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总005:关注道德——今日丛林 · 菩提道炬 正法宏钟

菩提道炬 正法宏钟

——记多宝讲寺及其住持智敏上师

  多宝讲寺坐落于浙江三门县高枧乡龙头山麓,群山环抱,古木幽深。由东晋高僧昙献创建,曾为天台山国清寺下院。清同治年间僧吉静重建。一九九七年,住持大和尚上智下敏法师主持新建宗喀巴大师殿,融汉藏建筑风格为一体,法轮双鹿,宝幢庄严。
多宝讲寺僧众早上三点钟起床,三点半开始诵经,直至七点。上午听经或出坡劳动,下午借鉴藏传佛教的优良学风,举行辩论,既锻炼思维辩才,又加深理解,记持不忘,还能不断阐发新问题。辩论时或提疑问,或发诘难,或阐述说明,或深入辩析,各抒己见,气氛活跃。晚课后各自修学,或修加行,或修禅定,或钻研教理。专一至诚,精进不怠。生活紧张充实,法喜充满。
为了学以致用,培养学僧担当执事,俾管理寺院及弘法利生有所堪能,多宝讲寺的组织亦具独特风格:学僧担任执事,学院即是常住,分工合作,人人负责,依六合敬,和合共住。
资持记云:“佛法二宝,并假僧弘;僧宝所存,非戒不立。”然时值末世,戒律松弛,很多受戒不如法,或受戒不学戒,四处挂单乱游;或因无知而造诸恶业,损坏律仪。而真正学戒者又无明师,于是智敏法师发大誓愿,振兴戒纲。于1994年起,在多宝讲寺举行过二次如法的内部传戒法会,严格按四分律藏传戒。三师七证均经严格挑选,且真实修行、安居十夏五腊以上的大德知识。依律藏规定,新学戒子必须做到五年学戒,十年不离依止。受戒之费用,如衣钵用具等,一切均由常住提供,不交戒费,使其能安心受戒。为使戒子能得戒体,戒师带领戒子精心演练,耐心开示,详释能得戒体之理,务使大众能理事无碍,如法受戒。经过多年努力,多宝讲寺现已成为国内著名的密宗黄教道场。

智敏上师简介:
智敏上师,1927年生于江苏省苏州市,幼小天资聪慧,才学敏达。15岁沾闻佛法,即时戒荤茹素,后就读于上海大同大学(今交通大学),继从著名法相家范古农老居士学法相多年。1954年于五台山清凉桥吉祥律院依上清下定上师披剃,依止当代高僧上能下海上师座下学修十三载,深得海公上师显密修行之心要。对海公上师转末法为正法之大愿,深心随喜,尤其对《俱舍》“道藉人弘,法依人住”之语,深有体会,认为正法住世之关键在于培养合格僧材。早在1962年,上师就为清凉桥青年僧人开讲《俱舍颂疏》。文革中,备受磨难,双小腿受伤致残,仍不减弘法利生之心愿。
宗教政策落实后,继承海公上师之宏愿,不顾伤残之躯,辗转执教于厦门南普陀、莆田广化寺、四川宝光寺佛学院等地。为贯彻多年设计之教学规划,于1992年兴办多宝讲寺。初建伊始,即倾重于培育僧材,总结多年教学经验,深感当今佛学院教育体制尚嫌不足之关键,在于教行不一,学修失次。针对此点,乃提出丛林制度与佛学院相结合之教学方式,遵依传承,按照佛陀四十九年说法次第,参照《道次第》及《四宗要义》制定一套教学规划,将如来一代时教,善巧组织,次第引导,从根本教进入唯识、中观,从而达到佛法最高甚深之缘起性空学说。几年来已讲授《基本三学》、《印度佛教史》、《俱舍》、《定道资量》、《禅定品》、《五蕴》、《百法》、《二十唯识》、《沙弥戒》、《菩萨戒》及《比丘戒》等。行持上,采用学行并重之原则,以戒为根本,渐入定慧,组织僧团,如法秉律,并定期考核学习成绩。通过二组对辩、个人演讲、笔试及平时行持,认真培养讲、辩、写、行之全面僧材。这一教学方式已引起了佛教界人士高度重视。
上师学识渊博,戒珠融朗,三藏娴熟,辩才无碍,尤于《俱舍》造诣,堪称专家,为佛教界人士之所首肯。又其自身行持精严,四十余年如一日,坚持早晚课诵,过午不食,每夏安居,为育僧材,呕心沥血,诲人不倦,个人生活俭朴,不用高级物品。
1995年,大吉活佛(海公上师昔日同学,现康定南无寺主持)授予于敏公上师金刚阿阇黎位,同时将当年号称“日月二轮”之一——康萨仁波卿之黄帽一顶转赐,并传授多种灌顶法要,谆谆嘱咐继承海公上师之事业,弘扬格鲁正法于汉地。上师历年来被推选为三门县佛教协会会长、三门县政协常委、台州市佛教协会副会长、浙江省佛教协会常务理事等职。迄今所兴办之“多宝讲寺”已誉遍四海,为住持正法,续佛慧命,高树法幢,烂然放射华光异彩!

《人世间》总005:关注道德——菩提树下 · 圆满的布施

圆满的布施

舒雅·达

  多年来,巴珠仁波切把接受的所有供养,用于将经文与真言刻在石头上。然后再将这些刻好的石头,堆砌成一个祈祷墙。以这样的方法,他赞助了许多穷人及贫困的艺术家,鼓舞他们去就业。巴珠曾这样唱道:
对贫穷的人仁慈,
以耐心与爱心对待邪恶的人,
对苦难的人仁慈,
以宽厚对待愚笨的人,
同情那些弱者与受压迫的人,
更要怜悯那些执著于具体真实的人。
在布施乞丐后,巴珠似乎比乞丐还快乐。他宁愿听人乞讨的声音甚于音乐,或喋喋不休的绮语。
有一次,一个叫朴空的贫穷刻石匠,向他乞讨要钱。“可怜的朋友,”巴珠说,“你只要说‘我不需要钱’,我就会给你一些。”
“这是那门子的把戏?”朴空奇怪地想,一言不发。
巴珠仁波切重复这句话三次后,张口结舌的朴空,终于结结巴巴地说:“我不需要钱。”
大师于是给了他一大把钱币。
因为巴珠在任何情况下从不会错过调济人的机会,因此在那之后,有一个弟子请上师解释他的行为。
巴珠说了这么一个故事:从前,在我们的世尊释迦牟尼佛时代,有位穷人供养佛一块糖果。一个贪婪的婆罗门知道佛陀从不说不,便立刻要求把这块糖果给他。
佛陀回答:“你只要说:‘乔达摩,我不需要这块糖果。’我就给你。”婆罗门照做了。
后来,阿难请佛解释。佛陀详细地说:“在过去的五百世中,这个婆罗门,一次也不曾开口说过‘我不需要’,我帮他发出这几个简单的字,灌输他不需求任何东西的意识,减少他的贪心,这些字将会在他心识上,种下慷慨的种子。”
在这之后,一连好几天,没有贫穷的刻石匠来见巴珠。因为没有人可以分送,所以虔诚信徒的供养品,便堆积起来了。
忽然间,巴珠饱受风霜的面容发亮。“他们来了!”他叫道,同时收集着他所有的钱。几个刻石匠很快来到。就在这些乞者来到他面前,还不及开口说话,巴珠喊着:“钱在这儿!”并递给他们整把的钞票和铜板。“去刻摩尼石!”他接着说,“长养善德吧。”
刻匠们离开后,巴珠评说:“我终于除去那些旧废物,它们就好像腐烂在地上的尸体一样,一无用处。”

《人世间》总005:关注道德——菩提树下 ·菩提心也可以传染

菩提心也可以传染

舒雅·达

精神导师普遍会以故事来诠释他们的教法。这里所选的两则故事,是密乘传统中,师徒相授鲜活的精神火花的一瞥。
……根据教导,只要接触这些故事,就播下了解脱的种子。

直到近世,东藏的康地仍是一个相当原始、居民稀疏的荒凉之地,与一世纪前美国西部荒野类似,部落之间的争战也是常有之事,无法无天之事极其猖獗。
但是,与此恰恰相反的是,由于人口稀少、生活简单,独居生活相当容易做到,所以,康地在数世纪以来,就是西藏地方最主要的禅修及瑜伽修行的地区。
菩提心(觉醒的心)是真正伟大的心的同义词,它代表菩萨(意指精神英雄)的公正、利他的证悟之心。
巴珠仁波切,有一次独自在玛康附近崎岖山里流浪,夜里便露宿野外。他禅修寂天菩萨的菩提心教法,那是关于发愿利他以求证悟的教法。巴珠的愿力,是希望毫不偏私地对待他人如己一般。
一条崎岖的泥土小径横切过山脉,连接着山谷中二个争斗不休的家族。这位离群独修的上师,敏锐地感觉到四周的暴力气氛,激起他慈悲、虔诚的祈祷。
一天,交战的双方注意到一个流浪汉在路旁,大家都想知道他是谁、有何意图。巴珠横躺在山径一段狭窄转弯处,每个过路人都不得不跨过他。以如此不寻常的姿态,巴珠便可以为每个过路的人个别祈祷,希望能平息他们暴力的情绪。
一段时间后,三个武装的年轻骑士,遇到这个饱受风霜的老行脚僧,他旁边的营火早已熄灭。他们被迫突然勒马,而且跨了下来,他们诘问:“你是病了、精神错乱,或者是个麻疯病人?你有什么毛病,这样横躺在路上?”
这位漫不经心的大师回答:“别担心,年轻人,你们不会感染上我的病,这叫做‘菩提心’,很难传给像你们这样年轻健壮的战士!”三个人有些迷惑,跨上马急驰而去。后来巴珠说:“或许这无私的菩提心也是会传染的,因为你可以从伟大的精神修行者处感受到它。但是现在,虽然很多人宣称拥有它。却很少人真正发展出无缘大慈,同体大悲的征兆。”
然后他祈祷着:“愿一切众生无有例外,都能感染到这宝贵的菩提心。”
很神奇地,玛康地区原本不断地流血争斗,很快就平息了。当地的人们声称,年轻的战士,一定是从那挡在山路中,隐名证悟的流浪汉处,感染到和平的疾病,而且他们从此再也不曾见到他了。

《人世间》总005:关注道德—— 浮世禅径 · 拍手惊它不肯飞

拍手惊它不肯飞

贝叶堂

  北涧居简有首名为《白莲》的禅诗:
碧玉长柯雪色衣,
夜深看见也相疑;
数行鹭立波心月,
拍手惊他不肯飞。
作者北涧居简禅师(1164-1246),潼川(今四川三台)人,属临济宗大慧宗杲法系。
本诗语言比较通俗,用白话说:白莲如同一位美人,这样美好鲜明的莲花,在夜里观看时,会对它的身份产生怀疑,以为它是白鹭站在水波中央的月影上。拍拍手,它却不飞动,可断定它不是白鹭。
这就是此诗在文字表面上的意思。
有人对这首诗这样评说:“它突出了禅宗的一个重要思维方式,相疑。”并以大慧宗杲一系提倡看话禅为凭。我个人不大同意这个说法。
中国禅宗修行的核心是两个字:禅机。而借禅机开悟大致有三种方式:一种是打起疑情,在疑情中自己摸路;一种是直现禅境,认便是,不认便不是;一种是敲山镇虎,拍门闻声。最后一种最为常用,我认为这首诗是属于最后一种。
禅机无方,随缘兴作。用作者的师父大慧宗杲的话讲:经语祖语,诸方老宿语,千差万别。若透得过“无”字,一时透过,不用卜度,不用注解,不用以德分晓,不得作“有”“无”商量……但行住坐卧,时时提撕“狗子还有佛性也无?”无……
这就是著名的看话禅,以“看话”为禅机。在这里,狗子佛性的问题,确实是“起疑情”的一种,在起疑情中自己摸路。因为这个疑情本身就是你开悟的向导,因此通过它你可走出轮回这个大森林。而我们这里提到的这首诗的重点,还不在“夜深看见也相疑”这句上,我们不能说它有“疑”字,它的禅机就是起疑情。这首诗的重点还是在最后一句上:“拍手惊他不肯飞”。也就是借禅机开悟方式的最后一种。拍手呢,就像一块敲门砖,禅机就是敲开自性之门。
对于这一点,也有一首著名的禅诗,其中一句是“频呼小玉原无事,只要檀郎认得声”。这句诗也表达了这个意思,就是参禅要会识禅机,不要执著于话头。由此也可间接证明,为什么这首诗讲的是“拍手”而不是“相疑”。
在这首诗里,白莲指悟境、自性;夜深指无明、烦恼。众生在无明之地,当然对自己的佛性会产生极大的怀疑——即使佛陀说了人人皆有佛性也不好使,致使行人无法契入而放下“我”。这里,教授法就是拍手。在文学上,这首诗前两句与后两句在意境上一脉相承;但在佛法上,前两句讲众生,后两句讲佛法,有所不同。
这是很慈悲的一首诗。说慈悲,是因为禅宗相信自己的手眼,不怕“相疑”,也就是不怕你误解佛性。你把佛性看走眼了,这不要紧,禅宗教你“拍手”试一下:试一下,它是不动的,知道本来面目,它是白莲不是白鹭。
这里的白鹭,统指众生的种种迷惑,包括你观念中对佛法的错误认识。通过禅机,探一下,本来是“无”。所以有人说禅宗有什么什么思想,这是对禅宗的误解。禅宗什么思想也没有,只是逮住你的衣角撕扯而已,但最终要的不是衣服,是“裸体”的你。
这首诗透露的禅法非常实用。比如,你念佛,念的是有相佛,观的是有相佛。你认为念佛就是念有相佛,这不要紧。你通过念佛,敲开的正是自性,都摄六根,净念相继,清净本来,自然现前。所以只要我们在念佛时能反观自性,同样也有禅机,也可开悟。所以我们常说禅净不二,确实如此。为什么呢?这是因为,既是有相,就可造作,而诸造作,皆是无常,故有相无常。此时当下了解相与观相,皆是虚妄,本自是无,非相亦是非无非有,离言绝句,本来自在。通过这样的观察来试探,禅机自然会显露了。
念佛入此观中,算是落叶归根了。
另外要强调的是,这里涉及到一个问题,就是对无的执著。此一关节最为难破。
居诲禅师是石霜禅师的弟子,有人问他“混沌未分时如何?”居诲禅师反问:“时教阿谁叙(佛陀一代时教是说给谁的)?”注意,这一句大有禅机。然后,居诲禅师上堂:“一代时教,只是整理时人手脚,直饶剥尽到底,也只成得个了事人,不可将当衲衣下事。所以道四十九年明不尽,标不起,到这里合作么生?更若忉忉,恐成负累,珍重。”
问“混沌未分时如何”的人也不是等闲之辈,也是一位有证境的人。否则,不敢把这样一个问题拿到禅师面前的。此“混沌”非庸常人之混沌,它是指禅定止(悟)境而言的。而居悔禅师非常慈悲,害怕对缘起妙义说多了把问者的善根打掉,但又不得不指出问者对“无”的执著,所以才有这一番苦口婆心的告诫。

《人世间》总005:关注道德—— 浮世禅径 · 寒山月华白

寒山月华白

贝叶堂

  如果纯以生命的角度看,人应该如何生活更为合理?可能我们从寒山一生的行止中会得到些启发。
一个僧人,一个隐士,一个诗人,一个高洁的人,一个苦口婆心的劝世者……我们把这些特征汇集在一起,基本上可以断定这就是寒山。
人们不知道他生于何地,是什么地方的人。大唐贞观年间,人们在享受时代的繁华时,寒山就住在天台山的岩穴里。我们可以想象,那时不会有很多人去看他,不像现在,如果某隐士被人得知,人们会蜂拥而至!他在有生之年应该是寂寞的,绝不会想到他的名字在今天是如此热闹。他的好朋友似乎也只有国清寺的拾得。他平时就是一个贫士的样子,形容枯悴,有时穿一身树皮,别人打他、骂他,他都是大笑着飘然而去。他在山岩、村庄的墙头写下许多抒情和劝世的诗篇,这种自在豁达的生活真让人欣慕不已。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菩萨又是谁?
在寒山莫名其妙地去逝以后(隐于山穴而穴自闭),我们得感谢一个叫道翘的僧人。是他,可能出于对这一神秘人物的好奇,收集整理了寒山散在各处的作品——寒山真是一位洒脱的作家,这一点与当今的网络写手如此相似——共300余首,这些诗有三种:劝世、抒情、禅悦。
寒山诗与后来的禅诗并不一样。他的诗少有禅机而多咏禅境。在禅宗史上,寒山也不入围。中国禅宗的传承与寒山似乎没有任何关系,尽管丰干和尚说他就是文殊。寒山诗的魅力不在于禅机,而在于那种清远自在的境界和真诚的劝世警句,因此为历史上众多文人所喜爱。一般而言,佛教徒更喜欢他的劝世诗,通俗上口。
当然,事情也有一点例外,那就是到了清代,热爱佛教的皇帝雍正作《御选语录》,列《寒山拾得诗》一卷。平时,我们谈到寒山诗,主要还是指《全唐诗》中收录的内容。
有些自命不凡的人不喜欢寒山诗,觉得他的诗是打油诗,没有“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那样动人,也没有顾炎武那样无休地用典。但是,寒山诗是如此充满智慧,以致于我们真想做到和领会其中的意境是如此不易。
“自古诸哲人,不见有长存;生而还复死,尽变作灰尘。”说实在的,我最早读寒山诗时,真不知道为什么凭这样的诗句也能留名千古?但当我步入中年,想想这一生的际遇,回忆从前的种种梦想,再看这样的诗,内心真是充满无限感慨,深为寒山的深情厚意所感动。当我们年少时,渴望权势与成功,及长,又渴望发财与名望,再及长,我们希望成为他人的导师——即使没有文化仍然好为人师。甚至在寒山看来,做哲人是人生最大的贪图。所以他一生栖息在山林,如同佛陀所教导的那样,“我所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当我们了解了这一点,再读寒山的“生而还复死,尽变作灰尘”,认真想想,人生竟然真的如此。天哪,这是多么容易知道而又多么不愿承认的道理啊!一个人如果真的明了最后这句话,他的人生是多么自在,多么有意义!
又如“一向寒山坐,淹留三十年”。这有几个人能做到?要知道,寒山是一个懂得感叹自己淹留三十年的人!有的人三天不去泡吧,就会象生病一样;两个月不吃众生肉,就会觉得非常痛苦;半年不骂人,自己都觉得自己像外星人。是否有人想过,一个智者,一个诗人,在风雨岁月里住在山洞都做些什么?大家只看寒山的诗句之美,也应想到,那里也有他几十年修行的智慧。“人不知而不愠”,这是至美之境啊。
而那些“彼此莫相啖,莲花生佛汤”、“布施生生富,悭贪世世贫”等劝世真言,更是有着无限的真实功用。
如果把寒山诗列为禅诗,理由自然也是极为充分的。他有过关于禅意禅境的特别开示:
“余家有一窟,窟中无一特;净洁空堂堂,光华明日日。蔬食养微躯,布裘遮幻质;任你千圣现,我有天真佛。”天真佛,也是后来禅宗经常使用的词。
当然,流传更多的是那些抒发一个悟道者情感的诗篇——
碧涧泉水清,寒山月华白;
默知神自明,观空境逾寂。   吾心似秋月,碧潭深皎洁;
无物堪比伦,教我如何说。
一个修道者的喜悦溢满大千。那句“观空境愈寂”,如此直接了当,让人觉得后世禅宗的公案倒显得麻烦!当我们习惯了妄想和繁华时,我们忽视了寒山诗纯朴中的巨大力量。但它不会因为我们的忽视而消失,它仍然——也会长远存在。
对于寒山诗,我们没法解释,它的智慧太直接了,天衣无缝,没有我们下口之处。

《人世间》总005:关注道德—— 浮世禅径 · 夏季重新被发现的绿荫

夏季重新被发现的绿荫

徐 均

  在夏天的炎热之中,这个世界的人类以堪忍之力无奈地承受酷热和蚊蝇对于身心的侵袭。
什么是解脱这一炎热的道路?
扇子?风扇?冰箱?空调?......
这的确是抵御侵袭的方法之一,但不是绝对之法。即使我们使用扇子、风扇、冰箱、空调等设施,你总有机会在某些时间和某些地点去接触那种侵袭。
即使我们逃避到南北极的冰天雪地去生活,也无法抵御来自身体内部的烦恼之热。那是另外一种酷暑。
所以,古印度人称我们的世界为“娑婆”,就是“堪忍”的地方。
什么是解脱这一炎热的道路?
去往神圣的菩提树荫下,将是解脱内部和外部炎热的唯一途径。
树荫在何方?
在名色身心法永远不再生起的地方。那里没有炎热、没有蚊蝇、没有逼迫,以不再存在为树荫,以绝对寂静为大地,以清凉为轻风,并且不死、安全、清净。
我们怎么前往那一地方?
通过摧毁愚昧的道路而前往永恒清凉的树荫。
什么是摧毁愚昧的道路?
是内观道。
什么是内观道?
是了解、观察被炎热、酷热、蚊蝇等所苦、所逼迫的身心。我们会发现那作为“我们”的身心充满了苦空的特性,身心就是不利、病、疮痈、毒箭、恶、疾患、毁、灾难、灾祸、怖畏、非保护所、非避难所、非皈依处、非去皈依法、无乐味、过患、恶之根、杀戮者、有漏、魔食、生法、老法、病法、死法,直至愁悲苦忧恼根本的法。最后我们会发现,这团该死的蕴聚就是愚昧业集的结果。于是对它们永远没有了愿望和兴趣,从而真正解脱。
就象有一屋主,晚上吃了饭将上床入眠之时,屋内起了火。他惊醒了,见火而生恐怖:“我若在被烧之前逃出去便好。”于是四方张望,夺路而逃,急急趋于安全之处而立。这里,愚昧凡夫执隐藏各种炎热等苦难的身心为“我与我所”,如屋主食后上床入眠;行正道而见身心无常、苦、无我的特性,如惊醒后见火生恐怖而逃出,不再顾及屋子的好与坏。
为夏季炎热所逼迫的人希求于清凉,为轮回辗转所煎熬的人希求于涅槃。
为了这一正确的目的——为自己找一片真正的树荫,我们接受佛陀的教导。然后,在适当的时机为炎热中的世界介绍这片真正的树荫——永恒之涅槃。

《人世间》总005:关注道德—— 浮世禅径 · 和佛陀同住菩提迦耶

和佛陀同住菩提迦耶

徐 均

基督教有句名言:“与耶稣同钉十字架上。”而在我们的佛教,似乎没有那么虔诚的精神。
这主要是我们的佛陀没有选择用一种感性方式来和世界交流,因为他是真正理性的人。
而在此,我们似乎因此在感情上少了一些可以令我们振奋的信念。
其实我们有很好的教导传统。
我们可以“与佛陀同住菩提伽耶”。
佛陀在菩提伽耶象征了什么呢?
我们想要了解,可以先了解曾经在菩提伽耶发生的一切。

公元前589年四月十五月圆日,36岁的悉达多在菩提伽耶的菩提树下实践了令世界为之屏住呼吸的时刻。他,发现了无常、苦、无我的真理,证悟究竟解脱,完成了人生的目的,成为了佛陀——这个世界上第一个醒来的人。
然后他在菩提伽耶静坐,于法(真理和解脱之法)虔诚礼敬,思考法义。并在此后的一生中与法共住。
因此,佛陀在菩提伽耶,象征一个人之子在红尘中对于真理的奋力追求和他的觉悟。
我们其实也是和佛陀一样的人之子。佛陀有什么,我们也有什么。
鉴于此,佛陀向世界教导了他发现的解脱真理。
这人伦的道德和如实的智慧,就是佛陀教导的全部。
尽管有这种或那种争论,认为这不是全部。无疑,三藏才是全部,但三藏的真正意义就是这两项。就象佛陀在长部经典中对婆罗门所指出的,戒行和智慧是全部的解脱之道。
能在自己内心实践这一切或这一切的部分,就是佛陀的弟子。
具备三归依的人不一定是真正的佛教徒,因为佛陀并不让我们依靠外在的什么。佛陀让我们归依于自己,归依于真理,这样的人将来才是他的杰出弟子。
因此,我们如果能将人伦道德和如实智慧渗透到自己的心灵深处,就会发现我们正与佛陀同住菩提伽耶。然后我们可能经历与我们的导师佛陀所经历的一切困难和快乐,那就是一种殊胜和不知疲惫的感觉。
在那里,我们有力量来实现真理之道——合适的戒行和如实的内观,这可能使我们在今生或下生就经历佛陀的幸福——涅槃。
在我的信念中,我从来不把自己作为一个宗教信徒。
因为我以为,盲目和不判断的信仰从来不是佛陀的逻辑。把自己束缚在宗派观念或虚设概念里而舍弃真理和实践是毫无意义的,我因为对真理的追求而实践佛陀的教导。这一切,已能协助我幸福的度过所有困难。我不需要更多的教导,我只要导师手里的那一握“树叶”。

在近二十年前的开始到今天的此刻,我一直坚持这样的信念。别人怎么说并不重要,因为佛陀每天与我同住。
至于别人如何信仰或实践佛教实践,我并不了解。我只了解一点,佛陀以自己的行为和智慧化导世间,并且教导我们以自己的行为和智慧化导世间。
这就是我的佛教信念——每天与佛陀同住菩提伽耶。

《人世间》总005:关注道德—— 人间札记 · 劝君多护生

劝君多护生

衍 明

  近日读丰子恺先生所作《护生画集》,颇有感。忆所见所闻所历数事,现录如下。愿欲修出世之道或成就世间仁义事业者,皆戒杀放生,断荤食素,则众生大幸,诸佛欢喜也。

  1

我们家曾养了一小猪,本是别人家的母猪生下来后病得快不行时,父亲将其买了回来。请兽医来治好病后,身体渐渐强壮,竟然长得很肥胖了。恰逢父亲六十大寿,准备杀它用来做酒席。屠夫到来后,猪却到处乱跑,不肯就范。几个身强体壮的男子东奔西跑地赶了好一阵,才将它擒住。几个人用劲将猪按住,屠夫手脚麻利地拿屠刀向猪刺去,血流了一地。可是猪却大声地叫唤,许久还没一点断气的意思。按规矩是不能刺两刀的,因为那样不吉利。于是大家都希望它血早点流尽而死,可过了好几分钟,按常规猪早该断气了,但它还是大声地叫。屠夫慌了,父亲也急了,口里直骂。最后屠夫无奈,又刺了猪一刀,但猪仍然大声叫唤,于是人们将猪身翻过来,血流了满满一桶。这时猪的气总算弱了,口里仍呼呼哼哼地叫,脚仍在抽动。屠夫将猪蹄切开一层皮向内吹气,待吹得鼓鼓的,再用扁担用力打猪,然后将猪抬到盆里,最后开膛剖肚,就可以分割猪肉了。可是直到这时,人们仍然可以看到猪的头、脚、肚腹各处还在微微地动,仍然是没有断气的样子。屠夫说:从没见过这么难杀的猪,气这么长!   我一向怕看杀猪,情形实在太可怕了。母亲也差点哭了出来,说以后再也不喂猪了!姐姐对我说:妈妈喂这猪长大的,还为猪治了病,有了感情,看到这样的情形自然是伤心。
我那时刚接触佛法,知道杀生不好,于是说:如果因此不喂猪了倒也好。姐姐却叹气说:那又行不通的,明年建房子还是要喂猪的。我不信母亲经过这样的事还肯喂猪,可是这年底建房子,果然又喂了猪。只不过杀猪时我们姐妹都不在家。
杀猪时我想不吃这猪肉,可是后来摆酒吃饭时,我只记得应酬,早将猪的事忘光了,于是又美美地吃起了猪肉。家里养的猪肉可香了,比城里的猪肉可香多了,当时我心里还这样想。
之后不久我开始食素,想起当时吃的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这句话对于食肉的人来说,只是对牛弹琴罢了。

  2

以前,乡下的农民都养牛,我们也和几家合养了一头牛。这头牛的脾性很温和,不会用牛角来斗人,也不喜欢和其它的牛斗狠。耕田时也很听话,老老实实地,不和主人作对。尤其是父亲牵它耕田时,从来都不偷懒调皮。我很喜欢这头牛,轮到我们家看牛的那几天,如果是休息日子,我就去放牛。小时候,我很怕这庞然大物,后来就不再怕它,因为它真是很温柔。它的眼睛虽然那么大,但里面水汪汪地,好像在哭泣。每次当我把它牵出去吃草的时候,我可以拍拍它的背,还可以摸摸它的坚硬的角。它一边默默地嚼着草,一边看着我,是那么安静。看着它的时候,我总有些想哭,因为我总觉得它的大眼睛里仿佛有着无限的悲伤。虽然对于我来说,它是个庞然大物——我很怕它的牛蹄踩了我的脚,那我可受不了,因此和它在一起总是小心翼翼——但我的心里很同情这个庞然大物。
后来农民开始用拖拉机耕田了,不再需要耕牛。于是人们合计着把这头牛卖了。可是当地不再有人愿意买牛,因为养牛挺麻烦,何况这条牛也老了。于是几户人家就想把牛杀了,但其中也有几户人家不忍心,因为杀耕牛是农民的忌讳。最后还是少数服从多数,因为反对者不能提出更好的建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牛被卖给了屠夫。那些天,母亲很不开心,虽然分到了一点钱,可是她一直骂着“现在的人真没良心,连耕牛都敢杀”。因为耕牛为人们劳碌了一辈子,现在老了却被杀。
这使我想起《三套车》:你看我的这匹可怜的老马,它跟我走天涯,可恨的财主要将它卖了去,今后厄运在等着它。
关于牛羊,我还听母亲说过一些事。母亲说:牛羊死的时候真的会流泪。以前村里有条牛,人们合计着要把它杀了。但这条牛很凶,没人敢动手。这时一个妇人挺身而出,说道:你们都不敢来,我来!于是举起斧头朝着牛的膝盖一砍,牛跪倒下去,登时双泪如雨,这人再朝牛头一斧,牛就晕了过去。在场的人无不凄然。
古人说:欲免世上刀兵劫,除非众生不食肉!在城市的餐桌上,我曾经吃过、见过许多狗肉、牛肉、羊肉,鸡鸭鱼肉就更不用说。我不知道那些众生流出的眼泪,装在一起会有多少。但我希望,这些众生的肉再也不会被摆在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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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学佛以后,相信“众生皆曾为我母”。每次在路上看到猫、狗、鸡之类,我都尝试微笑地看着它们,我发现它们往往也会“回敬”我几眼。我常常要经过一条小马路,路边有户人家养了条大黄狗,被铁链拴住了肚子。起初两次路过,我带着同情向它微笑,它只是看看我。我路过的次数多了,它便朝我摇尾,眼神也和善了不少。我越来越觉得动物也与人类一样有感情,也能和人类沟通交流,也与人类一样平等。
《羊城晚报》上刊登着“广州人一天吃一万只猫”的新闻,这不是骇人听闻。据广州各条贩猫街的粗略统计,这只是个保守的数目,实际也许还更多。当然这是马年冬天的新闻,现在春天来了,吃猫的人应该少了吧?但各省报纸上都有关于吃猫、狗、蛇、鼠、鹰甚至珍稀动物的消息。许多餐馆、酒楼为客人提供各种“野味”,只要是人们能抓到的,能吃得下的,大概都被“尝鲜”了。
我所在的城市有一种“三禾宴”,即禾花雀(欧洲候鸟,稻禾开花时正好经过本地)、禾花鲤(禾花开时最壮,母鲤正是腹大将产卵时)、禾虫(长在禾苗上的一种虫子)。听说三种都是高蛋白食物,吃了很营养。于是每到秋季,人们宴客时就经常请吃三禾宴。有些人吃过之后,因太热气,只得去医院打点滴。我也吃过一回,那时我还没有开始吃素,也不知道这叫“三禾宴”。只看用竹签串着一排炸得金黄的小鸟,仿佛刚剥了毛的小鸡活活地站在盘子上,瘦瘦小小没什么肉,好可怜的样子。我想起家里的小鸡,不敢吃。然后看到一盘“蒸蛋”,虽然我奇怪这次的蒸蛋怎么特别“浓”一点,但没多想就舀起一匙便要送往口中。结果不小心看到了“蒸蛋”的本来面目:一条条毛毛虫从蒸蛋里露出头来,眼睛鼓鼓地望着我。我吓得连汤匙都丢掉,差点哭了起来,问请客的主人:这些是什么呀?他们很神气地说:这叫禾虫,高蛋白的哟。舀起一匙,便有滋有味地吃了下去。我想起那里面露出的一个个小头,始终不敢吃。我以前吃掉了那么多的活物,究竟是怎么吃掉的?

  结语

近几年是多灾多难的年头,尤其9·11之后,世界更不安宁。马年开始便发生了许多空难,这么多空难的年头大概创了历史之最。羊年春节未完,便听闻了非典型性肺炎,闹得人心惶惶,草木皆兵。美伊战争不知为何突然就打了起来,风灾、水灾、火灾、刀兵灾在世界各地不断。而许多汉藏高僧大德都相继离我们西去。这就是高速发展的当今世界?
我想起释迦族遭琉璃太子灭亡的故事,又想起古人说的“欲知世上刀兵事,且听屠门半夜声”。我知道人们听到这两句话时,多半是不信的。不杀生就不会有战争了吗?但是我们想想,如果世人都不杀生的话,哪还有战争呢?任何生命都不杀,何况杀人?既然不杀人,怎么会打仗?会生产各种各样的武器?但是我们为了食欲要杀生,为了钱财要杀人,为了民族利益要去杀害另一个民族。人们不能熄灭自己的贪心,世界哪能永远免于刀兵之灾?哪有真正和平的一天?
我们征服了许多东西,但对自己的贪念、嗔念却莫可奈何。人类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但每个人都有机会都有能力,用慈悲与智慧去创造美好的世界。所以,我们的生活还是充满希望的。在此普愿世界和平,全球息灾,所有刀兵水火饥馑等灾悉皆不起,人们身体康宁,所求愿满。

《人世间》总005:关注道德—— 人间札记 · 多少亲朋尽白头

多少亲朋尽白头

云海天涯

  闲云野鹤,浪迹天涯,每每觅得闲暇与亲友聚首。翘首期盼,一颗心总是在嗓子眼里熟悉地跳动着。可在一番亲热的问候和叙旧之后,往往只剩下了以寻找共同感兴趣的新话题为目的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寒暄,和都不愿说出口的话不投机的尴尬。望着他们由于长期处于“亚健康状态”下而变得沧桑、憔悴的脸,紧锁的双眉和疲惫无奈的神情,此时的我,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知趣地“无语凝噎”了。
默默听着亲友们讲述他们各自的工作生活和人生体验,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就这么过吧!”我知道了,他们活得都很艰难,活得都很无奈,活得都很累。
因为过去的我,也曾长期地过着这样的生活。
随手翻开中医学的原典《黄帝内经》,《素问》开篇《上古天真论》中那段关于养生的著名的科学论断映入了我的眼帘:
“夫上古圣人之教下也,皆谓之:‘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是以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气从以顺,各从其欲,皆得所愿。故美其食,任其服,乐其俗,高下不相慕,其民故曰朴。是以嗜欲不能劳其目,淫欲不能惑其心,愚智贤不肖不惧于物,故合于道。所以能年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也。”
在我的亲友之中,有许多人对这段文字相当熟悉,其中还有些人在养生之道方面颇有所证。按理说,他们是不会也不应该故意违反“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的原则,长期把自己的身心遗忘在因缺乏安全感而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中去,最终把自己耗到“油干灯枯”!
再科学、再完美的“理论”毕竟只是“理论”。要把这些前贤的理论与自己的现实生活紧密地结合起来,达到“知行合一”的境界,必须经过长期而艰苦的“思”和“修”。如果在“思”和“修”这两方面已付出了足够努力,可是还达不到预期结果的话,是不是就应该停下来考虑一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我的这些亲友们,多半都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者”。虽未必富甲一方,在生活上也能达到他们心中所认定的,足以令他们心满意足的标准。在基本的人生观、价值观方面,也多属于那种博闻爱道、老实勤勉、富有同情心、随遇而安的传统类型。他们多半都有着与现代社会相应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方面的知识;有在绝大多数生存环境下都能自食其力的能力;有与由古今中外精神导师倡导的各种世间善法相应的道德准则;有将自己遵从的道德准则与现实生活紧密地结合在一起的“从皮肉上熬出来”的见地;有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都能坚持“实事求是”和“独立思考”的原则的理性;有在绝大多数的逆境中都能择善固守、不为外界所转的毅力;有在某种程度对自己的人生道路进行独立自主的选择的“人中之龙”!在世人的眼里,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是“超凡脱俗”的,有智慧的,足以充当“芸芸众生”们的人生导师的“高人”。
可是,他们还是把自己长久地遗忘在“活得很难过”、“活得很无奈”、“活得很累”的身心状态之中了!
就连那具有深厚的道德修养、堪为“万世师表”的孔夫子,在他活着的时候也曾经被人带有几分怜悯地说成是“惶惶如丧家之犬”,可见这位老先生当时的身心状态也并不怎么样。
即使是屈原在江边遇到的那位不管“沧浪之水”是“清”还是“浊”,都能够坦然地面对的渔夫,当江水污染到一条鱼也不可能打上来或不幸地“投生”到“近来江面亦收租”的黑暗社会中时,他还真的就能以一种“惯看秋月春风”的超脱的心态相伴着“一觚浊酒”而将“古今多少事”都付于“笑谈”之中吗?
在万事如意的顺境都活得很累的人,只能令人生起啼笑皆非的怜悯。而在逆境中能活得不累,不因此而产生烦恼的人就十分难得了。在这个由人性弱点共同造就的苦难“娑婆世界”里,人生的境遇十有八九是不能令人“各从其欲,皆得所愿”的逆境。于是乎,许多人只能痛心地感叹“多少亲朋尽白头”了!
苦难不该仅仅意味着苦难!对于那些想成为真正智者和强者的人来说,他会籍此机会去对自己的生活道路和生活理念进行更为深刻而客观的,敢于从根本上否定自己一切应该否定的东西的严肃的思考,看看自己到底是“多了点什么”,还是“少了点什么”。不管他最后是否能够得到一个确定的,令自己满意的结论,他的努力都是不会白费的。
在《南传大藏经·小部·经集·八颂经品·执杖经(第十五经)》里,记载了诞生于两千五百多年前的印度的那位无论在顺境或是在逆境下都能够保持心里的安详平和、已经永远地熄灭了烦恼的圣者沙门乔达摩(释迦牟尼佛)所说的如下几段偈颂:
“请看人们互相争斗,从执杖中产生恐怖,我将按照我的感受来说明这种苦恼。
“看到人们像浅水池塘里的鱼一样乱蹦乱跳,看到他们互相倾轧,恐怖涌上我的心头。
“世界毫无价值,四方动荡不定;我想为自己找个住处,却找不见一处无人居住。
“看到众生互相争斗,我的厌恶产生。我看见一支难以看见的、射进人心的箭。
“被这支箭射中的人四处乱跑,而拔去了这支箭,他就不再奔波,坐定下来。
“不要陷入世上的种种束缚,看透了爱欲之后,应该自己学会涅槃。
“牟尼应该诚实,不骄傲,不欺骗,不毁谤,不忿怒,克服贪婪和自私。
“向往涅槃的人应该克服昏睡、懒惰和迟钝,不应该懈怠,不应该傲慢。
“不要堕入欺诳,不要贪恋诸色,应该认清骄傲,在生活中戒绝暴力。
“不应该迷恋旧事物,不应该承受新事物,不应该哀伤消失的事物,不应该依附虚空。
“我称贪欲为洪水;我称摄取为渴求;感官对象是虚构的,爱欲的泥潭难以逾越。
“不背离真理,站在高处,这样的牟尼、婆罗门,抛弃一切,被称为‘平静’。
“他是智者,精通知识,理解正法,无所依赖;他在世上行为正直,不妒忌任何人。
“他克服爱欲,越过世上难以越过的束缚;他不悲伤,不贪婪,斩断水流,独立不羁。
“摒弃过去和未来之事,不执着现在之事,你将平静地游荡。
“不贪恋任何名色,不为不存在而悲伤,这样的人在这世上不衰老。
“他不考虑自己有什么,也不考虑别人有什么;他没有私心,不为自己没有什么而悲伤。
“他不鲁莽,不贪婪,不渴求,在任何情况下都如此。问我怎样才是坚定的人,我提供这个有益的答案。
“没有欲望,理解一切,这样的人没有任何因果;他无须努力,在任何地方都看到平静。
“牟尼不考虑自己等同于、低于或高于别人,他平静,摆脱贪欲,即无所取,也无所弃。”
我虔诚地双手合十,将这一段改变了我的整个人生的经文贡献给我的亲友们,并真诚地祝愿他们能够通过自己对这段经文的深刻而客观的思考来给出“为什么自己没能成功地做到‘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这一问题的答案,并由此找到使“头”不再继续“白”下去的人生道路。

《人世间》总005:关注道德—— 人间札记 · 修行人是怎样的人

修行人是怎样的人

李 威

  之所以会想到这个问题,是因为前些天去博物馆看古代书画作品展。当我欣赏书法家怀素著名的草书作品时,忽然听到旁边一位年轻女士说道:“这个人不是和尚么?怎么会写这样的字!”另一人问她为什么这样说,她回答:“总觉得和尚的字应该是比较圆润的……”
类似这样的话,我从前也曾经听到过。对于佛教的出家人或居士,似乎大部分人都形成了某种先入为主的印象:即他们应该是完全没有七情六欲、完全割断了与俗世联系的人。作为一个正在修习佛学的人,我所见异于是也。在此,我想从一个曾经的旁观者和现在的体验者的角度,谈一点我对“修行者应该是怎样的人”的看法。
在我很喜欢的《苏菲的世界》中有这样一段话:“两千多年前,一位古希腊哲学家认为,哲学之所以产生是因为人有好奇心的缘故。他相信,人对于活着这件事非常惊讶,因此自然而然就提出了一些哲学性的问题。这就像我们看人家变魔术一样。由于我们不明白其中的奥妙,于是便问道:‘魔术师如何能将两、三条白色的丝巾变成一只活生生的兔子呢?’许多人对于世界的种种也同样有不可置信的感觉,就像我们看到魔术师突然从一顶原本空空如也的帽子里拉出一只兔子一般。关于突然变出兔子的事,我们知道这不过是魔术师耍的把戏罢了。我们只是想知道他如何办到而已。然而,谈到有关世界的事时,情况便有些不同了。我们知道这世界不全然是魔术师的妙手一挥、掩人耳目的把戏,因为我们就生活在其中,我们是它的一部分。事实上,我们就是那只被人从帽子里拉出来的小白兔。我们与小白兔之间唯一的不同是:小白兔并不明白它本身参与了一场魔术表演。我们则相反。我们觉得自己是某种神秘事物的一部分,我们想了解其中的奥秘。另外,关于小白兔,最好将它比做整个宇宙,而我们人类则是寄居在兔子毛皮深处的微生虫。不过哲学家总是试图沿着兔子的细毛往上爬,以便将魔术师看个清楚。”
这段话主要是说哲学家的,但我觉得对于修行者也同样适用。
因为吸引我走上修行之路的,就是这对世界种种奇妙之处感到迷惑的心情。我想,修行的真正目的,不是要成为远离尘世的孤独者,更不是要成为俯视众生的神。而是要追寻人生的真相,揭示那令人挣扎于生老病死之海的原动力的奥秘。修行者和哲学家一样,是生活的探索者。不同的是,我们有佛陀这样一位先行者为我们指出了通向终极自由的道路。虽然有了地图,可我们也不能按图索骥,路还是要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走下去。
可惜的是,作为一种民众信仰而存在的中国佛教,在适应种种民间供奉祭祀需求的过程中,不得不演变为某种“神道设教”的形式。普通大众在宗教中所求的是保佑与慰安,他们需要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而作为这种存在代言人的僧尼形象,则被规定为异于常人的特殊形态。人们辗转在爱恨生死的迷雾里,盼望着出现那么一个不被这一切打动的高人,好去寄予挣脱的希望。
谁会去膜拜一个象自己一样平凡的人呢?假如僧尼们也会为爱别离而哭泣,也会为春暖花开而微笑,遇到压迫会生气,被误解会争辩,并且最要紧的是,竟然不能提供经忏符咒来安抚生者与死者的恐惧、遗憾、悲伤……人们的超脱之梦岂不是要破灭了么!
而另一方面,人们在期望的同时又表现出无限的怀疑:我们都做不到的事、都放不下的欲,这些修行人凭什么做得到,放得下?或许他们只是装装样子来骗我们的吧!于是修行者的一言一行,都成了公众监视的聚光灯凝注的焦点。于是写字有点锋芒,偶尔修饰一下,都成了不守清规的证据。说到底,群众还是在寻找一个神啊!
让我们来求诸于经典。六祖慧能曰:“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庞居士曰:“神通并妙用,运水及搬柴。”历代大德已经为我们留下线索,明明是“我有明珠一颗,照破山河万朵”,偏偏人们“吃饭时不肯吃饭,百般需索;睡觉时不肯睡觉,千种思量”,难怪赵州和尚说无可说,只得一句“吃茶去”。看,饥餐渴饮困来眠,修行就是这么纯然又日常的事情!只是我们把它搞得太神秘复杂了而已。而这种单纯的行为,对于在无穷轮回中被习气熏染得太过纷繁的众生来说,也确是艰难而逐渐的过程。我想,一个真心实意想要寻找本初之心,解脱无量众生而修行的人,应该具备如下几个特征。

首先,是勇敢的面对生活。
有多少人站在迷与悟的边缘,却因为害怕面对存在的无意义而裹足不前?又有多少人刻意漠视无常的痛苦,宁愿在红尘中沉沦?生活到底是什么?人要追求什么?被这么执着的人生,假如竟然是幻梦一场,这样的结果的确令人难堪。
然而有些问题是不可能永远逃避下去的,无论如何,人们最终要面对生命的终极困惑,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修行的过程,是学习与领悟的过程,是心灵的决战。表面上并没有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件,但要与习性所做的战斗或许更激烈。卸去一切伪装和怀疑的保护层,以信任之心投入生活,全心全意的做每件事,其实是很困难的。可惟有如此,才能体会到生命本身的自然具足。日用即道呵!
其次,是真诚的面对信仰。
法朗士的小说《泰绮思》中,讲述自认道行高尚的隐修士法非愚斯前往亚历山大城,想要感化名妓泰绮思。结果,泰绮思倒是脱离世俗色欲的苦海了,法非愚斯却坠入情网,终于败坏了道行。在法非愚斯准备离开隐居地时,他的朋友引用神父汪都亚纳的话告诫他说:“放在旱地上的鱼都是要死的,同样,僧侣一旦走出了独居的小屋,到世俗中间去,就会脱离善境。”后来,法非愚斯果然被不幸言中。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这类讽刺故事的主角往往是各宗教的教士?难道修行者面临红尘诱惑时真的如鱼入旱地,死路一条么?
我不能苟同。信仰不是只能存活于温室里的名贵百合,而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信仰不在青灯古佛前,而恰恰在熙来攘往中。假如以交易的心来面对信仰,那么信仰在名利面前实在不堪一击。真正的信仰是建立在对教义的深刻理解上,将自我融入教理,将经书深意融入个人的日常生活。若正思维升起,虽行止放任不拘,甚或如禅宗呵佛骂祖,也一样合于正道,正所谓“随心所欲而不逾矩”。
此外,就是热忱的面对苍生。
修行者首先要有出离心和慈悲心,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可是都知道,未必都能做到。有些我所认识的朋友,念佛到是蛮热心的,可别人的不幸,只要与他不相干,便半分同情也欠奉。至于别国的战乱饥荒,说不定还要嘲讽上两句。修行到底是修什么?我认为不是修“福”,而是修“心”。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不是当两句咒子念念就算了的,心不正一切皆是空谈。倘若要求普通的修行人一听到别人有困难,无论相识于否,就倾力舍身相助,道理上是不差,实际上大多数人还一时难以做到。包括现在的我,也还是舍不出的。但无论如何,当从一丝一毫的同情心入手,在自己能力许可的范围内多帮助他人,这应该是能够而且容易做到的。如果连这一点也做不到,恐怕就是“非不能也,是不为也”。
能够具足如上三点,在我看来便可称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修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