次兴废,迭遭劫难。尤其是咸丰十年(1860)遭兵燹,使寺院受到严重毁坏。至光绪二十二年(1896),浙江按察史盛康与吴郡士绅倡议修复旧观,公推江南宗门五老之一的广慧和尚担此大任。和尚不辞劳苦,托钵四方,费三十年心血,先后重修大雄宝殿、观音殿、罗汉堂、天王殿、放生池及安僧的配套设施,使西园寺再度成为江南名刹。但作为传统寺院必不可少的山门及钟鼓楼,却再也无力恢复。后人仅能从清朝王昶《重修西园钟楼碑记》中记载的“戒坛之东南矗然而起者为钟楼”,遥想当年盛景。
西园寺是全国首批开放的重点宗教活动场所之一。作为对外开放的窗口,每年接待许多国内外政要及国际友人。但以前只能从偏门入寺参观、敬香礼佛,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这一佛教圣地和历史名胜的形象。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为在城市化发展中进一步完善风景名胜的布局,在市政府和各级领导关心下,在社会各界人士支持下,前花园改造工程终于在2003年9月19(观音纪念日)破土动工,并于2005年春节前全面竣工,恢复了山门殿、钟鼓楼等建筑,使寺院格局更为完整。
如今的西园寺,以上塘河南岸古朴庄严的照壁为起点,黄墙黛瓦,双龙盘绕,为全寺屏障。“戒幢律寺”四个描金大字,标识着以戒为本、以律为宗的立寺原则。而背面镌刻的“自觉觉他”,则揭示了学佛者应有的人生态度:不仅要自己觉悟,更应将一切众生导向觉悟之路。
姑苏自古就是“人家尽枕河”的水城,西园寺亦坐落河畔。由照壁隔河望去,殿堂重重,绿树掩映,仿佛彼岸净土。过去,每逢香期,城内外善男信女皆乘一叶扁舟顺河而来,泊船上岸,敬香礼佛。临河而建的御赐牌楼,正是为了接引信众。而今,入寺之路从双虹般横跨上塘河的仿古石拱桥开始,恢复了由山门入寺的传统,使游人、香客能完整瞻礼这一佛教圣地。
双桥分别名为“福德桥”和“智慧桥”,由方丈普仁法师命名并题写。福、慧是成就佛道的两种根本资粮,也是人生幸福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入福德门则违缘皆除,所愿皆得;开智慧门则通达自在,更无胜者。以此寓意西园寺住持率两序大众祝福民众福慧增长。
山门前,是三千多平米的花岗岩广场,名福田地。正中,矗立着古朴雄浑的御赐牌楼。牌楼建于清光绪年间,四柱挺立,隔成三门,对称而参差有致。上部为重檐木枋楼,结构精美,呈展翅若飞之势。牌楼中门镌刻的“敕赐西园戒幢律寺”,标明了西园寺曾经的历史地位。正中竖匾的“震国戒幢”,亦为光绪御笔,乃广慧老和尚1903年进京恭请《龙藏》时由皇帝敕赐。“宗风振律大启丛林,佛日增辉重开阊阖”,古老牌楼上的这幅楹联,既是西园寺昔辉煌的见证,更是今日欣逢盛世,梵刹重辉的写照。
与其相映成辉的,是新恢复的山门殿。山门为寺院第一重大门,形如阙而开三门,又名三门殿,标帜空、无相、无作三解脱门,并含信、解、行和智慧、慈悲、方便之义。在“戒幢律寺”的匾额两侧,悬挂着贴金楹联,联云:“一水设双桥广渡群生登觉岸,三风垂百世严持净戒证菩提”。一水设双桥,指以福德、智慧双桥接引众生。登觉岸则寓意双关,既指进入彼岸的佛国净土,又指启迪众生觉悟,开发自身本具佛性。三风垂百世,则指西园寺多年倡导并实践的三风建设,分别为“家风、道风、学风”,这一“重视文化建设、重视教育发展、重视人才培养”的基本原则和“学修一体,持戒习律”的发展方向,曾被前中国佛协会长赵朴初居士誉为“西园寺模式”。此联真实贴切,内涵深广,由已故著名书法家、中国佛协副会长刘炳森书写。殿门上方,更有雍正帝御赐墨宝“宗风真脉”。两边则是从镇寺之宝——元僧继善法师血书《华严经》中集句的楹联,联云:“发菩提心悉使众生离诸苦,得正法流普于十方演妙法。”山门背面“净域同登”的匾额,则由著名书法家顾廷龙先生题写,下方楹联为弘一大师《华严经》集句联。“平等观诸法满足一切大愿力,悲心救世间速成无上佛菩提”,短短二十余字,精辟概括了佛教的信、愿、行、果,令人深思。整座山门不仅建筑精美、宏伟,与寺院原有建筑风格一脉相承,更在几幅楹联中体现了佛教文化的博大精深。
山门后,是万余平米的前花园,芳草如茵,有豁然开朗之感。穿过绿树掩映的菩提道,则是按传统格局营造的木结构钟鼓楼。佛教中,钟鼓法器为龙天耳目,早晚功课和重大法事活动皆须钟鼓齐鸣,祈祷国泰民安,风调雨顺。钟鼓楼落成后,清凉悠远的晨钟暮鼓,朝朝暮暮将祝福和祈祷传送,祝愿法界一切有情“闻钟声、烦恼轻、智慧长、菩提增”。
这是沉寂了一百四十五年的钟声。
百余年前,广慧老和尚为中兴祖庭而殚精竭虑;文革期间,明开、安上两任方丈为保护古寺而奋不顾身。他们的无我奉献,使西园寺成为苏州地区唯一未遭毁坏的寺院,保留了八百多尊古佛像和六万多册古版书籍。但山门殿和钟鼓楼的付缺,不仅是广慧老和尚未竞的事业,也是明开、安上法师的遗愿。如今,盛缘具足,前花园改造工程终于全面竣工了。
2005年2月7日,普仁大和尚率两序大众为福德、智慧双桥、山门殿、钟鼓楼、前花园整体改造工程竣工举行了庄严的洒净仪式。2月9日,山门殿首度开放。除夕到西园寺敬头香,是苏州及周边地区信众沿袭多年的传统习俗。今年,西园寺还特别举行了诵经法会,祈祷世界和平、人民安乐。是夜,西园寺在华灯掩映下成了一片璀璨的世界。辞旧迎新之际,由普仁大和尚敲响的一百零八声新年钟声,将吉祥喜庆的气氛推向高潮。钟楼前,数千信众深深合十,虔诚聆听。这钟声,是西园寺走向辉煌的象征,也是佛教在新时代发展的见证。
山门殿、钟鼓楼等全部工程历时一年零三个月,耗资八百余万元。本着告慰先人,无愧于后人的精神,工程全部采用传统工艺和传统建筑材料,并在保证古刹原貌的基础上,增加夜间亮化工程,体现了传统与现代的完美结合。
“人天路上,修福为先;功德林中,布施第一”,佛教的发展,是众生之幸;佛教的事业,是众生福田。诚邀广大信众积极参与这一载入西园寺志的宏伟工程,共同推动佛教在新时代的发展。

《人世间》总008:戒杀护生 • 时节因缘 • 我眼中的西花园

我眼中的西花园

李命贤

  西花园的景致,大多是就着这一池盈盈的绿水展开的。
这一池盈盈的绿水,占据了花园多半的面积。水很绿,绿得人心醉,绿得看不到底。池水有多深,不太清楚,只有池边“水位非浅”的牌子,提示着人们要留心。于是孩童被父母拉了手,成人则紧抓了栏杆,而那些大大咧咧、毫不在意的,大概是弄潮的健儿,大风大浪见多了,自然不会把这池水放在眼里。况且又能深到哪里去呢?也终究不会有什么风浪,永远都显得平静而安详,面对任何靠近的人。
池中最多的,当数各色的鱼儿,黑的、白的、花的,偶尔也会有金黄色的夹杂于其间,显得十分耀眼。这些鱼儿,经常成群结队地浮在水面上,大的超尺,小的盈寸。其中也不乏冒失鬼,呆头呆脑地跃出水面,却总也跃不高,只把身子在空中露了一下,甚至只露出一点,就“扑通”一声掉了回去,激起的晕圈一层一层地荡开,也很快就消失了,水面又恢复了原先的平静。如果有人拿了专门的面包来喂食,许多鱼儿就会向一块聚集,浮上浮下,挤来挤去,你争我夺,贪吃的样子,也顾不上什么谦让。面包喂完了,它们也不会散去,依然在那里耐心地等待,似乎不吃个饱不肯罢休。但是只要你稍稍发脾气吓唬一下,那些胆小的家伙便会作鸟兽散,顿时不见了踪影。相比而言,难得一见的大鼋就稳当得多,无论你怎么表现,都是一副不急不躁、悠悠然很有些修养的样子。四百年的老鼋,如果运气好,也可一见。如果运气不好,就只能见到池边老鼋的铜塑像了。身子乌黑,只有脑袋发亮,那是被千百遍抚摸过的结果,大概是取“独占鳌头”之意。水面上唯一的禽类,是一只独来独去的鸭子。虽然没有同伴,孤零零的,但却并不寂寞。也许孤独只是人们强加给它的,它却并不在乎,依旧快乐地生活。或在水面上打着转觅食,或在岸上大摇大摆地走路,或用自己扁平的嘴蘸了水去梳理那一身光滑油亮的羽毛,或把头埋在翅膀里去睡觉。它大概是一个乐天派,否则哪里来这么多的乐趣?
池中的建筑是一个亭子,沿着东西的走向,有曲曲折折的小桥通上岸。东面靠近池边的亭台里有两株紫藤,状如虬龙,盘延而上。而那一字排开的几张石桌,应该是夏日里纳凉喝茶的好去处,却不宜于现在。单是这冷冷的风,就已把人的这种心情吹得零落满地了。西侧是一个茶室,却很少看见有人在这里喝茶,大概也是季节的缘故。而这里出售用作鱼饵的面包的生意,可谓红红火火。于是那些贪吃的鱼儿,就有了许多大饱口福的机会。南岸是几棵柳树,叶子掉了不少,却依然风姿不减。“临水植柳”是古人的经验之谈,一点都不错。那掉在地上的叶子,曾常常用来比喻女子的眉,美名其曰“柳叶眉”。那么这柳又叫什么柳呢?姑且称其为“眉柳”吧。只是把叶子拿在手里看时,又觉得用它来比喻女子的眉是不恰当的,因为总也显得粗了些。比作男子的眉,又长了些。总之与眉似乎并无什么必要的关联,然而却有了“柳叶眉”这个词。可见许多事情,终究没来由。而池子的北面呢,则有一处假山石堆出的露天平台。台上有树,也有石桌、石椅之类。这里的妙用,应该算冬日里天色放晴、阳光明媚时坐着去晒太阳,驱赶一下身上沾染的潮气。此时如果能有几个人坐在一起,就一些有聊或无聊的话题展开一场辩论,费上一番口舌,将大有魏晋“扪虱而谈”的遗风。只是虱子难觅,“扪虱而谈”也就成了历史。虽然“冬烘先生”常常做了人们取笑与嘲弄的对象,但又有谁会否认,在冬天里晒太阳确实是一种美妙的享受呢?
阳光下,池子周围的景物,都在水中投下清晰的影子,闪烁着粼粼的光芒,平静而安详。这就是我眼中的西花园了。

《人世间》总008:戒杀护生 • 时节因缘 • 落叶的感觉

落叶的感觉

春观百花开,秋观黄叶落,
缘觉因此而悟透缘起,
落叶一样的我们,看得透自己么!

昌法

  江南的树叶似乎一年四季都在落,让人找不到季节变迁的感觉。
在北方,凭着树叶就可以感觉到季节的明显交替。春天的清新,夏天的成熟,秋天的斑斓,冬天的萧瑟。树叶成了最好而又准确的见证,用不着思索,用不着推敲,如北方的汉子,质直而又棱角分明。
江南的树叶不停地落,就得有人不停地扫,唰、唰、唰。落叶悄然而无声息,打扫落叶的唰唰声却一年到头,在每天的清晨和傍晚,与这古朴、庄严的道场里的晨钟暮鼓以及早晚课诵的梵唱同样风雨无阻,雷打不动的恒常而转。
西园寺有许多不同种类的树,自然就有形态各异的叶子。对于植物学常识贫乏的我来说,大多数的树木都叫不出名字,又如何能分别得出这么多种类的叶子。况且,深度近视的我,也不大用心去辨认外境是什么,何况这些树的叶子。只是凭着一种本能,觉察到这寻常的江南落叶对于我这北方佬的不同感觉。
并不是全然不知,有些树的叶子还是知道的,而且印象很深。不象樟树的叶子,只有站在樟树下,才能肯定落下的就是樟树的叶子,虽然这种树在江南这个地方处处都是。据说,它散发一种气息,可以净化空气。
银杏的叶子却是我怎么也忘不了的。刚到江南的第一年初秋,当我在园里的银杏树下,无意中捡起一片落叶,便被它完美的形状、纯洁的金黄色打动。我小心翼翼捡起几片,夹在经书中,也深深地印在意识深处。
每年挨到银杏落叶时,总要去捡几片回来,轻轻地夹在经书中,似乎有一份完美也永远伴随着自己。
这园中的树,有些在新叶生出来了,老的叶子才落。有的在某个季节,叶子就会落得一干二净。我没留意过那些叶子,只有这银杏。闲下来,偶尔翻开经书欣赏一番。也许我在收藏、欣赏这叶子的时候,也增加了另一分贪执,凡夫的情执也在滋长。
早饭后,经行在西花园。在斑驳的石子路上,零散着一些落叶,一种自然、和谐的温馨从心头涌起,一切的一切都那么亲切,心沐浴在一种说不出的祥和与宁静中。
唰、唰、唰的打扫落叶声在放生池的另一面响起,心中不禁为这些落叶惋惜。大多数人都觉得,园子里应该干干净净,没有人会觉得这些落叶会点缀这石子路,让这里更具风情。或者是怕落叶积多了,不好处理。什么事情总很难恰到好处!
中午一直呆在房子里,不是看书就是休息,很少出门。由于小阁楼全是木制结构,住在这里,怕影响到楼下的人,连走路、朗诵都小心翼翼的。一个阴天的中午,偶尔打开西面久久封着的小窗,满眼翠绿和着一种生机勃勃的气息扑面而来。使得平时缺乏运动、锻炼的我,感到了在清新空气下的另一种舒缓。抬起头来,在满眼的翠绿中一片另类的金黄色映入眼帘,是银杏。在已然冬季的江南,它的叶子灿烂成金黄色,在绿色的映衬下分外显眼。我突然有了出去走走的想法。
沿着古朴的石子路,从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下走过,走在回廊下。在轻轻的步履声中,一片宁静。我象是从现在走回过去,走在历史中,好象曾经在这个古朴典雅的园林中走过好几个世纪。
一片红色的枫叶落下来,正好落在我伸出的手上,是那样凑巧。我不知道,是听到了枫叶的下落声我伸出了手,还是我伸出了手那叶子就飘落了下来!我感到手里的叶子冰凉、冰凉的,我不知道他胀红着脸面,是因为冷还是一种成熟,抑或是风烛残年的独特标记。
没有太阳,光线却明媚而柔和,我和这红色的枫叶在西花园默默地经行着。
沿着放生池一路走来,看到了棕榈树的叶子,美人蕉的叶子,它们算是这园子中最阔大的叶子了。我很少注意过他们的生长、败坏过程,总觉得它们一直是那么绿油油的,青春永驻。
一盆盆茶花正在吐蕊,开放。江南的冬季就是这样,人穿得老态龙钟,冰得瑟瑟发抖。这些可爱的花木却似乎在拒绝冬季到来,努力呈现出生机盎然的一面。
水面漂浮着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枯叶,它们或许会成为池中某些鱼类的口中食,或许会在明天清晨被园林工人捞出,通常都是这样,似乎没有什么例外。
回来的时候,在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下,我挑捡了一枚很精致的银杏叶子,和那片红透了的枫叶一同夹在一本书中。过去的那些叶子,随着书本早都送给别人了,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如我一样执著几片树叶。我也不知道两枚叶子,能和我呆多久。
似乎没有必要关注这些我曾经小心翼翼保留过的树叶子,只要他们不掉出经书,或者不被人从经书里拿出,就会永远与这文字般若结伴。即使被人们拿出来,几乎无人愿意去破坏这种精美的自然礼品。腾出时间来关注关注自已吧!学佛有些年头了,正见是否在树立中?平等心是否在增上?在一种情绪中过活,还是在法喜中探求?心是一如既往的浮燥,还是在趋往宁静、祥和的归程中?……
印顺法师在其《平凡的一生》中这样描述自己的一生:
如水面的一片落叶,向前流去,流去。忽而停滞,又忽而团团转。有时激起了浪花,为浪花所掩盖,而又平静了,还是那样的流去。为什么会这样?不但落叶不明白,落叶那样的自己也不太明白。只觉得──有些是当时发觉,有些是事后发现,自己的一切,都在无限复杂的因缘中推移。因缘,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不可思议!有些特殊因缘,一直到现在,还只能说因缘不可思议。
德行如印老者尚且不知道,庸俗如我者又能知道些什么!如何地憧憬未来、描绘蓝图都只是一种颠倒妄想。就象一片片落叶,或者落在水面上,或者落在陆地上,随波逐流或被人扫入拉圾堆,或被我一样的人捡起并享受礼遇,等等。不管怎样的结局,也只是结局,无常的生命又能追逐些什么呢?我不希望自己象书中的银杏叶子和枫叶一样,被人捡起来。被沉没也好,被风化也好,也都只是生命的一种形式。拥有一种坦然的心境,平和的心态面对生活中一切,这,才是最主要的。
春观百花开,秋观黄叶落,缘觉因为这样而悟透缘起,落叶一样的我们,看得透自己么!

《人世间》总008:戒杀护生 • 时节因缘 • 前世今生“师徒缘”

前世今生“师徒缘”

十二年的岁月磋砣而过,
我庆幸自己一个流浪儿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在这个月光与“佛”光相映交辉的元宵之夜,
我感恩于苦海孤舟有灯塔闪烁,
解脱路上有“明师”相伴。

木木

十二年前,一个有月亮的晚上,在雁荡山白云庵长长的青石台阶上,我与显宝法师挥手道别在晚课的钟声里。月光下是一副脱俗的“佛门剪影”,师徒俩的今生第一“缘”就这样定格在我的终身记忆里。
今年元宵节,我与儿子夜宿白云庵,夜幕四合中,儿子搬来了香客们点剩的莲花烛灯在大雄宝殿前的绿草地上,摆出了一个辉煌灿烂的“佛”字。月光下,法师站在青石台阶上凝视着随风摇曳的“佛”灯,修长的身影让我记忆起十二年前那个“挥手道别”的月夜之后,一个问号便回旋在我的脑海。她,豆蔻年华,童贞出家,被景区的导游和信众们称谓“浙江第一美尼”,如今养在深山、足不出户,是情场失意、环境所迫、还是感悟生命的苦空无常?抑或另有他因?这条寂寞的路,她能走得自在、走得义无反顾?
也许是前生因缘注定了我们今生的“师徒情”,当我尝试着走近这“灰色”的群体,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种特殊的生命状态,是一群寻求真理的觉知者。每天清晨,当金鸡报晓的时候,悠扬的钟声伴随着弥陀圣号,把生命无常的警钟敲响在大山深谷。在探索生命真谛的解脱之道上,留下了她们艰难而韧性的串串脚印……在外人看来,僧侣的日子清苦刻板,诵经礼佛,周而复始,甚至单一到没有任何感情和生活的色彩。但是,当我们撩开一层神秘的轻纱,窥视到一种波澜壮阔的心灵世界时,才知道其俯视红尘的睿智与洒脱,都不是我们凡尘俗人所能揣测的。
有感于妈妈去世的生命无常,我开始关注生命的终极问题。寻寻觅觅中,显宝法师牵着我的手走进了“寻找生死答案”的神圣殿堂。那个初夏的早晨,法师为我主持了隆重的皈依仪式,从此,命运的轨迹在这里迅速改道。多年来,“红尘顽徒”时有习气沉渣泛起,尤其是法师的许多女众弟子因情感特质导致修学路上障碍难以逾越,其困惑和痛楚,引发了法师的创作灵感和深沉的悲心。在与弟子们共同经历着新旧自我的更替与阵痛中,悲切而柔美的VCD光盘《梦幻泡影》如莲花朵朵般盛开在一个修道者的解脱之道上。光盘的大部分歌词,都蕴含着一种境界和情怀,其语境慈悲真切催人泪下、铿锵有力促人醒悟。在特定的情境中,法师的悲情遇缘而发酣畅淋漓,没有共同感受过那种曾经的沧桑,谁也难解个中三昧......不是吗,许多人看了显师写的歌词,都对她如此透彻感悟现实人生的智慧表示惊讶。我很是感叹,世人只知欣赏莲之鲜艳,又有谁能真正去解读破淤泥而出、中通外直的莲之品质。
现代社会人心张扬浮躁,“有缘者”即使来到佛门也带着满身习气,或点缀门面或聊以自慰,很容易误入“满口佛话”的囫囵中而忽略了自身修持的根本性。而我们这些“半吊子”研读经论更是浅尝辄止,受持戒律夸口而过,致使有人“质疑”法师为什么对顽徒从不“设教”。其实,法师何尝不明白:众生的习气是很难调教的,苦日子还没“过瘾”,谁愿意“回头”呢?因此不到火候不浇水,只是以律仪的生活点滴示范。在白云庵,很少留驻世间的纷扰是非,师徒间的对话也极少涉及世事俗务。长幼有序、点滴培福的道德实践,长养着整个道场的良好风范。一次法会,我与师傅及师公夜宿某寺,临睡前,法师蹲在地上为年迈的师公洗脚、轻轻按摩,那份虔诚与专注,在我眼中,很实在地诠释着“欲天福我,舍孝何为”的深刻蕴涵。而在日常生活中,法师的每一桩“清净行”都在演绎着佛法理论与修持的可操作性......当我带着名利场上的一身习气走进佛门、走近法师,当我用身心感受着佛门良师的“严谨身教”时,生命的花蕾便开始绽放。
十二年的岁月蹉跎而过,我庆幸自己一个流浪儿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在这个月光与“佛”光相映交辉的元宵之夜,我感恩于苦海孤舟有灯塔闪烁,解脱路上有“明师”相伴,虽然风雨人生一路风尘,但师徒牵手共同“向西”的信念和决心,终究让我的生命价值在凡尘中提升,再提升......

《人世间》总008:戒杀护生 • 时节因缘 • 一把扇子的清凉

一把扇子的清凉

对于初学者来说,环境很重要。
来到寺院,我只是有了一把暂时除去燥热的扇子,
将来出家受戒,热恼的彻底根除尚待自身努力。
张蕾

炎热的夏天到了,在江南古城,这是一年之中最难捱的季节。寺院里,师父们的手里多了一把把形式各异的扇子,闲谈之间,轻轻挥动,悠闲洒脱。想想人类,为了从酷暑中获取一丝清凉,于是有了扇子。从实用到作为艺术品的收藏、展示,扇子不知经历了多少漫长的岁月。近代有了电扇,现在又有了空调,我不知道将来还会有什么新的花样出现,人们一直都在做避苦趋乐的努力,想从烦闷的炎热中得到自在清凉。
我想起了两千五百多年前的印度。我不知道当时的印度有没有扇子,只知道当时的释迦族出了一位圣人。他也许没有用过扇子,可是,他却彻底解除了热恼,获得了永恒的清凉自在,并且让许许多多的人们获得了究竟的清凉,究竟的自在。我坐在空调间里,心头的热恼依旧。我向往佛陀解脱,能够远离尘俗的热恼,所以,我也想走佛陀曾经走过的路!
我知道这个社会,这种想法很另类,会让亲人痛苦,朋友不解,旁人嘲弄讥讽,这些我都不管。活着,我没有必要禁锢在这些虚妄的情绪中,我得摆脱这妄识的感觉,出离尘世的燥热,回归本有的清凉。
世间大的苦难,我没有经历多少,谈说世间的“苦”,似乎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味道。常言“以苦为乐”,是因为没有接触过佛陀的教法,始终蒙昧于世间如是相的认知,苦即是世间的如是相。“生、老、病、死”谁都知道,可似乎谁又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对它真正生起了警觉?对苦的认知,我虽然体会不深,但也觉受到“苦”的如影随形。阅读佛陀的言教,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有生即苦,现实的生活,就是一出出的舞台剧。许许多多的主角,从出生的那天开始一直到老死,每天都过着看似真实却非真实的生活。病苦时而会在我们不经意间来访,我们只有无奈的臣服。人们都希望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可在爱的占有与被占有后,却没有多少人得到幸福,更多的是无尽的痛苦,是将自我束缚在无法完成的承诺中,想象“地老天荒”。为了利益,世间战争纷纭,人们骨肉分离,无家可归,多少仇恨不知到哪一世才能了结!人类的文明是智慧还是愚痴?实在可怜、可悲、令人叹息!尽管苦得刻骨铭心,苦得不堪言喻,人们还要执迷在“苦”中,蹉跎岁月,经历沧桑,却毫无感觉地令生命干涸,那是什么样的人生啊!也许是太多的苦难令人麻木,我怎样才能照破这些苦恼,帮助他们——我宿世的父母、我的六亲眷属以及一切众生出离苦海,获证解脱?看到当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似乎明白了“娑婆”的含义。为了从苦中解脱出来,为了众生的永享清凉,我只有一条路可走……
父母只有我这么一个男孩,我的决定让他们大半天回不过神来,他们虽然学佛多年,但对儿子要出家修行还一时不能接受。父母毕竟是伟大的,他们的心胸、气度让我感动,他们知道儿子的选择不是一时的冲动,也知道儿子决意出家是大丈夫的行径。他们不再劝我早日娶妻生子,成家立业,而是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
女朋友平静地替我收拾行装,在学佛路上,她起步比我早,修学也比我用功,悟性又好,常得师父们的夸奖。她的冷静,并没有让我感到意外,但多年的感情,还是让我们多少都有点伤感。分手时,我只是挥挥手,却不敢回头……
我终于来到了寺院,这熟悉的地方,这里的气息,这里的人,这里的花草树木,亭台楼阁,池水游鱼,一切都让我倍感亲切。一份坦然,一份安宁,一份久违的归属感,是温馨,是温暖。小时候我就常跑到寺院,跟随母亲去敬香,每一次都赖着不想回家。现在,除了自己,再没有人能逼我回家了。忽然,我想起临行时女友对我说的“早日成佛,救度众生”,这鼓励使我将那份爱、那份怀念、那由衷的祝福,洒落在自利利他的菩提路上。从小小的世界走出来,没有情感的牵绊,坚决走下去,永不回头的力量弥漫了我的全身,是喜悦,是自在,是清凉!
不久,我也有了一把扇子,是用江南的一种棕榈树的叶子做的,很精致,轻轻一扇,凉风习习,闷热立去。记得师父说:修行不是那么容易的,对于初学者来说,环境很重要。来到寺院,我只是有了一把暂时除去燥热的扇子,将来出家受戒,热恼的彻底根除尚待自身努力。
一把扇子的清凉有多少?清静的道场对于我们来说有多重要?我们需要在大众的熏修中消解自己的凡夫心,除去欲贪的热恼。如果离开了寺院,失去佛法的滋养,回到滚滚红尘,就象鱼儿离开了水,或者说是一滴水离开了海洋,曾经到手的扇子又想丢弃,那唯一的清凉也将失去,亦不可得,还谈什么究竟的解脱!
我珍惜这个环境,如同珍惜这把扇子。在我的生命中,这是最为重要的驿站。这里是长养法身慧命的土壤,导师是阳光,信心作种子,相信生命之花会绚丽开放!

《人世间》总008:戒杀护生 • 时节因缘 • 让父母流浪的心得到安顿

让父母流浪的心得到安顿

我们三人,虽有长幼之分,父子之辈,
却日益如同知己朋友,
能够平心倾谈,能够共同担当。
学佛之后,再有病,不觉苦。
学佛之后,纵分离,不伤悲。
学,而后行,且笃实行之,则此生无憾事耳!
兰若

我的爸爸妈妈,最早都是不信佛的。
但有一点,他们都非常善良。(相信大家的爸爸妈妈也都是这样的)
母亲从小身体不好,数度死里逃生。父亲16岁便举世无亲,成了孤儿。他们两个人,都曾经深味苦难的个中滋味。
善与苦劫,是父母学佛的资粮,也是我能够和二老真心、倾心交流的基础。
我学佛以后,改变很大。原来的愤世嫉俗和爱走极端都得以逐渐修正,心肠变得更加坚忍。并且,能够经常反省,改正自己的诟病。父母看到我的变化,时常慨叹,觉得他们做不到的,我竟然可以做。我告诉他们,如果我变好了,那是我学佛的所得。如果我还有劣根,那是我学佛还不够究竟。
母亲体弱,对某些自称修行者的人出现的邪见、外道作为以至炫耀神通,都心怀恐怖。我告诉她,师父说,只看好样子,不看坏样子。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随便评判别人。并告诉她,佛有八万四千法门,总有一样适合您。我给妈妈介绍了净空法师的书籍和磁带,并告诉她,可以亲近净土法门,安全稳妥,殊胜方便。一句“老实念佛”,发心纯良,回向众生,不贪功德,不为己求。老老实实,有空就念。妈妈觉得受用,开始接触。
父亲大学毕业后,数十年要求入党,屡遭挫折痴心不改,终于在退休前成了党员。他是孤儿出身,是党把他养大,所以对马列非常遵奉。我理解他,跟他说,如果真的象党章那样严格要求自己,一言一行,那就是菩萨,那是我们百姓的福祉。
母亲随我学佛后,他常不解,很多时候忍不住出言不逊,甚至诽谤。
我也曾为此苦恼。
常常念佛,观想本尊,回向给父亲。
后来,我发现,如果我跟父亲谈马列,他就很有兴趣。于是我从此入手,努力学佛的同时努力学马列,我告诉爸爸大道相通,人类在自身的发展史上,从来没有放弃过对真理和本来的追求。我们不应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戴着拒绝了解的眼镜去看待智慧的存在。纪伯伦的话:如果你不把自己的杯中水倒出来一些的话,你怎能容忍新的一滴水呢?
我问父亲,你说佛教这个那个,那你看过佛经吗?哪怕一本?你理解为什么几千年来,佛教传到今天?并且,有那么多您也认为是智慧的人,杰出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纯粹的人(父亲比较赞赏弘一大师和赵朴初先生),他们阐扬佛教,身体力行,难道他们也是一时的迷信吗?如此云云。
我给父亲找来了一些小册子,跟他讲,知识分子和老农最大的区别,就是知识带来的贡高我慢,不能够真正的虚心。但愿他能在实在无聊的时候,翻翻这些小册子。
诚如你们所料想,父亲刚开始是不看的。
我所知见也很有局限,但有佛菩萨加持,我常常做了功德,回向给父亲母亲。渐渐地,父亲由最初的完全排斥,开始有沉默倾听的时候。有一次,我问他,爸爸不容易,一辈子吃了很多苦,少有亲人,多有磨难,这些经历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我们每个人都要面临同一个问题——生老病死?活着,究竟为了什么?有什么意义?为什么我们每一个人,都不知昨天和未来地活着?为什么大家要排着队生、学习、恋爱结婚、老乃至撒手无归?父亲很慈悲,他真的能虚心下来,沉思,反观,回顾。
实际上,我并不常常跟父母说佛的事情,我看过《大话西游》,那个“话痨唐僧”给我最大的启发,就是多说无益。就象我很少跟我生活中的朋友谈佛论道一样。我的原则是,不强求任何一个人,因为你的说教,颠覆他们原来的世界观。世界观是需要自己去建立的,是需要自己不断地闻思修,一步步地来做的。
我从大学时代至今,经历了很多考验,我努力地把自己的事情理顺做好,这里面有我不断学佛,不断规避自己的所得。这些,父亲怎能不看在眼里呢?行动,比语言更有力量。直到一天,我看见我的父亲,伫立在我的书架前,戴着副老花镜,认真地读经。
那个时候,你可以想见,我是多么地欢喜。
后来,父母主动在家里设了佛堂。供奉了释迦本尊。母亲养了花,供了清水。过年回去时,看见我的老父跟在妈妈身后,也认认真真地上香,行大礼叩拜。
内心的安宁可以驱赶所有此生的阴霾。

很多时候,我对母亲不是很担心。虽然她的身体一直以来就比较孱弱,命运也多坎坷。但是,她与生俱来的亲佛之心和柔软的耳根,都让我知道,她在关键的时候,能够照顾自己的心念。唯独父亲,我不太确定,他是否能有自己的机缘,打开心灵之门。
我在北京念书的时候,生活非常拮据。曾经有过那么一次,还有3天才到月底,我却没饭吃了。对于我来说,艺术院校昂贵的收费,每个月看电影买书的花销,都让我这300元钱显得捉襟见肘。我避开午饭和晚饭时间,想像着自己可以尽早地摆脱对父母的依赖,有朝一日可以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如是,竟然饿了3天。后来父亲出差来看我,我跟他提出来,能不能每个月再给我添200元钱?他为难地告诉我说,父母的工资加起来只有1000元,院里现在排队买房,已经很紧了。我于是抱怨,为什么不能等我长大,来北京和我一起住大房子,为什么非要在太原的那些小房子之间挑来挑去!我似乎说了很多,直到我发现父亲已经离开。
我去找父亲的时候,和父亲同屋的叔叔,好心地告诉我,你是不是气你爸爸啦,他回来连饭都没吃。叔叔走后,我向父亲道歉,父亲只有一句,爸爸无能,让我的孩子受苦。然后就流了眼泪。我看着养育我的老父,被我逼得说出这样的话,心疼非常!
我长这么大,目睹坚强的父亲三次落泪,第一次,是把夭折的妹妹穿过的小衣服扔进青衣江时的黯然;第二次,是看见我考学四年后终于叩开大学之门的感慨;第三次,竟然是因为我的锐利的抱怨和伤害!这是我完全不能宽恕自己的一个记忆。
那次之后,我改变了20年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惯,开始勤工俭学,开始头破血流地在社会和学校之间寻找生存的缝隙。很艰难,很劳累,但是无愧无悔。在大学期间曾经看过的《基督最后的诱惑》一片,有句台词说,折磨肉体以解放心灵,这句话,在我那困顿的生长期,再三深味。我曾郑重地对父母说,我一生中,没有更重要的事,就是为了安顿这一颗狂心。我若行走天涯,那么裤腰带上也要别着爸爸妈妈,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不管你们多衰老,都不离不弃。
工作以后六年,我结束了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觉的历史,告别了三个月一搬家的漂泊生活,终于有了自己的窝。这个时候,我听到了父母相继病倒的消息。妈妈是一贯的基础病,高血压,糖尿病,心慌气短;爸爸照顾她,自己却昏倒,查出来是颈椎病。他们乏人照料,而我水远山长。等到我知道他们生病的情况时,母亲已经出院,他们嘱咐我们家的亲戚,说不要告诉我的女儿,她是个苦孩子,没有那么多的心可以操。
我大恸不止。
是的,我的能力有限,万事刚刚开头。但是,回望所来径,那歪歪斜斜的脚印,哪一步不是父母的悉心呵护,才引领至今呢?我没有别的事,所有一切全部都可以扔掉,只要能报恩父母,就不遗憾。我去诸佛菩萨面前发愿,希望能够给予我力量,希望能接来他们,希望能安顿他们。我如此笃定,如此痛切,如此挚诚。在我发愿后的一年,善愿所形成的漩涡将我的生活包裹起来,每一天我都被这种力量所提醒,所眷顾,然后,我竟然就实现了这个愿望。我的朋友曾经说,和父母最好的距离,就是一碗汤的距离。不在一个屋檐下居住,各有各的空间,但却又不远,能够照应。你在家里做好一碗汤,送到父母那里,不烫,未凉,正好喝。而于今,我竟然实现!
也就是因为这个善愿,让我的父母终日感恩莫名。他们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想帮我做点什么。我失笑而忐忑,跟他们说,我做儿女的,孝敬父母是应该的呀。不要说感谢。父亲说,可是,我和你妈妈住在这个宽敞明亮的新房子里,就是想感谢啊。怎么办?我含着眼泪告诉爸爸说,如果有赞美的话语,请赞美三宝,如果有感恩的心,请奉献于佛前。我若不是因为发了大愿,感动诸佛,怎能有接踵而至的满愿之事。而我们的相聚并非为了这短暂的欢愉,是为了彼此的真正解脱。我这么说着,那两位老者都肃然。
记得我曾经说过:父母,我们要给他们最好的安顿。这安顿不仅仅是眼前能见到的物质保障,身体的尽量健康。这些都是无常啊!物质再极大丰富,终有衰败一天;身体再健康,终不免一死啊!让他们流浪的心得到安顿,是我们最好的孝道。我父亲是孤儿,几十年来没人敢问、敢安慰他的伤痛。他曾经和我开玩笑说,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父母双全,在有能力孝养双亲的时候,父母还很争气都健在。就是不知道我的爹娘他们去到了哪里,现在连坟都找不到。我听后,伤心得很多年都睡不稳觉。直到我遇到师父,告诉他我想让爸爸知道答案,知道他的父母去到了哪里。师父说,去读《地藏菩萨本愿经》吧。
那里面有答案。由是,我们全家开始持诵。由是,我们看到了婆罗门女、光目女这两个地藏菩萨的化身,她们皆因为至爱她们的母亲,以女身发愿,由救度自己的父母而生发出救度一切父母的大愿。看到女性的力量,看到孝的力量,而这些力量,使小我的苦痛已经变得微不足道,心量的扩大和广博使得天下人的苦痛可以尽担!
父亲,5月1日开始诵经,从此不放,日日一遍。6月,他和母亲都正式受戒皈依。7月,二人发愿,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亲见净空老和尚,当面请益。10天之后,竟如愿以偿。
现在我唯有无尽的感恩。感谢三宝的加持。感谢一路上的荆棘丛林,感谢不曾改变的真心。
我们三人,虽有长幼之分,父子之辈,却日益如同知己朋友,能够平心倾谈,能够共同担当。
学佛之后,再有病,不觉苦。
学佛之后,纵分离,不伤悲。
学,而后行,且笃实行之,则此生无憾事耳!
与诸同修共勉。
愿普天下的父母亲能够安心,能够因为我们学佛,得到清凉和喜乐。

《人世间》总008:戒杀护生 • 菩提路上 • 一个人,两件事,谈学佛

一个人,两件事,谈学佛

编者按:本文是作者在“西园论坛”就某网友之贴发表的回应。以下为网友问题:
我接触到的好几个学佛者,都以潜心修行为由,办理了病退或早退手续。听起来似乎是精进学佛,令人赞叹。但其中涉及几个问题:
1、病退和早退是社会福利,能否享受这一权益,也有相应规定。但他们本身并不属病退或早退之列,而是通过其他手段办理的,比如开假证明或送礼。他们认为这是方便妄语,可以开许,果然是吗?
2、本人资粮未具足,福报尚欠缺,却通过这一方式让社会和单位变相供养自己,是否犯了盗戒?(若想修行而不想操心生计,可出家专修。但他们答说,家庭责任未了,出家因缘未到,只能如此云云。)
3、我问他们:你们这样不劳而获,是否担心将来偿还不清?他们回答说,将来都要往生西方,不再来人间轮回,自然不存在偿还问题。
对佛弟子中出现这一现象,我很疑惑。后来了解到,这样的情况在各地或多或少存在,可见有一定的普遍性。是否如法?请大家抉择。
圆礼

我认识的一位受过菩萨戒的居士,恰巧也遇到同样的事情。顺便说一下他是怎么处理的,给有关人士做个参考。
单位在接到上边批下来的办理病退的指标后,通知到他,说是如能搞到符合病退条件的医院证明等材料,就可以给他按病退办,那样他以后可以不再为生活来源睡不着觉了。既然是单位给了机会,是否得试一下呢?当时我也知道这个事情,我既没有直接反对,也没有直接赞成造假。只是问了问他最初因病离岗时,病症和现在的办病退的病症范围符合不符合,其它的我没问。心照不宣的是,以佛法、以戒律的角度观察,制假办病退成功,以后直到寿终之前,领到的几十年的钱是骗来的,而且是从社会福利这个大锅里骗来的。我想,我都能看得出,他就不用别人张口说出来才晓得吧。所以,我们也只是说说而已。
过了一段时间我再去看他,提到这个事情。他说前两天办病退的最后期限已经过去,单位打了好几次电话催他,他一直说办不下疾病证明,结果这事就黄了。是办不下来吗?不是,他有朋友在相关医院。最多给朋友送点礼,就能办个证明交上去。人人都明白,有了这个证明,后半辈子衣食就有了;没有这个证明,以后仍得为一日三餐的来源发愁。这可不是小事,这机会也不是总有,单位的人也不会总想着他。
依旧是没有来源地生活着,如是两年多。单位又来电话了,现在可以办内退。内退办妥后,等到正式退休年龄时,可以享受国家福利,即养老保险。但是办理的前提条件,个人得把这些年没交的养老保险补齐,才能报上去等审批。这个电话等于要他在固定时间限制内,凑上四位数的钱给单位,算是为自己后半生的衣食铺路。对他来说,这是个天大的难题,即便是两位数,他也得算一算从哪里来。有人为他这个事,急得睡不着觉,虽然也能帮一把,但毕竟要几天之内凑齐,还是想不出办法来。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眼看期限又要到了,这次如果再办不了,以后恐怕没有机会了。就在这时候,他的一位老朋友伸出了援助之手,一次借给他这些钱,既不必再去其他地方想办法,也不必急着还。问题一下子解决了,到现在,他已经开始享受养老保险这一社会福利。当我第一个听说他领到首月的钱时,也很高兴,对他说:“这下,您最大的一个精神压力没有了,得给您道喜呀!”
也许有人会问:怎么会这么简单?想什么来什么,其他人会不会遇到这种好事?其实,并不简单!几句话就可以看出这里有多少变数,又有多少微妙的不可思议。
第一,最终借他钱的那个老朋友,已经和他几个月没有往来了,原因是在佛法见解及生活方式上坚决不一致,以至相互决定暂不来往,各自好好想想。这样的一个老友,为什么一听说他的困难马上就伸出顿时化解一切问题的援手呢?
第二,单位还有很多等待内退、退休的老职工,怎么会他先到一步呢?而且单位人事部门的工作人员,一而再、再而三地想着一定要通知到他?那些人是不信佛的。
第三,手续办妥,下面就等结果。据正常时间算,至少要到2003年6月份,才能领到第一个月的生活费。其间,仍有十三个月生活无依靠之苦。但他真正领到生活费,是2003年1月份,据说是政策操作方面有变化,提前了。就在他领钱之前的六个月内,有居士每月无条件帮助他几百元钱,一方面帮助他生活,一方面帮助他还借来的钱。恰在那位居士没有能力再援助他时,他就开始领到养老金。凭这几个人的福德资粮,真的就能赶上这么巧的事情吗?这里有多少人在为他着急呢。
令人着实焦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而且一去不返了。但回想起这几年发生的事情,确实有必要使人静静地想一想。
如果当初他没有断然拒绝造假获取后半生的病退生活费的话,单位那些不信佛的同事们,能不能在这次办内退时这么及时地想到他?
如果知道他是一个世间法上好钻机关、善于暗箱操作之人的话,他的那个正与他处于“矛盾”激化期的老朋友,会不会痛痛快快地一下子帮到位,让他不再为此事发愁?不再为后半生发愁,而且说出了“不要急着还,以后有能力时再说”这样的话?
如果不是他几十年对三宝的一片真心,在世间法上严格把持自己的话,会不会以宿世业力、今生贫缘,感得这样稳妥的结局?
我们信佛的人,都期盼三宝加持,如果自相续中没有一个高标准地自我要求的话,凭什么要求三宝大事小情地照顾自己,有困难就显现加持?真的是加持的话,这个受加持几十年的肉身,能否如三宝所愿,一世解脱离苦呢?
学习佛法纸上谈兵,眼前是利一定要得,素来是我们这些人的自障碍。果真能睁开迷惑之眼,看清楚学佛不是学在书本上,而是要学在脚下之时,恐怕我们能否一世离苦的信心,也要重新审视审视了吧。
贴中提到因果业力问题,这的确是大事,也的确是我们往往看不清楚,甚至有时也愿意稍微马虎一些的事情。试问,造假获得几十年的生活资养,这笔业债多少世能还得清?与真有资格享受这项福利的众生,在社会财力有限的情况下,争抢到这份本不该属于自己的钱财,以后要有多少众生找你来讨债!世尊当时显现的头疼之苦,以我们这样的凡夫之身,其果报要何等之大呢?
那些还没有犯错的人,不应该继续迷惑下去。那些已经犯了错的人,只有真正发起断轮回因之心求生净土,以后的路,要付出多于常人数倍的努力忏悔以往的过失,增长往生的资粮。而且现在就必须发起利益一切众生,如同救自己父母一样的菩提心,每念一声佛都承担着与我们有缘的那些众生今后的利益。否则,就凭着现在的这些业缘,以原本小小的心量、纸上谈兵的“修学”方法,期待着一生能成办什么大事,恐怕未必那么现实,关键时刻一刹那,谁知道来的是谁?起码这会,是没把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