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总005:关注道德—— 人间札记 · 经营轮回

经营轮回

明月居士

  记得多年前,看过一个电视节目。
记者:“你为什么要放羊?”
放羊娃:“为了赚钱。”
记者:“赚钱干什么?”
放羊娃:“盖房子。”
记者:“盖房子干什么?”
放羊娃:“娶媳妇。”
记者:“娶媳妇干什么?”
放羊娃:“生娃娃。”
记者:“生娃娃干什么?”
放羊娃:“放羊。”
记者:“……”
电视机前的很多文化人,看到这里都哈哈大笑,似乎是在笑一种肤浅的愚昧。
而这些笑话放羊娃的人,可否回光返照一下,看看自己是否知道比放羊娃更好的人生答案。那位记者先生,如果遇到同样的问题,该如何回答呢?
我常常走在闹市的街道,看到茫茫人流,却感到很孤独。
人流中的每一个,行色匆匆,那么执著、那么专注……
其实,步履匆匆的每一个人,一生忙碌的动力,无非是两个字——生存。
这忙忙碌碌的人流,使我想起一种小小的生命——蜜蜂。
蜜蜂的世界,也是那么忙忙碌碌,也是那么执著、那么专注。
人比蜜蜂高级的地方,难道就是身体比蜜蜂大吗?
生存的目的,难道就是生存本身吗?
我们这些自己认为有地位有成就有涵养的人,真的比那个放羊娃更有智慧吗?真的比蜜蜂更高级吗?
放羊是一种工作,可以生存。做教授也是一种工作,可以生存。
放羊是一种工作,可以生存。做总裁也是一种工作,可以生存。
当然,忙碌的蜜蜂也在工作,而且因此得以生存。
如果有人说自己生存的更有意义,那么有意义的标准是什么?如果说工作成绩的巨大是有意义,那么很多董事长的事业破坏了这个地球的生态,他留给后代的贡献还不如一棵制造氧气的树。一个制造核武器的专家,他的生命真的比一个山村教师有意义吗?如果说生活的快乐有意义,那么一个苦于争名夺利的政治家,就真的比赵本山扮演的农民“老蔫”更快乐、更有意义吗?
如果一个董事长的工作叫“事业”,放羊娃的工作为什么不能叫“事业”?董事长的事业和放羊娃的事业的目的,有什么区别吗?董事长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解放全人类吗?难道给一种工作冠以堂皇的名词,这种工作的本质就有所不同吗?
如果我们有勇气反问自己为什么活着,我们中有几个人,不是放羊娃呢?
就象梦中的人,梦见老虎一样会恐惧地吓出一身冷汗。因为他在梦中,以为一切都是真的。如果知道是梦,梦中猛虎还会咬人吗?这人间本来有生生世世没完没了的轮回,而这些参与轮回的人,却茫然不知,生生世世地经营这种徒劳的游戏。
众生的生存方式:蜜蜂忙着采花酿蜜;老鼠忙着存粮食过冬;蜘蛛忙着结网捕捉猎物;春蚕忙着吐丝、放羊娃忙着放羊攒钱;工人忙着多得点奖金;农民忙着多收点粮食;教授忙着写论文评职称;董事长忙着预测来年的战略盈亏……
作为众生,不管他用什么样的方式度过这一生,如果没有找到生命的答案,他这一生一切行为的本质,就是:经营轮回。经营的成绩,就是:继续轮回……

冷·热·苦

  夏天炎热,我们渴望凉。凉了凉了,不觉到了冬天,就变成了冷。冷到极处,就变成苦!
冬天寒冷,我们渴望暖。暖了暖了,不觉到了夏天,就变成了热。热到极处,也变成了苦!
无常的人生,乐到极处,就会变成苦。苦到极处,也会转向乐。
世界的寒暖交替、人生的苦乐轮转,使我们觉悟到解脱和涅槃。

《人世间》总005:关注道德—— 时节因缘 · 与佛有缘的阳光旅程

与佛有缘的阳光旅程

宗 雅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与佛有缘的人。
从小跟着“迷信”的祖母长大,她几乎不识字,但能讲一些劝人为善的故事。她非常善良,常常接济乞讨的人。那是禁止烧香拜佛的时代,所以我儿时几乎没见过佛像,但心里总有佛菩萨慈悲的印象。我自己也有一些善的表现。有次邻居用汽枪打猫,我大哭着叫家长去制止,但他们只买了糖骗我,使我伤心不已。从记事至今,我没有杀过一样带血的生命,也不吃家里养过一天以上的家禽。
青年时,我开始读一些佛书,但连佛教和气功还分不清,学过多种所谓的“佛家功”,尊敬气功师像大圣一般。我时常去寺院烧香拜佛,也在“功德箱”内捐款,不留名也不求愿。一次,女儿告诉我她的梦境。梦中菩萨对她说:“你妈妈给的钱,我们是不拿的,那是给寺里出家人的,他们都是好人。”我当时立即生起了信心,原来我们所做的一切,佛菩萨都一一了知。
我曾画过一系列佛像和佛塔,在一次大型画展上,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位女居士。她原是基督徒,听闻佛法后转而信佛,她邀请我去她家并送了我两本介绍佛法的书籍。我在火车上一路读来,不禁泪流满面,惭愧以往的种种世俗习气,决定彻底改变自己。
其后不久,我又在某寺院听经时偶遇年轻居士宗均。他是友人的弟弟,一个彬彬有礼的青年。他和我谈及皈依的重要性,谈及他的师父智敏上师。当时恰好临近过年,我便在那年初一随他同去多宝讲寺。那里清净的道风和严持戒律的僧人,使我对三宝升起无比的信心,带着女儿一起皈依敏公上师座下。上师为我们传授四加行的修法并作了开示,我满心欢喜,如梦初醒,方知出离心、菩提心和性空见是修行的根本。回苏后,我还与上师多次通信。记得我的第一封信是让人捎去的,并未写明地址。上师让人查找后亲笔回信,他的慈悲心怀令我深深感动。
当时,我每天都和一起工作的宗容边画画边谈佛法。她曾多次前往藏地并见过许多大德,但当时尚未信佛,常常持一些科学知见与我辩论不休。一天,我带了两张上师的照片给她看,她立即为上师清净庄严的法相所折服,没过多久便去拜望上师,回来时已皈依并受持五戒。我看她一下子觉悟了,也不甘落后,专程前去受戒。当时女儿也在一旁要求受戒,师父慈悲应允了。当天我们还受了八戒,但晚上女儿还是饿了,哭着要吃的。我告诉她持戒是不能开玩笑的,但又不忍看她哭泣,便让别的居士陪着她,自己走出门外。当我回来时,她已安然入睡。在这末法时期,能有上师加持清净持戒,是多么值得珍惜啊。
受戒后,我忏悔自己无始以来的业障,深感世事恶浊,开始萌发出家之念。那年暑假,我携女儿沿长江游历,经成都、康定直至藏地色达喇荣佛学院,拜见了清定上师、隆莲法师、达吉活佛、维印上师,法王晋美彭措等大德,获得了许多加持。因无出家因缘,只好返苏。但我仍决然从工作了十八年的事业单位辞职,并出离了原来的家庭,独自在僻静的城郊置房,每天做早晚课,持念了百万四皈依和十万金刚萨埵……
为了劝化年迈的父亲信佛,我曾每天清晨祈请观世音菩萨加持。有一天,父亲从祥梦中醒来,要求我念诵《心经》给他听。当时我又惊又喜,念诵后又为他略作讲解,没想到他发愿每天持念《心经》七遍。当时他患心痛,吃什么药都不灵,万般无奈时便连声念佛,竟然立即见效,他连说“佛法无边!”病愈后,我便带他去定慧寺皈依受戒,时年七十七岁。父亲能在迟暮之年皈依三宝,使我无比欣喜,更感恩佛力的神奇加被!
学佛以来,自己由内而外都在不断的改变中。以前因为从事艺术,着装一直很前卫,以奇装异服来突显个性。但现在已注重正规,希望做到雅俗共赏令众生欢喜。同时,我体会到一个人的形象更多地体现在言行举止中。如果我们能对“一切众生如母想”,便会有热情的微笑、和雅的语调。记得有次在电梯里偶遇一位陌生女士,她的目光很冷,并紧盯着我看。双目对视中,我首先露出了温和的笑意,不想她竟开口说:“你很漂亮!”这件事对我启发很大,原来一切都是无自性的,都是因缘而生、因缘而灭的。所以我们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抱怨别人,而要反省自己。
反省自我是一剂良方,往往会使你找到与他人沟通的最好方法。记得读小学二年级时,有次对父亲出言不逊,事后写了封检查向他道歉,父亲立即转怒为喜,断言我将来会有出息。但事隔几十年后,为了一点小事,父亲在盛怒之下骂我永远不会再有出息。当时我也“感冒”起来,事后却很痛悔,为自己的态度,也为自己令父亲失望。我诚恳地写了第二封检查,并将自己的人生目标和具体设想告诉他。那晚他坐在我身旁讲了许久,我始终耐心地聆听,并发誓此后即使被人骂死也决不起嗔怒。因为忍辱是六度之一,这一关过不了,如何感化众生,如何自利利他呢?
多年来,我体会最深的一段话就是“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因而我不能独自坐在佛堂,还要走入人群。一个偶然的机缘,我来到世界闻名的纯女性公司MK,她们的“黄金法则”是:“你希望别人怎样待你,你也要怎样对待别人。”在公司的数次品格培训中,我感动落泪:世间的人尚能这样强调爱心和品格,我们学佛,就更应该以行动影响周围的众生,让他们对三宝升起足够的信心。我决定在这个全新的行业起步,通过和客户的直接交流向她们传达美的真谛,也传达我的信念和人生观,这远比我画画更能接近众生。一些来宾在课后把她们的家事和心事都向我诉说,与她们的广泛交流中,我深切领悟到“众生皆有佛性”。作为一个居士,如何对机引导众生,如何完善自我,是我一生愿意学习的。
每每踏进寺院,看到如潮的信众和庄严的殿堂,我的眼睛就潮湿了。听到又一个居士出家的消息,心中因为感动和忏悔而流泪。在这个善恶同存的世间,每到一个层次就有一个修炼你的课程,要出离生死,要经受多少磨练呵。人生苦短,但因为能闻法修行,又是如此的宝贵,如此的值得珍惜。
多少年以来,无数感应的故事就发生在我的身边。以前听老法师说,假如遇到危难之事,至诚恳切地祈求观世音菩萨,菩萨即现身前来救你。我相信,现在更是确信。只要你心中忆念佛,如子忆母般地忆念,佛菩萨的加被是无时无处不在的。
感恩每一天的生活,感恩每一个人,他们都是我的善知识,无论顺逆,都给我成长的空间和机会。
这是一段洒满阳光的旅程,因为与佛有缘!

《人世间》总005:关注道德—— 时节因缘 · 寻找人生意义的历程

寻找人生意义的历程

一 文

  小时候,常常对现世间有恐惧和厌恶,总觉得还有更好的地方存在。
上学识字后,对《西游记》和《封神演义》很着迷。但从小对佛教和僧宝却没有好印象,可能是由于《西游记》中的唐僧太懦弱无能了,而小孩子总是崇拜英雄的。虽然也听说过西方极乐世界,但总以为那是“西天”——印度,倒是道家的仙境和山林隐逸更令我着迷。
小学三年级时,爷爷去世了,平生第一次被死震惊了。开始是不能致信,以为爷爷会回来。后来渐次感到死亡的恐怖和人生的荒谬:所有你认识的人都会离开,而当你离开这个世界后,没有人会知道你曾经的存在,地球依旧转动,世间依旧熙攘。但死的问题不是小孩子能想清楚的,后来也就放下了。有时晚上睡觉时,不敢睡着,听着钟摆单调的声音,深怕睡着了就醒不过来。
但童年总还是幸福的,除了母亲身体不好。母亲有先天性心脏病,平时无力,到了冬天就会咳血,那时家里总是笼罩着淡淡的愁云。
小学四年级时,在《自然》课上听说了进化论,说人是从猴子变来的。我当时就很兴奋,认为人肯定也会进化。那么人进化后是不是神仙?如果要进化,该怎样做?上了中学后,这种求仙的念头渐渐淡了,由于学了“科学”,认为这些都是迷信,是虚无缥缈的、骗人的。更热衷于看西方古典小说,把对“仙境”的渴望投射到稍微“现实”点的“古典西方”。
我虽然从小在上海长大,但对这座城市从没有真正的喜欢。有时听同学们赞美它,觉得很奇怪,因为我从来没有体会到过这种感情。上海的喧闹,上海人的狭隘,周围人上班下班的无聊生活,都是我感到奇怪不解进而讨厌的。有时我对父亲述说不满,他说生活就是这样的,令我感到失望和无奈。
初三暑假时,母亲去世了。之前,母系的亲属为了家里的住房已纷争了好几年,这也促使了母亲的早逝。父亲近似崩溃,所以不太顾得上我。这时我对人世的情感发生了根本怀疑,觉得父母血亲的情感都靠不住,那人生的依靠和指归是什么呢?我从小是个懦弱和依赖性很强的人,可能也是父母把我保护得太好了,所以这一系列变故使我在思想和情感上渐入魔道。当然,对一个高中生来说,考大学是一件很实在的事,对大学的浪漫憧憬成了我主要的精神支柱。
对现世生活怀有任何出世的愿望,是注定会受到沉重打击的。90年代的大学已充满了实利和慵懒,与大多数无甚忧愁的同学相比,我却是满腹愁肠,想找人谈谈也找不到。虽然随波逐流的做些事,但心不在焉。虽然也勉力想把专业课学好,但专业并非我填的志愿,而且的确也难读,现代物理学对数学的要求太高了,而我数学不好。况且毕业分配又不理想,据说大多要改行。一门如此难学的学问,学好了多半又完全无用,真是个悖论!有时想想觉得前途渺茫,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读书又不能出类拔萃,况且与周围的人也合不来,精神上的危机日甚一日。
和大多数人不同,大学四年是我最痛苦的四年。心里象开了锅似的,对周围世界的惶惑日甚一日。社会的价值观在急剧变化,生活方式和状态也“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当然大多数人是乐观的,认为美好生活就在眼前。而我却认为人生毫无意义,黑暗一片。有时想自决,但总还存一线希望。但长久的抑郁生活,我已染着了抑郁症,不知不觉,深入魔境。虽在人间,如同地狱。
大学里模模糊糊的思考,收效甚小。世界在我看来还是一团乱麻,连一个线头也没找到。毕业后,勉力谋到一个职位,进入IT行业,便想做些事业。“事业”变成了另一根救命稻草,维系着我出世的愿望。匆匆几年,发现所谓“事业”有如梦幻泡影。所做事,虽勉力而为,但大都无聊,且IT行业日新月异,做过的东西,几年后,痕迹也无。
经过这几年,我精神上稍有舒缓,对世界的确切的认识变得日益迫切起来。我发现幼年所学,全然无用,世界根本不是那样的;所谓教育变成了欺骗,所谓信仰变成了虚无。世人浮躁无比,唯物唯钱。
空洞的思考显然无用,需要一些学理上的理论性的支持。我原本是学理工的,这时却对社会科学有无比的兴趣。同时我也对自己产生了坚决的信心,认为自己有理由怀疑一切,不为世俗庸见所扰,完全凭自己的理性做判断。
接下来我开始广泛地阅读。哲学、历史、法律、政治、经济、社会学都试图了解。我对哲学的兴趣最大,但由于缺乏这方面的训练,倍极艰辛。不过几年下来,也稍有心得。所谓西方哲学,就是哲学史,每个哲学家从自己的心性的趋向出发演绎出一个体系,唯物唯心,一元二元,认识论存在论,参差异见,全无定论。但从我的心性所趋,是赞成唯心的、存在论的哲学。不过这一派的哲学,是悲观的。
这时我渐渐觉得,纯粹的思考不解决问题。这些大哲学家尚且不能达成一致,我又何去何从。况且哲学也早已职业化,变成一门学问,同生活无缘。当然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哲学,但却难以对其发起确定信解;况且世事多变,而哲学玄高,理事有碍时又该如何处理?出于对西方思想的失望,我稍稍涉猎了中国的古籍。
但中国古籍言简意赅,文字尚难以索解,而况义理!渐次我发觉我的心性是更趋向宗教的。我希望以一至高的信仰或真理为鹄,居高临下以指导生活,以便人生不至虚度。之后受哲学家刘小枫的影响,我一度趋向基督教。但感觉耶教义理浅易,虽神学家大打补丁,犹然不能自圆其说,难以令人深信。
这样匆匆大学毕业已六年了,书看了不少,日夜思考心力难继。心灵也许不是那么空虚彷徨,但生活却无改观。于是我更想趋向实事,好好“工作”、“生活”。但我服务的公司之状况日益糟糕,非我一人之力所能扭转;其中又有其他事发生,令我心情大糟,暴躁无常。我觉得年龄渐长,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于是毅然辞职,把自己锁在屋中,希望能找到一条“不败”之路。
首要问题,是寻找人生的意义和目标。为钱?为名?为快乐?最后我确定人生的意义在于获得快乐。然后怎样获得快乐?首先人为何不快乐?由于生活不顺心,由于工作无意义……等等。但我发现很重要的一点:快乐是主观的,并非客观的。这本来是很简单的道理,但却不容易懂得。现代人由于唯物科学和拜金主义的影响,认为钱多总是好事,一个人拥有越多,他也越快乐。但这是幻见:一个富翁可能为保护他的财产心惊肉跳;一个皇帝可能为保住皇位而寝食不安;一个乡下老农的平静生活未必不如一个时尚女郎。我们无法确认古代人不比现代人更幸福。而且一个人越乐观,他的生活也会越快乐--由此我悟出我之所以看世界如此黑暗,也许是主观心境的问题。
由此我证之于有关的心理学书籍,发现我的确得了抑郁症,而且为时很长。这种毛病很不容易发觉:一个人总是认为自己眼睛里看到的总是确实的,自己的感受总是真实的,确不知道境由心染。以前看唯心哲学,总是在精神层次的,可想不到心会导致器质变化。
发现了自己的疾病,加以对治,我的心情舒畅了许多。但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快乐虽是主观的,但一个老农的务农之乐同陶渊明的怡然自乐总还是有质的区别的;鲁迅虽然愤世嫉俗,看似不快乐,但肯定比一个黄包车夫的傻乐更有价值。世人的享乐无度皮肉滥淫,也是一种快乐,但如果一味追求,就会损人利己,道德败坏,显然非我所能接受。可见快乐虽是一种主观体验,但由于选择道路的不同,能获得的快乐的高下和质地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人生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由许多偶然因素影响,你无法得知做出某种选择是否能获得最多的真正的快乐,但选择一旦做出,就无可悔改。所以你只能就自己有限的智力和视野,做出选择,而后悔就不可避免。要不后悔,只能在一种绝对标准,一个绝对目标的指导下生活。这时我想起了心理学家马斯洛的自我实现理论。这种理论认为人生的终极意义在于自我实现:一种非常深刻的精神体验,一种极大的愉悦。在趋向这个目标的过程中大都是快乐的,而在体验到自我实现时会有超越性的感受。这种理论是不错,但却没有说明怎样才能达到自我实现的目的,所以在研究了一段时间后我总觉得还是不究竟。
但是不可思议发生了。我在网上偶尔看到一个居士学佛的经历,其中提到陈兵写的一本书《生与死——佛教轮回说》,我看了大为震惊:仿佛在我面前出现了一个新世界,一个令人难以置信但我又很愿意相信的世界。我从网上找了很多其他的实证资料,信心渐渐增加。又读了南怀瑾老先生的很多著作,下载了一些佛教的基础知识的读本,对佛法教理有了一个粗浅的认识。然后全心全意的拜读,全心全意的欢喜,真是迷海觉津,真正恍然大悟。
佛法的境界之高,真是不可思议;佛法的圆融无碍,真是不可思议;佛的大慈大悲,真是不可思议。现在我才知道我以前不是庸人自扰了,只不过一直在追寻它;但由于前世业障,导致阻碍重重,不得其门而入。我的所有困扰,在佛法的光明照耀下,全都得到圆满的解释。世间所有的学问同佛法比,好似大海里的一滴水。但世人庸迷,坚执妄想,自以为得;导致造业无度,生生世世生死流转不已。佛法是真正离苦得乐的唯一途径。我原本求的只是世间的快乐,却想不到还有如此不可思议的上升之路,能达到无上的究竟圆满,这不是我这个凡夫的微尘心中原来所能想像的。
了解了佛法,我才真切地觉得原来二十八年的生活全然虚度。现在,我的生活重心就是修习佛法,闻解行证。每天业余时间读经,听讲经,打坐,有可能的话做一些布施。世间欲乐,躲之不及。佛法是究竟的,世间法都不究竟。现在由于科学发达,民众大都认为科学可以救世。但是实际上科学导致地球生态受到极大破坏,资源几乎耗尽,污染严重,核武器的威力可以毁灭地球。更严重的是人类在物欲享受上无休无止,导致道德沦丧,世风日下。科学不论如何发达,生老病死等八苦是不可能解决的,所以不究竟。但世人执于此,以致造更多的业,其果报终会现前。每念及此,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人身难得,佛法难闻,闻而信之,信而行之更难。我费了如此周折,终于得之,心里无比赞叹三宝的无量功德。如果不勤加修持,妄废人身,真是愚痴极了。佛法如大海,但不是苦海,而是极乐之海。佛法是无上法,依法修证,不光来世有功德,今世也会得利。大乘佛法,讲究自利利他,自度度他,自利是基础,利人是指归。自己不成就,度人成虚空。我最近在研习《菩提道次第广论》,决心依其次第,精进不休。
这就是我学佛的大概因缘。

《人世间》总005:关注道德—— 如理思维 · 《阿含经》中的病缘增上解脱

《阿含经》中的病缘增上解脱

释恒强

  我们学佛修行,如果身病苦起,该怎样如法修持呢?
生老病死是有情众生无法逃避的四大烦恼,学佛人也不能规避其缠扰。但对于勤求解脱的修行人,即使身遭病苦,若能不失四不坏净,如法如律,正念正智,生老病死也能变成菩提道种的资粮。
所谓病缘增上解脱,即病患不仅没有成为修道的障碍,反而因此悟入苦、空、无常、无我,成为趣向解脱的增上缘。这在《阿含经》中多有记载。

病人五法

  一般人生病,往往由于缺乏自我护理的意识,在饮食、医药和情绪调节方面做的不好。有些人无论大小病,一律赖在床上;有些人嫌良药苦口,不能按时按量服药;有些人茶饭不思,另一些人则大吃乱补;有些人意志消沉,另一些人则变得急躁易怒。这都不利于养病、修行。佛陀在《增一阿含经》第二十四卷第八经中说到病人应该遵循的五法:
“若复病人成就五法,便得时差。云何为五?于是,病人选择而食,随时而食,亲近医药,不怀愁忧,咸起慈心向瞻病人。是谓,比丘!病人成就此五法,便得时差。”
色身虽然无常,却是众生修道不可或缺的资具。人身难得,我们也要善待自己。病人不得时差,是没有正念正智的表现;恒在床褥,是身心懈怠的表现。患病身痛,该打针吃药就打针吃药,不要强撑。在这五法中,对于修行人,“选择而食”、“随时而食”、“慈心向瞻病人”都是要与戒律相应,如律如仪。修道解脱,贵在勇猛精进。即使患病时,也要时刻警醒自己如法如律,正念正智。

正念正智

  佛陀在世的时候,比丘生病也是常有的事。《杂阿含经》记载,众多比丘集于伽梨隶讲堂时,“多有比丘疾病”。他们该怎样如法应对呢?佛陀对病比丘们开示说:“当正念正智以待时,是则为我随顺之教。”
如何正念正智?即在日常行事中常修四念处,观内外身、内外受、内外心、内外法,“调伏世间贪忧”、“正知而住”。经中又说,于苦、乐、不苦不乐三种觉受,要观察它们是无常有为,心因缘生,于是便舍三受,使“贪欲使者永不复使”。
佛陀在《杂阿含经》第一卷第四经中又说,于色、受、想、行、识,“若知、若明、若断,若离欲贪、心解脱者,则能越生、老、病、死怖”。
若病人于色、受、想、行、识五蕴及苦、乐、不苦不乐三受,皆能知、能明、能断,则能超越生老病死怖,离欲解脱。而这三受与五蕴苦都有因缘,非无因缘,都是无常有为,心因缘生。心灭则种种行灭,行灭则种种苦灭,如是知,如是明,如是断,如是离欲解脱。

令心无病

  《增一阿含经》记载,长者那忧罗公年老生病,“多诸忧恼”,于是“往至世尊所”,祈请佛陀“随时教训,使众生类长夜获安隐”。
佛陀对他开示说:人的身体多病痛,怎么能依靠呢?只是皮包骨头罢了。你要知道,有人靠这个身体去贪求一时之乐,那是愚痴,不是智慧人所看重的。所以,长者!即使身体有病,也要让心无病。
那忧罗公听完佛陀开示后,即“颜貌和悦,诸根寂静”。舍利弗见了,便知必有所因。但长者并未向佛陀进一步问“云何身有患心有患?云何身有病心无病?”
如何令心无病?舍利弗说要“遗身去心,亦无染著”。“遗身”即观五蕴空,“不观我有色;不见色中有我,我中有色;不见色是我所,我是色所”;“去心”即“不生愁忧、苦恼、忧色之患;亦复不见痛、想、行、识”。遗身去心,即无染著,所以心即无病。另外,舍利弗还提到要承事贤圣,亲近善知识。即使有病,仍要听闻善知识说法,修习正法律。

七觉意法

  《增一阿含经》记载,均头比丘是舍利弗的徒弟,童真入道。他有一次身患重病,卧床不起,虽然吃了很多药,但病痛有增无减。因为“医药不接”,均头觉得自己“命不在久”,有些比丘曾前来瞻病,却不见佛陀前来。均头曾听佛陀说“一人不度,吾终不舍”,而今却不来看他,心想佛陀扔下他不管了,这可是多么苦呵!佛陀以天耳听到均头“称怨”,随即带领众多比丘前来探望。
佛陀慈悲慰问后,要均头比丘自己说七觉意法。均头因为面对的是佛陀,所以说的时候,不得不深入思惟七觉意法的法义。因为他思惟七觉意法的甚深法义,说完之后,“所有疾患,皆悉除愈,无有众恼”。于是均头惊喜地向佛陀说:
“药中之盛,所谓此七觉意之法是也。欲言药中之盛者,不过此七觉意,今思惟此七觉意,所有众病皆悉除愈。”
佛陀认可均头比丘所说,并告诉随行比丘,受持讽诵七觉意法,能除所有疾患;若众生不能听闻受持七觉意法,则长久流转生死。七觉意法,即七觉支、七菩提分。均头比丘因为佛陀的启示,自说思惟七觉意法,而病痛尽除。所以患病之人,不要于佛、法、僧生疑,自己要如理思惟佛法要义,精进修持七觉意法。

闻法福利

  我们学佛修行,是为了从烦恼中解脱出来。但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疾病会给人带来身心上的苦痛,扰乱正常的学修生活,乃至使学佛者对佛法起疑。病人此时若能听闻思惟佛法,决疑断惑,增长信念,坚固道心,则能因此得大福利。
佛陀在《杂阿含经》中向阿难说到病人闻法的六大福利。其一,病人在无病时未断五下分结,但患病生命微弱时,若能听闻佛陀教授说法,因此断尽五下分结;其二,若能听闻其他大德梵行者教授说法,因此断尽五下分结;其三,若能“独静思惟、称量观察”先前所受的佛法,因此断尽五下分结;其四,病人在无病时已断五下分结,却还没有得到“无上爱尽解脱”,但患病生命微弱时,若能听闻佛陀教授说法,因此得“无上爱尽解脱”;其五,若能听闻其他大德梵行者教授说法,因此得“无上爱尽解脱”;其六,若能自己“独静思惟、称量观察”先前所受的佛法,因此得“无上爱尽解脱”。
由此可见病不障道,障来自心。当病起身苦乃至生命垂危时,若能自守五法,正念正智,或祈请大德、法师为说佛法,或独自思惟观察佛法,则能转逆缘为顺缘,趣向解脱,得大福利,未断五下分结者令断,已断五下分结者令得“无上爱尽解脱”。

漏尽病除

  《杂阿含经》记载,尊者阿湿波誓住在东园鹿母讲堂,有段时间身患重病,极为痛苦。尊者富邻尼前来看望照顾,并为他说苦、乐、舍三受法义。然阿湿波誓的病苦有增无减,于正法律生起变悔心。
阿湿波誓前往佛陀住处如实相告。他以前没病时,得“身息乐正受”并经常修习,但现在却不能进入“身息乐正受”,是不是从此退失了这种三昧?佛陀即作开示,不要执著于三昧正受,而要观五蕴无我,熄灭贪嗔痴,达到“一切漏尽,无漏心解脱、慧解脱”、“自知不受后有”。听完佛陀的开示,阿湿波誓即诸漏不起,心得解脱,欢喜踊跃,身病即除。
我们这个色身,由地、水、火、风四大和合而成。如果四大不调,则种种病起。病人若能听闻佛法,得大师开示,决疑断惑,而心得自在,四大调和,身病即除。这是正法律中能即时现证的利益。另外此经也启示我们,无论生病与否,若于证分有所退失,行者不应作念:我有退减。而要正念正智,思惟无常无我,勤灭贪嗔痴,乃至一切漏尽无余。

得善命终

  《杂阿含经》记载,有一出家不久的年少比丘,常独自一人四处云游,没有固定的供养。后来在一个边远村庄得了重病,住在临时安置僧人的房子里。佛陀知道后,即前往探望。因年少比丘出家不久,很少亲近善知识,对于佛的“过人法、胜妙知见未有所得”,而不知命终之后往生何处,所以于正法律心生变悔。佛陀为他先说三受法义,后说缘生法。佛陀开示完离开不久,病比丘即命终,“当命终时,诸根喜悦,颜貌清净,肤色鲜白”。佛陀因此赞叹说:
“彼命过比丘是真宝物,闻我说法,分明解了,于法无畏,得般涅槃,汝等但当供养舍利。”
死亡对于一般人,是一种忌讳,也是一种恐惧。不勤修善法、少智少慧的平常人,不能平静、坦然地面对死亡。他们临命终时,亲友放不下,财物放不下,恩爱情仇放不下,贪恋世间,于是失意、怅惘、遗憾、懊悔、恼乱、愤恨、迷茫、不安、担心、恐惧、留恋,杂想纷呈,心不安宁。若能如理作意,思惟观察苦乐无常、缘生缘灭,而心无染著,即能安详而逝,得善命终。正如《大智度论》中说:“从生作善,临终恶念,便生恶道;从生造恶,临终善念,而生天上。”

命终升天

《增一阿含经》记载,阿那邠祁长者身抱重病,舍利弗以天眼观见,即同阿难一同前往探望。舍利弗劝勉长者修念三宝,以念三宝功德,“必至善处天上、人中”。又劝勉长者“不起于色,亦不依色而起于识”,声、香、味、细滑、意、今世、后世、爱等亦复如是。而后依因缘法之还灭门,授以“空行第一之法”。这时,阿那邠祁长者因为“闻如斯尊重之法”而悲泣涕零,不能自止。
阿难也因为长者身抱重病,劝勉他“当如习苦比丘婆伽梨”。婆伽梨比丘,“习苦之人”,“信解脱者”,“不没不生”,“勤受佛教”,“亦无懈怠”,“观视于刀,即时心得解脱”。
舍利弗等广为说法,劝令欢喜,使长者发无上心。在这两位尊者去后不久,阿那邠祁长者即命终,生于三十三天,并续名阿那邠祁。因为修念三宝不懈怠故,阿那邠祁天子“有五事功德,胜彼诸天”:天寿、天色、天乐、天威神和天光明。
人天善法与三乘圣果同为佛法应有之义。众生因宿业因缘,不能入于涅槃,应受来世相续之后有。若是此生亲近三宝,止恶行善,为后世作大利益,则当生人天善处,来世仍能闻修正法,得以在菩提道上精勤不断。

互相瞻病

  患病的人,身心苦痛,起止不便,吃睡不香,还会由此引起伤感和孤独感。为了使病人得到更好的照顾,尽早康复,于正法律不生变悔心,佛陀在《增一阿含经》第二十四卷第九经中说“瞻病五法”,也就是分别良药、恒喜言谈、少于睡眠、不贪饮食、以法供养。佛陀经常瞻视病比丘,为大家做了很好的榜样。他在《增一阿含经》中说:
“如我今日天上、人中独步无侣,亦能瞻视一切病人,无救护者与作救护,盲者与作眼目,救诸疾人。”
当时罗阅城中有一个比丘,得病“困悴”,自己不能起止,躺在床上大小便。因为他以前不曾看望照顾过其他患病比丘,此时也就没有别人前来照顾他。于是他昼夜称念佛的名号,心想:“为什么佛陀唯独不哀悯我呢?还不来看我?”佛陀以天耳听见这个比丘称怨,于是前往瞻视,亲自为他清除不净物,敷坐具,为他洗衣、洗澡并端饭、喂食。
佛陀在经中说:“设有供养我,及过去诸佛,施我之福德,瞻病而无异。”随后又说:“自今以后,诸比丘各各相瞻视。若复比丘知而不为者,当案法律。此是我之教诫!”
佛门弟子都是在佛陀座下出家学道,共一释姓,同一水乳,亲同手足。又经中说瞻病之人,获大果报,得大功德,人间天上,最上无过。所以,我们要以佛陀为榜样,自觉照顾好僧团内患病之人,常去看望、守护,说以正法,劝令欢喜。

当生病时,我们通常会说这是“业障现前”。苦不堪言时,会自嘲而无奈地总结为自己“业障深重”,却不能如理作意,不知趁机起修,不能深入体悟苦空、无常、无我,乃至丧失信心道念。而就目前有些寺院的情形来看,老弱、患病僧人难以得到妥善安置和看护,甚至无人照顾,使他们孤苦零丁,烦恼重重。有些僧人虽有在家亲人前来照顾,却不能如法如律。老病者本人也不能如法修持,身心的苦痛渐渐磨蚀了初始的道业,眼看一生的修为就要付诸东流,实在令人扼腕叹惜。
本文所收《阿含经》中的病缘增上解脱个案,无疑给我们开启了病中修持的种种法门。这些法门或是我们耳熟能详的,但是很多人一旦为病苦所逼,颠倒散乱,怨天尤人,而不能如理作意、如法修持。这些病缘增上解脱法门则给患病者一个警策,不要生懈怠心,不要于正法律生变悔心,要正念正智,或读诵经典,或思惟观察所学佛法,或祈请大德前来说法,令心开解,常念三宝,勤修善法。瞻病五法及大小乘戒律中关于照顾病人的条文规定也给其他僧人一个警策,要如法如律地看护好老病僧人,照顾他们的汤药、饮食、起居,为他说法,使起欢喜心。病人、瞻病人都如法如律,则能将病缘转为趣向解脱的增上缘,各各得到利益,皆大欢喜。

《人世间》总005:关注道德—— 听闻正法 · “我”的发展

“我”的发展

创巴仁波切

  因为我们是要从头到尾——从初修者之心到觉悟者之心——来看佛道,所以我想我们首先最好是看非常具体和实际的东西,也就是我们所要耕种的田地。在熟悉起点或“我”性之前,就研究更高深的题目,是不智的。我们西藏有句格言说:“头未煮好,抢舌没用。”任何修行都须对起点或使用的材料有基本的了解。
我们若不了解自己这块用以修行的材料,我们的研究即是白费,对目标的种种臆测,到头来也只是空想:这些臆测可能表现为高深的理念和对修行经验的描述,但都只是利用人性的弱点,利用我们想要看到、听到精彩非凡事物的心态。如果我们从这些梦想中的非凡、“发悟”、戏剧性的经验开始研究,就会增强我们的期望和偏见。以致当我们真正修道时,我们心里所想的主要是将会如何,而不是现在怎样。玩弄修行人的弱点,玩弄他们的期望和梦想,而不谈他们目前的真相或实际的起点,这种作法对修行人不仅有害,同时也不公平。
因此,我们必须先讲我们目前的真相,以及我们为何求道。一般而言,所有宗教传统都讨论我们这块材料,或讲阿赖耶识、或讲原罪、或讲人类的堕落、或讲“我”之所依。大部分的宗教都对这块材料有些轻蔑,但我不认为它是那么可恶。我们不必觉得自己可耻,身为众生,我们具有极好的背景——这些背景也许不含特殊的开悟、祥和或才智,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拥有可耕之地,我们能在这块土地上种植任何东西。因此,在讨论这个问题时,我们不是谴责或意欲根除那执“我”的心态,而只是承认它,如实去看它。事实上,知“我”乃是佛法的基础。所以现在我们就来看看“我”是怎样发展的。
本来只有敞开的空间、基地或我们的真面目。在“我”产生之前,我们最根本的心态使得我们有基本的敞开、基本的自由或广大的特质;这种敞开,我们直到现在还有。以我们的日常生活和思想模式为例,当我们看见一个东西时,初见的那一瞬间是顿见,没有理则或概念,我们只是在敞开的地方看见那个东西而已。接着,我们就慌了,赶忙去找点什么加上去,不是想给它取个名字,就是想把它分类记存,以后好找,事物即从此开始发展。
这种发展不是以实物的姿态发展;这种发展是幻想,是误信有“我”的妄念。迷惑之心易于自视为坚实、续存之物,而实际上它只是多种性向或事件的积聚——佛教术语称此积聚为五蕴。或许我们可以把五蕴发展的整个过程略看一遍。
起点是敞开、无主的空间。空间与敞开总是和根本智连在一起。梵语毗睇(Vidya),意思是明——精确、精明,精明而有空间,精明而有放置东西、搬来搬去的余地。这犹如一间宽敞的大厅,里面有足够跳舞的地方,没有碰翻东西或被绊倒的危险,因为其中的空间是完全敞开的。我们即此空间,我们与此空间为一,与明、智及敞开为一。
可是,如果我们一直是如此,那么迷惑是从何而来?空间又到哪儿去了?究竟出了什么事?其实,没出事。我们只是在那空间里变得太活跃了。因为有宽敞的空间,我们才想要跳舞;可是我们跳得有点过火,转来转去,夸大的表现空间。这时,我们变得自觉,感到“我”在此空间跳舞。
到了这个时候,空间已不再是空间,空间变成了固体。我们不再与空间为一,而觉得固体的空间是我们身外之物,是可触知的东西。这是首次二元对立的经验——空间和我相对,我在此空间跳舞,而此宽敞的空间是固体的、与我分立的东西。二元对立指的是“空间与我”为二,而非为一。此即“色”或“他”的出生。
于是,发生了暂时昏迷的现象,也就是我们忘了自己在做什么。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暂停;我们一转身“发现”了固体的空间,好像我们从未做过什么,好像空间变成固体不是我们造成的。这中间有个空隙,造成固体的空间之后,我们犹如堕入云里雾中,开始迷失方向。那时我们的意识暂失,然后又突然觉醒。
觉醒之后,我们不肯视空间为敞开的,不肯看空间的无碍与通风的特质,我们完全置之不理。此即所谓“无明(avidya)”。由于我们本有的至明已被转变成误认空间为固体,由于此具有精明、精确、流畅、光辉等特质之明已变成静止状态,故称“无明”。我们故意忽视。我们不以仅在空间跳舞为满足,而还要有伴,所以就选空间为舞伴了。你若选空间为舞伴,当然是想要让空间跟你共舞;要想据有空间这个舞伴,你必须把空间变成固体,不顾它那流畅、敞开的特质。此即无明,无视于明。这是第一蕴的顶点——无明色生。
其实,此无明色蕴有三面或三个不同阶段,我们可以用另一比喻来仔细看看此三阶段。假定起初有一敞开的平原,无山无树,完全敞开,就像没有任何特征的一片单调的沙漠——那就是我们的本来面目,我们非常单纯和原始。然而,有个太阳照耀,有个月亮照耀,以致有光有色,形成沙漠的纹理。此外还会有活力感,感觉有活力穿梭于天地之间。如是继续发展下去。
后来,不知为何,有人突然注意到这一切。这好像是沙漠中有一粒沙伸出脖子,开始环顾四周。我们就是那粒沙,有了与沙漠分立的想法。这是“无明之生”的第一阶段,为一种化学反应。二元对立已经开始。
无明色蕴的第二阶段叫做“内生无明”。注意到自己是分立的之后,便觉得自己一直是如此。此一趋向自觉的本能,是个棘手的问题。这也是我们保持分立、做一粒个别之沙的藉口。这是嗔恚型的无明,虽然并不完全是嗔恚,它还没发展到那种地步。说它是嗔恚型,是说你觉得处境困难、情绪不安,而想要有自己的地盘,为自己构筑一个栖身之所。那是困惑的自立者所有的心态,就是这么回事。你已确认自己脱离了那由空间和敞开所构成的基景。
第三种无明是“自观无明”,注视自己。这具有一种把自己看作外物的感觉,从而产生最初的“他”的观念。你开始与所谓“外”界发生关系。此即为何说无明的这三个阶段构成无明色蕴;你正开始制造色界。
我们所讲的“无明”,它一点也不笨。就某种意义而言,它很聪明,但它的聪明完全是双行道的聪明,这就是说,你只是反应自己所投之影,而不是如实去看真相。这里根本没有所谓“放任”的情形,因为你不顾自己一直都是什么。这是无明的基本定义。
下一个发展是建立防御机构来保护我们的无明。这个防御机构就是列为第二蕴的受。由于我们已不理会敞开的空间,我们乃想要感受固体的空间的特质,以便让我们正在发展的取着性得到完全的满足。当然,空间并不只是空间,其中还含有颜色与活力,而颜色与活力的展现是伟大庄严、美丽如画的——但我们已完全不予理会。我们所注意的只是固体化的颜色;颜色变成被俘的颜色,活力也变成被俘的活力,因为我们已将整个空间固体化,令其转变成“他”了。这样做,我们即可重新肯定自己的存在。“如果我能感觉到那个在那儿,那么我一定是在这儿。”
每当有事发生时,你就伸手去摸,看看情况如何,看它是属于诱惑性、威胁性,还是属于中性。每当有了突然的分离,每当有了不知“彼”“此”关系的感受时,我们就会摸找自己的地盘。这是我们开始设立的极有效率的感受机构,亦即第二蕴。
更进一步建立“我”的下一个机构是第三蕴——由认知与冲动合成的想蕴。我们开始被自己制造出来的静止的颜色和静止的活力迷住了;我们想要亲近它们,于是我们开始逐步探索自己的创作。若要作有效的探索,必需有控制那感受机构的接线总机;感受把它获得的消息传送给总机,这是想蕴中的认知行为。我们根据那项消息作判断、起反应。至于我们的反应是赞成还是反对,还是不置可否,全由受与想这套官僚制度自行决定。如果我们摸摸情况,觉得它对我们构成威胁,那么我们就把它推开;如果我们觉得它具有魅力,那么我们就把它拉过来;如果我们觉得它不好不坏,那么我们就不理不睬。想蕴中的冲动有三种:贪、嗔、痴。想蕴中的认知是指从外界收到消息;想蕴中的冲动是指我们对所获消息的反应。
下一个发展是第四蕴——行蕴。想蕴是对直觉所起的自动反应,不过,这种自动反应实不足以保护我们的无明和保证我们的安全。要想真正做到完全妥善的自保和自欺,我们必须有智——有为事物命名、分类的能力。于是,我们给事物加上了标签,把它们分成“好”、“坏”、“美”、“丑”等类别,全都是以我们的冲动为依据,我们觉得它们该叫什么,就叫它们什么。
如是,“我”的结构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强。到此为止,“我”的发展一直只是行动与反应的过程;但从此开始,“我”的发展逐渐超过了猴子的本能,而变得更复杂微妙。我们开始有了理论的经验,确认自己和解释自己,将自己置入某种合乎逻辑、可作说明的情况。智力的本性是很合逻辑的。显然我们会有自我肯定的倾向:肯定我们的经验、解析弱点为长处、编造安全的论据、肯定我们的无明。
就某种意义而言,我们可以说根本智始终是在运作,但它是为二元对立的情结或无明所用。在“我”初期的发展阶段,根本智表现为敏锐的直觉;后来,根本智又以智力的姿态运作。实际上,似乎根本没有“我”这种东西,没有“我是”这种说法;“我”是很多东西所合成,“我”是“艺术的杰作”,是智力的产品。智力说:“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我们给它个称呼,就叫它‘我是’吧。”这一招很聪明。“我”是智力的产品,此一标签把“我”那杂乱无章、零零碎碎的发展全都统一了。
“我”的最后一个发展阶段是第五蕴——识蕴。在这个阶段,发生了合并:第二蕴的直觉之智、第三蕴的活力和第四蕴的诉诸智力,合并起来产生思想与情绪。因此,我们在第五蕴的阶段有了无法控制、不合逻辑的胡思乱想,也有了轮回的六道。
这是“我”的全貌。我们都是在这种情况下去学佛修禅的。
在佛教的经典里有一比喻,通常被用来描写“我”的生起与发展的整个过程。它说有一只关在空屋中的猴子,屋有五窗,象征五官。此猴好奇心强,在每个窗口探头探脑,向外张望,而且跳上跳下,跳个不停。它是被囚在空屋中的猴子,屋子是稳固的,它不能像在丛林里那样跳荡,不能像在树林中那样听到风吹枝叶,沙沙作响。这一切全部凝固了。其实,囚禁它的那间稳固的牢房,就是丛林所变成的。这只猴子如今不是栖身树上,而是被一个固体世界围困住了;犹如一个流动的东西,一个引人注目的美丽瀑布,突然一下冻结起来。此一由冻结的颜色和冻结的活力所构成的冻结的房屋,是完全静止的。似乎就是从此刻开始,时间有了过去、现在、未来的划分。事物的流动变成固定的具体时间——坚固的时间观念。
好奇的猴子从暂时的昏迷中醒了过来,但并未全醒。它醒来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稳固的、仅有五窗、闷得可怕的屋子里。它感到厌烦,好像被关在动物园的铁栏杆后面一样。它想要看看铁栏杆是怎么回事,于是爬上爬下。它之被囚,本来没什么大不了,但因它老是念念不忘被囚,以致被囚的观念比实际的情形大上千倍。你一被迷住,惧闭感就会变得越来越强,越来越烈,因为你开始探究自己的被囚了。其实,迷恋即是它继续被囚的原因之一——它被自己的迷恋所囚禁。当然,开始时有突然发生的暂时昏迷令它坚信世间坚固,但如今世间之坚固已被它视为当然,于是它乃因身在其中而自觉被囚。
这只猴子当然不是一直都在探索。它开始变得不安,开始有了千篇一律、枯燥无味之感,于是它开始变得神经质。在渴望娱乐的心情下,它去摸墙,想要看看它的构造,想确定一下那表面坚固的墙壁确实坚固。接着,在确信空间是固体之后,猴子开始跟它发生关系,不是取着,就是排斥,或是不理不睬。如果它想把空间抓来据为己有,作为自己的经验、发现或知识,那就是贪。如果它视空间为监狱,而想硬闯出去,越战越烈,那就是不只是破坏的心念,它更是一种防御感,防卫自己以御惧闭。猴子并不一定是觉得有敌人逼近,它只是想要逃离监狱。
最后,猴子也许想要漠视其本身的被囚,或漠视其环境的诱惑,它装聋作哑,对周遭发生之事漠不关心,懒得去管——这就是痴。
回顾一下,你可以说那只猴子从暂时昏迷中苏醒,就等于是在囚它之屋中出生。它不知自己是怎么入狱的,所以它假定自己是一直在那儿,忘了是它自己把空间凝固成墙壁的。于是它去摸墙,看看它的构造,是为第二蕴受。后来,它以贪、嗔、痴的心态与该屋发生关系,是为第三蕴想。在对该屋起了贪、嗔、痴心之后,猴子开始为它命名和分类:“这是窗户。这个角落舒适,那个墙壁让我害怕,所以不好。”它有了概念的框框,用它以为囚它的房屋,或它的世界命名、分类、评估,结果全看它对该屋是贪、是嗔,还是无动于衷,是为第四蕴行。
猴子在第四蕴发展的过程是相当合乎逻辑而可预测的。但这种发展模式,当它进入列为第五蕴的识蕴时,就开始瓦解了。它的思想模式变得不规则和难预料,它开始幻想或梦想。
我们所说的“幻想”或“梦想”,是指把事物不一定有的价值加在事物上。对事物的现状及其应该如何,我们有成见,此即投影——我们把自己对事物的看法投射在事物上。因此,我们变成完全陷入自己所创造的世界里,而我们所创造的世界是由不一致的价值观念与看法所构成的。就此意义而言,幻想是对事物的曲解,把现象界本不具有的意义妄自加了进去。
以上所说是猴子在第五蕴的阶段才开始有的经验。企图逃出而失败之后,它感到灰心、无助,以致走上完全发疯之路。由于已厌倦奋斗,所以它很想放松自己,任由自心胡思乱想。这就是轮回六道的由来。传统佛教常谈地狱道、天道、人道、畜生道,以及其他有情的心理状态,这些都是不同种类的投影,亦即我们亲自创造的梦幻世界。
力图脱逃而未成功,过了惧闭的滋味和痛苦,猴子开始希求美好的、具有魅力的事物,所以它首先幻想的是天道,因为天道里充满了美好的事物。猴子梦想走出它的牢房,在草木茂盛的田野漫步,吃成熟的水果,在树上闲坐摇荡,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接着,它又开始幻想阿修罗道。做过天道之梦后,猴子想要防卫和保持它在梦中所享的大福和极乐。它有偏执狂,担心会有掠夺者来抢它最珍爱的东西,所以它开始有了嫉妒感。它很自傲,它享受过自己所创造的天道,但它也因此而进入痴妒的阿修罗道。
后来,它又看出这些经验的世俗性。它不仅是在嫉妒与傲慢之间打转,同时也开始有了舒适感,觉得在“人间”或“尘世”很舒服。尘世是个以世俗方式过规律生活、做平凡事务的地方——是为人道。
但它随后又感到有些无聊和不顺。这是因为在它从天道经阿修罗道至人道的过程当中,它的幻想越来越牢固,以致整个发展也开始笨重起来。此即它在畜生道出生的时刻。它宁愿爬行或作牛鸣犬吠,也不愿享骄傲或嫉妒之乐——是为愚痴的畜生道。
然后,发展的过程加剧,猴子开始有了饿得要命的感受,因为它实在不想再往下降了。它想返回天道的乐园,所以开始有了饥渴之感,那是因想起过去的享受而油然生起的怀旧之情——是为饿鬼道。
接下来,猴子突然失去了信心,开始怀疑自己和自身的处境,开始做出激烈的反应。这一切完全是一场可怕的恶梦,它醒悟这种恶梦不可能是真的,因而开始怨恨自己造成这种恐怖——是为梦幻的地狱道,轮回六道的最后一道。
在六道发展的全部过程中,猴子经历了散念、观念、幻想及所有思想模式。直到第五蕴的阶段,它的心理演进过程始终是很有规律和可预测的。从第一蕴起,每一相续的发展都有条有理,像屋顶上依次重叠的瓦片。但如今猴子的心情变得乱七八糟,原因是那幅完整的心理拼图突然爆裂,使它的思想模式不再有规律、不再可预测,以致它的心情也转为扭曲不安——这似乎就是我们前来学法修禅时的心境。我们必需以此处为我们修行的起点。
我想,在谈解脱自在之前,有必要先讨论那为修道之基的“我”,也就是我们之惑。假如我只讲解脱的经验,那是很危险的。此即为何我们首先要看“我”的发展。这可说是一幅描绘我们心理状态的画像。我恐怕这次演讲不太好听,但我们不能不面对事实,修道的过程似乎就是如此。

《人世间》总005:关注道德——13. 一位安宁志工的告白

一位安宁志工的告白

慈济志工:张美丽

  当一名志工,尤其是陪伴癌症病患走向生命终点的安宁志工,这个角色就像“垃圾桶”,可以容纳病人倾吐出的各式各样喜怒哀乐。志工的双手是为了握病人的手、给病人力量而存在;志工的肩膀则是提供病人依靠与哭泣的地方。
安宁志工到底要做些什么事呢?
在讲究团队照顾的安宁疗护中,志工与医师、护士和家属都是不可或缺的照顾要件。志工除了权充护士的另一只手,协助给病患喂食、口腔清洁等基本护理外,陪伴、倾听、帮忙病人达成愿望,发挥心理支持功能也很重要。
癌症病人的心理很复杂,一方面必须接受无治愈希望的事实、承受癌细胞侵蚀的折磨;一方面又矛盾地渴望多待在人世,很多牵挂未了,很多心愿未完,这样挣扎的心路比一般病人更需要关怀。尤其在癌症末期疼痛异常,身心俱伤,非常需要有人真诚聆听来自心底的忧伤与遗憾。
安宁志工正是这样一种辛苦且承担相当压力的角色。当一名安宁志工需具备敏感度、耐心,甚至幽默感。而经年累月面对癌症末期伤口溃烂、发臭的病人,要有不怕脏、放得下身段的勇气。要常以“如果我是他的话,我希望别人如何做”的想法来付诸行动。抱持着以真心对待自己最爱的人的心,才能与病患及其家人创建相互信任的关系。也因此可以付出得如此理所当然。作为安宁志工,有时要整夜陪伴刚动手术的病患;有时要为了让病人有食欲而洗手做羹汤;有时要三更半夜赶往往生病人的家;有时要陪着病人的孩子过年过节......只是为了陪伴癌症病人,走完人生全程。
以前喜欢礼佛、拜佛,如今将全部时间都献给了慈济与癌症病患,已没有多余时间与佛菩萨接触了,不过现在是选择在医院里为每尊佛服务。每个病人都是一部值得探索诵读的经典,都是一尊佛,只有让他们高兴时,自己才有可能成为菩萨。
在见过这许许多多受苦面容之后,最大的体会是:再辉煌的过去也换不回健康、幸福或快乐,而让每个病人最最放心不下的牵挂,不是财富,也不是名利,却常是家人、另一半、孩子的婚事、子孙的未来......太多的情感牵挂会带来对死亡的恐惧,因此,死亡教育要从志工本身做起,否则如何引导病人与家属放下?了解死亡、面对死亡,自然就不会害怕死亡。
对于未来,已下定决心当个终身志工,直做到生命的尽头。早已承诺自己,找个没有掌声的舞台,生活与爱。

《人世间》总005:关注道德——12.死亡·炼狱·我发愿

死亡·炼狱·我发愿

慈济志工:黄雅纯

  “病房内每天上演相同的戏码,叫作‘人间炼狱’,每个呼吸都是死亡的味道……”在世人视为畏途的病房,慈济志工们用爱心播撒着善的种子,用行动诠释着佛教的慈善理念。她们不仅给垂危的生命以尊严和关怀,更以实践将炼狱化为修行道场。

有些人以为不该把社会资源浪费在艾滋病人身上,毕竟他们也活不久;但是站在人道的立场上,如果这一点资源能让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段不再恐惧,安然地面对死亡,让他们拥有一点小小的幸福,何尝不可?虽然照顾艾滋病患者的志工在当地会被粘贴卷标,教人退避三舍,但是,我们的心里都明白,走在爱滋关怀的这条路上,我们并不孤单。
一年多来,慈济志工每个月定期前往位于曼谷郊区的“共植福田之家”及不定期地前往 LOPBURI 府“佛印寺”关怀艾滋病患,包含发放物资及精神慰问;收容中心的病患仿佛已将慈济人的到来当作是自己的亲友来探望般欢喜,慈济人一点一滴的付出,教每个人都受到感动。
病房内每天上演相同的戏,叫作“人间炼狱”,每个呼吸都是死亡的味道;踏入病房时总会先看看,熟悉的人还在不在?眼光在每个角落搜索,却换来淡淡的伤感──这次真的是完全新的面孔了。
夏日炎炎正好眠,“共植福田之家”的病患们懒懒地躺在床上,只有少数几位在客厅观赏世界杯足球赛的转播,今天正好是日本与土耳其的竞赛。志工提着六包纸尿布进来,负责人高兴地说:“还好你们及时送来!照最近的使用情形来看,六包尿布大概只能用上两天而已。”可想而知,病患们多是已经无法下床行走了!
一踏进病房,就听见志工们的佛号声。瘦削的女性躯体一看就知道是末期的爱滋患者,瞪大的双眼和惨白的唇,她的母亲站在床边红着双眼。
我在母亲的耳边说:“跟孩子说些让她安心的话。”母亲俯下身来像哄小孩般地对女儿说:“你看见妈妈了吗?有没有听到妈妈的话?”虽然女儿已经无法言语,却挑起眉毛来回应。母亲继续说:“我的话你要听啊,快快去快快来,重新再来,下辈子不要受苦了……”女儿抬起无力的右手,指着母亲的眼睛,是因为舍不得母亲流眼泪啊!母亲安慰她说:“我没有哭了,你要乖乖闭上眼睛睡觉哦……”就这样,女儿双手合十,看着我们在佛号声中退出。
某个星期天的下午,依例来到佛印寺关怀艾滋病患,刚刚戴上手套,便有病患来请我去帮另一位病患换尿布。来到病床前,腥臭味扑鼻而来,眼前的景象把我震住──病患双手被反绑,干瘦黝黑的身躯除了尿布盖住下体之外,其余的部分布满了拇指般大小的痂,混着被抓破所流出来的血,绷带上全是血渍。第一个闪过脑海的念头是:他有攻击性!如果不是伤害别人就是自残。
被绑住的滋味并不好受,加上满床的排泄物,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忍着想吐的生理反射动作,我镇定且迅速地脱掉他的尿布,用浸了稀释消毒水的棉花为他擦洗肛门,我像哄小孩般地哄他躺好;精神已经错乱的他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仍然不安分地像虫一样蠕动着身体。
换尿布只是个很简单的动作,却花了我很多体力和精神,其他病友们对他退避三舍,不敢靠近,看着我独力奋战。换好之后我松了口气,可是心跳还是很快,说真的,我很怕他会咬我一口!
当晚,我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我想着,慈济人不都是将快乐与希望带给苦难的人们吗?然而,以我有限的能力在这个没有希望、充满苦难的地方,可以为他们做些什么?除了分享证严上人的法之外,我还能够做什么?怎样才能让“人间炼狱”的戏码早日下档?
脑中突然浮现上人慈爱的面孔,“净化人心”四个字重重敲在心上,我似乎找到了答案──人心净化了,这些“人间炼狱”便会随之消逝,无论是艾滋病患收容中心或者其他由心灵灾难所引发的人间悲剧便没有机会产生了呀!
我在心里发愿,期许自己有智慧、恒心和毅力,用生命投入净化人心的任务。

《人世间》总005:关注道德——11.慈济的慈善理念

慈济的慈善理念

证严上人

  慈济人本着慈悲喜舍之心,予乐拔苦,在人间缔造了清新洁净的慈济世界。三十多年以来,慈济共筹集了上百亿台币的善款,并有四百多万人或多或少地参与了慈济的活动。这里,我们转载了证严上人关于慈善理念的几篇短文,正是这些对佛法的朴素诠释和慈济人的真履实践,唤起了社会民众的热忱。
在今天这个社会,很多人富起来了,但再富裕的社会,也会有苦难的众生。予一切众生乐,拔一切众生苦,正是佛陀所教导的慈悲精神。身为佛弟子,我们有责任付出更多的爱心,给他人送去温暖,给社会带来希望。

寻根溯源

平常人都祈求赶快达成利己的心愿。可地藏菩萨的愿则是“地狱未空,誓不成佛”。菩萨的大悲愿让我很震撼,所以我就想,出家后要奉献我的生命;再加上我的师父──上印下顺导师训勉我要“为佛教、为众生”;因为有这些精神理念的启发,所以慈济就顺着因缘组成了。
一开端的成员只有三十几位,名称是“佛教克难慈济功德会”,多了“克难”两个字,当初真的很克难,是从“竹筒岁月”的五毛钱草创。当时也有会员反应──怎么这么麻烦、一定要每天存五毛钱?我一个月缴十五元,跟每天存五毛钱有何差别呢?我说:“我要大家每天发一分好念、一分爱心,有好念善行才会有福。”是的,当你将五毛钱投入竹筒里,心里便会想着:这五毛钱是要救人的。只要有这一念救人的心,就是救自己的心灵;表面上是救助别人,其实,这分爱救的是自己,也就是启发自我的本性。

福慧并行

福田一方,广邀天下善士同耕,以因缘说就是种福。那么“慧”呢?佛家所谓“福慧双修”,在慈济又是怎样衔接?如何理解?慧是什么呢?慧是平等,知道佛与众生平等,佛与众生本性相同。能行善,合佛法,就是在修慧。
以慈济来说,我把接受我们帮助的人,当作自己的慧命根源。有一句话说:“菩萨所缘,缘苦众生。”世界上之所以有菩萨,是因为有苦难的众生,启发了菩萨的悲心,而成就了平等慧;同理,医师也要有病人才能名成、利收啊!怎能不感谢病人呢?
我常告诉委员们,富有爱心的人要感谢穷人的贫苦,因为他们贫苦,才有机缘让大家当好人,因此,能修身正心、精勤不懈,慈济自然是个福慧双修的志业。

转恶缘为福缘

从录像带上看到慈济人去越南义诊的画面,不禁要问:“难道他们的一生,注定要这么吃苦吗?”今生过着极困苦的生活,与过去生的作为不无关系,所谓“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随身”,业缘如影随形,若非业力牵引,怎会生在那么穷困的国度、过着几乎没有生机的日子?
有人认为:他们既然是“带业”而来,为何要去帮助他们呢?其实,任何人来到娑婆世界,谁不是带业而来?但佛陀本着大慈悲心,就是为了广度众生而来人间。众生在过去生中因无明、人生方向偏差而种如是因,如今在果报中受尽苦难。
此时,若多用一点心去引导他们,将他们过去偏差的习性,调整至光明的方向,以后他们还是可以发挥做人的良能,既种下一分善因,将来就有得救的机会。
我们发悲悯心布施钱财或给予无畏施,即使只是很简单的动作,效用却不小。比如:有人久坐脚麻,我们伸手扶他站稳、不令跌倒,这也能安定他的心;或如有人在惶恐惊惧中,我们安慰他:“不要怕,有我在!”这也能给人很大的信心。能付出爱心,也教他们对别人付出,这就是在散播爱的种子、广结好缘,如此就能转恶缘为福缘。

施慈为乐

佛陀曾说:“一切之法,以施慈为乐。”意思是:法门无量,但是要想得到快乐、欢喜,唯有一种方法,就是要布施“慈”。能时时以慈处事、以悲付出,这是人生一大乐事。佛陀又说,如果能抱持欢喜心布施,可以得到五种功德──命、色、安、力、辩。
第一是命。假如看到病苦的人,能欢喜地扶助,让病人解脱病苦,得到内心的安稳,如此布施之人可以得长命,也就是得长寿的果报。
第二是色。不论是帮助贫困或病弱的人,在付出的同时,如果能用温柔善顺的脸色,面带微笑、口出善言去安抚,就能得到容颜端正、人见欢喜的回报。
第三是安。若能用欢喜心去布施,则我们所面对的环境都是和乐的顺境;所在的地方,就能平安无事。
第四是力。所要做的事,只要肯发心、肯付出,就能得到一切的力量;没有人能胜过你的力量。
第五是辩。用欢喜心去布施的那分感受、欢喜,能使自己增长智慧,自然得到辩才无碍。
所以,人生不可欠缺的就是以慈施悲,用慈启发悲悯心而付出;付出之后而能心存欢喜,这就是佛陀大慈悲的教育。

《人世间》总005:关注道德——10.一个佛教徒对职业道德困境的感触

一个佛教徒对职业道德困境的感触

达瓦扎巴

最近浏览报纸时看到几篇文章,都提到人们正在遭遇的职业道德困境。我作为职场中的一员,作为一名佛教徒,对此颇有感触。
无论什么行业,职业道德的基本要求是诚实,或者说是忠诚。但是,当你真的去诚实或忠诚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可能正面临下面这些情况:
当你诚实地做报表时,上司要你修改数据,欺骗上级。
当你与客户洽谈时,上司要求你行贿或做些色情安排。
当你埋头工作付出巨大的劳动,而在抬头喘息的片刻,发现提干或涨工资的事情已经过去,每个人都对你微笑,也都不对你提起这些事——你已经被排挤出局。诚实的劳动到底还有什么价值,你已经很怀疑了。你不敬重单位的领导,就会有不顺利的果报。
你不能说自己是佛教徒,那样你在机关里的一切前途将全部丧失。你必须对每个人说谎,说自己不是佛教徒。如果有人代表组织来调查这个问题时,你必须说自己只是对佛学感兴趣,没有信仰。因为人们背后是这样提到你的:“我们来‘了解’一下,因为听说他信点什么。”他们提到信点什么,就跟提到信什么狐仙或算命什么似的。
上司窃取了你的劳动成果,当你询问他以后,公司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你思想“不成熟”。
领导抽烟用的是公款,吃喝用的是公款,给市长送西装用的是公款,甚至捐款和泡小姐用的也是公款,你不仅不敢、不能提出忠告和异议,而且有时还必须参与,必须饮酒食肉、纵情声色、共同行贿。
有位受过西方教育并在大公司有过任职经历的人,回国后在一家网站做CFO。他处处以公司利益为重,拒绝过某副部长公子的就业请求,开除说大话使小钱的中层人员,在网站合并时封存现金禁止摊用,手提电脑“失踪”后报警并追查当事人责任。最后,员工纷纷指责他“没有人性”、“不谙事故”、“不像中国人”。
当你作为记者因职业良心赶赴战场而受到了贫铀弹的辐射后,变卖家具又花光了自己的全部积蓄治病,最后发现,除了朋友为你重新添置一些家具外,没人再管你的“后事”,你在穷困和病苦中自己度日。你的高尚的职业道德,被誉为“傻瓜的道德”。
当一个工人拒绝造假的时候,他被开除了。
在各种职场那种彬彬有礼的背后,职业道德的这种困境,从未间断,正在叮咬每个正直者的心灵……
这些困境到了什么程度?以我十五年的职场生活的经历看,这些困境几乎是无处不在,无时不有,你几乎天天都要面临这些问题。坦率地说,世俗实在是太强大了。作为一个佛教徒,一个最基本的操守——诚实,在岁月的风雨中蚀痕斑斑,渐渐失去往日的光辉。我曾经无数次与世俗合作,曾经无数次在世人面前露出谦卑的笑容,曾经无数次同流合污。但不管我采取什么样的“友好”姿态,我都深深感到这些困境仍然存在,我们的信仰仍然在被践踏。甚至有一天,我的师兄,一位学佛多年的朋友,当我对他说我有提干的机会时,他对我说:“你送礼呀!”我瞪大眼睛问:“为什么?”他以“圆融”的口吻说:“这是敬重师长啊!”我当时心里特别悲伤,这个可怕的世俗,已经转变了这位学佛多年朋友的心灵。为自己的前程行贿,在他那里已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他麻木了,腐败了,已经不知道这是犯法的事情,甚至还要从佛教的教义中找到“充分”的解释。
前两天看到一位居士在自己的文集中写道:这听起来是多么正确的一句话,但仔细一想,又是多么荒唐的一句话。现在的情况是,你的“敬重”可能会让你完全失去一个佛子的品格。有些事情,你不参与,就不会得到顺利的果报;有些事情,你参与了,就会失去三归五戒。
现在,许多人对佛教提出各种主张。坦率地说,我对其中许多提法的内涵很困惑。我不知道那些提法意味着什么,不知道那些提法的生活依据是什么,不知道它是从什么样的人生经验中提炼出来的。我知道当年太虚大师提倡人生佛教的深情厚意,但我觉得他的那个理想从来没有真正实现过。我感到,作为佛教徒,在目前这种职业道德的困境中,保持一个佛教徒的圣洁性是至关重要的。要真正让人尊重你,不是要屈膝与人合作,而是告诉他:我的信仰很尊贵,在困境中我选择自己的信仰,而不是与你同流合污。我想,说到一个佛教徒的责任,可能这样是履行自己责任的更好的一种方式。那就是向世人表明:在这个世俗社会中,拥有信仰是高尚的,是值得人尊重的。信仰者可以不计私利而维护它的纯洁性,这个信仰就是佛教。如果一个人在这种困境中得到所谓的更好的“人生”,他可能还是佛教徒,也更可能不是了。
后来,我在职业道德的困境中决定“独立”了,我要保持自己信仰的神圣性,不再向世俗乞讨什么了。我想,我要得到尊严,要依靠我的纯洁和对信仰神圣性的尊敬。
这时,我不再为种种困惑所动摇。我每天高高兴兴地上班,高高兴兴地与每个人打招呼,任何人命令委托我做的事,我依然认真去做。但我几乎不再参加各种酒宴、不再参与争夺提干的行贿竞争中,甚至机构要分家我也没有打算去找领导走走后门。我觉得,我坚守的职业道德应该与我的信仰是一致的。我不能在作为佛教徒的同时,还是个世俗中“做表面功夫”的老手。
坦率地说,在这个过程中,我渐渐被边缘化了。但我为自己的这种选择无怨无悔。我在静心工作、念佛和读书中,觉得我的“人生佛教”能这样至终老,也很不错。
在职场上,人生是否顺利,并不是我们佛教徒选择职业道德的前提;人生是否顺利,不能证明你的现世人格一定是高尚或卑劣的;人生是否顺利,也不能表明你的修行是否正确,遇到无数挫难可能是一个人成就的美好因缘。所以,只要你不失去诚实、清净和慈悲这三样东西,在菩提路上会真正一帆风顺的。
所以我想,作为一个佛教徒,为逃避现实而撒谎称病退休,去搞专修这类事情我并不赞同,虽然有时我理解这些同修的处境。同时,我也不觉得提倡佛教神圣性就有什么特别的高明之处,但我觉得佛教世俗化更不可行。所以我的想法是:我尊重自己的信仰;努力去工作和生活,积德行善,常净自心,精进修行,不被世俗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迷惑;当需要在职业道德的困境中抉择时,即使被边缘化甚至失业,我至少要选择诚实,保留自己信仰的神圣性。

《人世间》总005:关注道德——9.心中的警察

心中的警察

王力雄

  无论对生态平衡,还是社会稳定,起到最大破坏作用的都是人心之内的贪欲。个人一旦贪婪就会堕落,人类一旦贪婪,自然和社会就会走向毁灭。无论是偷盗、抢劫、捕猎、毁坏自然,哪一个不是出于人的内心之贪?而恰恰对这个内心之贪,再严密的法律,再强大的警察,再昂贵的直升飞机也是看不住的。对人的内心,唯一能起作用的是“心中警察”——就是道德。而宗教是道德的主要来源。
资本主义社会是一个以利润为最高目标的社会。“资本来到世界,每个毛孔都流淌着鲜血”——马克思这话说得没错。每个社会的原始资本主义都是贪婪且无恶不作的怪胎。对当年的欧美社会,幸亏有受着国家尊崇和保护的宗教力量,才能从怪胎状态过渡到规范的资本主义社会。
一个社会的警察没有了,可以在很短时间重新建立,一个人“心中的警察”没有了,重新建立的时间要长得多,而一个民族丧失了“心中警察”——即宗教和道德的体系,没有几代人的时间是不可能重建的。在宗教盛行的西藏传统社会,除了拉萨,几乎没有警察的概念。为什么犯罪的情况却很少,就是因为藏人被“心中警察”所管束。
而从另一个角度,外在的法律和警察更无法与宗教相比,法和警察只是防止和惩治恶,却不会产生与促进善。我自己有这样的经验。一次我开车至内蒙古东乌旗,草原路纵横交错,突然看到一个躺在草丛中的人从轮边闪过。我没有停车,就是因为怕被法沾上——如果那人是伤的或死的,我如何能证明和我没有关系呢?后来斗争良久才鼓起勇气去报告,结果被当地机关的人嘲笑一番,方知那是当地一种天葬习俗。虽然那种天葬和我理解的不一样,倒让我松了一口气。我的后怕是,如果我当时轧到了那个死人,我会怎么办?如果更不敢报告,也就无法知道那是天葬的尸体,结果会让我一生无法摆脱负罪之感。
也许有人认为不靠宗教,人道主义也可以解决这类问题。我的另外一个经验可以进一步说明:在四川阿坝州的一次夜行车,我看到路边有个满头流血的男人向我招手,我当时没有停车。事后我很自责。但那不是因为没有人道主义,恰恰因为人道主义是一种理性。而在理性范畴内,事物各方面因素往往难以简单判明,一旦并行的因素相互冲突,就会落入不知所措的状态。要考虑停车的结果可能发生什么样的危险,会不会遭到抢劫,那男人是不是黑道火并受的伤……不光要为自己考虑,还要为车上的其他人负责——那同样也是人道主义。最终我也无法说在人道主义意义上我不停车是错了,但是却让我由此看到人道主义的局限。宗教却不一样。如果是一个虔诚的宗教信徒,我相信就不会有我这么多顾虑,而是毫不犹豫地停车,因为那是宗教的绝对准则所要求的。其他的一切考虑,在救人面前都该让位。特别是对佛教徒来讲,根本不用考虑为此会遭什么厄运,因为做善事不会有恶报,宗教给人这个自信。即便会遇到法律上说不清的事也不算什么,因为冥冥中的主宰自会主持公道,即使一时遭受冤枉,最终也会得到应得的果报。
中国现在有数百万警察,各地还有数不清的联防、保安、民兵等作为辅助的力量,然而犯罪仍在不断增长,每年仍要把大量的财富投入与犯罪进行的斗争。如果人们只是因为对外在警察和法律的惧怕才不敢犯罪,那么只要在法律看不见的地方,不是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而警察再多,又怎么看得住比他们多千百倍的百姓,又如何顾及得到像藏区那样广阔的地域呢?
比较内外两种警察,如果只有外在的警察,没有“心中警察”,犯罪是不可能被彻底消灭的。而若人人有“心中警察”,外在的警察就成了多余的,不再需要。当然,完全依靠“心中警察”的理想状况是不太可能的,因此最好的方式就是二者结合——国家为社会运用外在的警察,宗教给人们建立“心中警察”。二者互相补充,才能让社会处于最好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