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总006:关爱生命 · 西园随笔 · 参学的足迹

 参学的足迹

天 心

  3月7日 晴
经过多日的连阴雨天气,终于盼来了晴天。清早,漫步在西园,虽然太阳还没有出来,可寺院里早已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各种小鸟在沾满露水的枝叶间上下跳跃,欢快地鸣唱着;几只肥肥的鸽子不紧不慢的啄食着地上的稻米,不时低声咕咕咕地交谈几句;还有平静的水面上,偶而泼喇一声,一尺多长的鲤鱼跳出水面,将人们抛洒的馒头片一口吞下,再吐出一串水泡。出家师父们有拿着念珠缓缓经行的,有三三两两散步交谈的,也有穿着短装运动的。大家都是那么安详自在,人与自然是如此和谐。微风吹过,送来浓郁的檀香,这里俨然是一片远离尘世烦嚣的乐土了。
刚出家时常听老和尚说,“没有宰相福,住不得三宝屋。”一直到很久以后,我才逐渐悟到这句话的含义。很多人来到寺院,常常对这里清静安闲的生活称羡不已。可要是对他说:“那你来出家吧?”他马上就会连连摇头了。真正放弃尘世的生活方式来出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这首先要有一颗安于淡泊的心。《华严经》云:“一切唯心造。”有一颗什么样的心灵,就会感应什么样的境界。一个心情躁动不安的人,很难体会到周围环境的和谐与宁静,既使是出了家也免不了常在烦恼堆里打转。
常听见有人报怨自己的环境不好,遇缘不好,总是要求别人该如何如何。可是我们为什么不静下来,先将内心的烦躁、嗔恨、贪著——这些折磨我们心灵的东西抛开呢?返归内心,焚一炉香,诵一卷经,或是赤足在卵石小径缓缓经行,让喜悦和感恩的情绪充满我们整个的身心,再向外洋溢,去感染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生命,乃至一棵小草,一块卵石。
——让我们常常生活在知足与喜乐之中吧。

5月31日 多云
今天下午送走了智雨。他终于接到了去香港读佛学院的通知书,明天就要启程。这个下午他是专门来向我告别的。他是我的师兄,也是我出家后的第一个朋友。在我刚踏入佛门那段孤独迷茫的日子里,他总是耐心地听我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奇谈怪论,然后用佛法的道理来开导我,教我佛教里那些复杂的功课。每天他都要诵《地藏经》、念《报父母恩真言》到很晚,回向给他的母亲。他以他的虔诚和善良感化了我,使我在出家之初形成对僧人的第一个印象。
整整一个下午,我陪他买东西,打电话,等公交车。忙忙碌碌的,却不知该说什么,似乎该说的都已说完。可是,当公交车开来时,一下子又觉得车来得太快,似乎还有太多的话没讲。他上了车,转身挥了挥手,我只是合一合掌。这个分别似乎很平淡,似乎没有太多的留恋和感伤。
走在回寺的路上,心里空落落的。忽然感到在苍茫的宇宙中,一个人其实很渺小,辗转在生命的洪流中,犹如升沉不定的浮萍。人和人之间该如何看待缘份呢?我想起了弘一大师的话:
“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执相而求,咫尺千里。问余何适,廓而忘言;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让我们平静地挥手作别,也挥去那一段记忆,那些模糊的岁月痕迹。
人生的路还很长,一个僧人只能挺起自己的脊梁,独自承受风吹雨打,任纷繁的尘缘如落花飘散。在无尽、漆黑的生死之海中,我们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达彼岸。我们唯有以自己的愿力为舟,以佛陀的教言为导航,默默地低头,独自前进。

8月20日 晴
暑假归来,带着长途颠簸的疲惫,带着纷乱的心绪。一进寺门,又看见婆娑的老樟树,又看见熟悉的殿堂,一种归家的感觉油然生起。研究所的小院还是静悄悄的,只是卵石地面上的青苔更绿了,地藏殿前那两棵梨树上的梨子也更大了,重重叠叠的将枝条压下来,伸手可及。打开书柜,那一排久违的经书让我觉得亲切无比。远处有人在播放那首古琴曲《云水吟》,悠远空灵的旋律如阵阵清凉的细雨,熄灭了心中的热恼。
一个暑假忙忙碌碌地四处朝山,只带来了身体的疲惫和内心的浮躁。繁乱的人际交往和散漫的生活,更增添了不少困扰和迷乱。此时此刻,静下心来再去回顾这一个月的生活,才油然发现,原来内心竟还有那么多的执著、牵挂和愚痴,不禁对以前的自命清高惭愧不已。在研究所封闭式的环境里,总觉得自己还能保持一点脱俗的感觉。可真正走出这一小片净土,才知道自己那点定力实在是微不足道。
不过我想,虽然这个暑假自己的修学分是不及格,但也使我认清了自己的不足。
——也许这就是一个新的开端。

《人世间》总006:关爱生命 · 西园随笔 · 流泪的炊烟

流泪的炊烟

释慧澈

  今年夏天我回家了。
家里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多了两条狗:吉娃儿和丑丑。庭院里种上了樱桃树、蜜枣和葡萄。蜜枣挂满了枝头,但离成熟还太早。葡萄却已经熟透了,紫黑色的表皮布上了一层枯黄的“老年疤”。
“今年的樱桃结得不错,可惜你没有吃到。知道你今年暑假会回来,葡萄一直没舍得吃。”母亲对我说。其实我知道当时葡萄并不是很贵,也容易买到。
父亲是个党员,不信佛,但是从来没有阻止过母亲到庙里去烧香。看到自己的和尚儿子回来了,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不知道该如何照顾。
在家的日子,父母跟我一起吃素。爸爸喜欢喝酒,但是那几天却喝得特别少。我知道,他们是在尽量地尊重我,尽管彼此没有太多的言语。
两天后,外婆赶来看我。外婆已经年过八十,我希望父母隐瞒我出家的事实,然而她早已经知道了。“听你父母说你走上了光荣路(这里对出家的称呼),我也是信佛的,不好说什么。我只希望你不要半途而废,要一直坚持下去,将来成就了,我们祖祖辈辈都要沾你的光了。”我心里一热,不知不觉竟流出了眼泪。我一万个没想到,外婆竟是如此深明大义。我还能说什么呢?除了用我的行动真正去履行一个出家人的职责。
自从上高中,这间寝室就一直空着,然而很干净,因为母亲常常打扫。母亲说把它打整干净,看着舒服。我知道她是担心有一天我会突然回家,尽管当时一个月才回家一次。
回来那天,是母亲为我铺的床。她拿出了我们家一直珍藏的那副大红的龙凤呈祥床单和床被。床单是小姨给母亲四十岁的生日礼物,有名的江南刺绣;床被还是当年父亲被推选为市人大代表发的纪念品。姐姐出嫁时,曾经向母亲提起过,但母亲没有舍得拿出来。我知道她是准备留给我的,留给我结婚用的。
“妈,你留着用。”
“这本来是为你留着的,但是......你现在就用吧。”我转过身,假装整理桌子上的书,不忍心母亲看到我湿润的眼睛。
回家后的几天,父亲一直没闲着,也没有找我说话。过了几天,父亲变得烦躁起来,似乎有点忍不住了,终于在一天夜里来到我的寝室。父亲上来后,好久不说话,终于还是他打破了僵局。
“你真的决心已定?”
“是的,爸爸。”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希望知道原因。”
“我不能给你和妈想要的东西,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结婚!”
“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结婚?”
“是的,我......”
“那我们家就这样结束了?”
“不是还有姐姐吗?雪儿(姐姐的女儿)很乖。”
......
“什么时候走?”
“明天。”
“明天我跟你妈去送你。”
“好啊。”
“希望你能跟家里常联系。”
“我会的,每月的初一,晚上六点我准时跟你们打电话。”
“你去吧,要保重身体。”
前天,初一,跟家里打了电话。父母都在,他们说一切都好,枣子也熟了,摘了好多,没吃完,也烂了好多!透过电话,我闻到了枣子的味道,很酸,很酸......

《人世间》总006:关爱生命 · 时节因缘 · 佛路历程

佛路历程

杨 玫

  很小的时候会有那种迷惘感。
仿佛身处一片虚空之中,只觉得自己是个异乡人,不知被哪股力量抛到了世间。
母亲说,我三四岁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呆在阳台上,看星空。
渐长,渐大。成绩也算优秀,再加上文字的天赋,小小年纪便写得一手还不错的文章,从初中起就开始发表小说。
旁人说起我,是赞叹的口吻。但自己的心是孤寂的,似乎空了一片,也说不出是什么。只是从小就对宗教感兴趣,现在想来,该是在下意识地寻求一种信仰吧。
由于懵懂,而寻得茫然。
家乡小镇上有一座天主教教堂。年幼时,偶尔经过一次,朋友都说那里空荡荡的不好玩,但我常去。坐在空荡荡的教堂中,阳光从彩画玻璃中一缕缕地洒下来。心非常宁静。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去南开念书。却一直没有受洗——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隔膜,让我觉得受洗是一种对心的束缚。
大二时,朋友带我去基督教堂看看。原以为比较自由的基督教该更适合自己,但事实上,那片隔膜始终存在,不曾消失。
在所有宗教的门外漂流了一阵,到了大三。大三的时候,写作上已有了小小的成就:写的科幻小说获得银河奖,和某制片商签约写百集动画片剧本,长篇科幻小说出版,等等。但那些无法引起我的欢喜,甚至会让我惆怅。
大笔的稿费一笔笔进入我的帐中,在一种说不清的恶劣心性下,我大肆地抛洒金钱,大肆地玩乐,对身边的人也是任性肆意,横鼻子竖眼。尽管这样让我更加空虚和烦躁。很多夜晚,会忏悔得拼命掉泪,但转天又开始恶浊地生活。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概三个月。
今年四月,偶然中我再一次读到《金刚经》,忽然有醍醐灌顶的感觉。种种过往在脑中浮现,清晰无比,似乎在刹那间明白了一切。一切不过是如露如电,如梦幻泡影。原来以前的孤寂感、异乡感都不过因为现世的空幻。这里哪是我的家呢?娑婆世界,本是苦难的集中。
那一刻,我的心既狂喜,又难受。
第二天,我迫不及待地找一个认识的居士,她是我一个朋友的妈妈。她推荐我去一位张居士那里。张叔叔成了我学佛的第一个老师,他是西藏夏坝活佛的弟子,显密双修。十年前的张叔叔还是个有些霸道的人,也造了不少杀孽。因特殊机缘猛然醒悟后,他勤奋精进,很快便有了较为殊胜的成就。张叔叔让我多看经典,念金刚萨埵心咒,还特意将自己好不容易从藏地请来的《菩提道次第广论》结缘与我。也是他教我每天向储蓄罐里放五毛到一块钱,作为放生功德。他说这比每个月一气拿出三十块要好,因为可以每日都培养菩提心。
接触佛法后,我心里已将自己许为三宝弟子。但因为种种机缘,我始终没有机会受三皈依。这成了我心里暗藏的遗憾,但我并没有太多的急躁。人生一切都是因缘际合,一日未皈依,便是我的佛缘一日未圆满。我只是多行善道,多放生,多勤心恭敬,等待机缘成熟便是。
转眼,四个多月过去了。八月是忙碌的日子,那段时间为了履行剧本合同,每日写作至少一万五千字,最多时写到两万三千字。写完就虚脱了,于是到苏州来休养。那时是九月初。去了寒山寺,然后又来定慧寺。
原本只是两三天来一次,但从十月初,因机缘巧合认识正海师父后,我便日日跟他随喜放生。那是我头次接触放生仪轨——以前虽因自己善心未泯,也曾放生些许生物,但从不知念三皈依。而这次,我首次知道放生不仅是放其生命,更是放其慧命。看着一条条物命获得新生,我心中的欢喜既宏大,又安宁。自从信佛以来,我的心便常常沉浸在一片宁静中,浑身如沐皎白月光。
一日放完生后,正海师突然问我,第二天愿不愿去玄墓山的圣恩寺?我自是欢喜答应。
于是十月十二日的清晨,我随众多居士,以及正海、寂世二师同去了圣恩寺。时天降大雨,寺院处深山中,山间树木乍蒙濯浴,更显苍翠。古刹远离尘嚣,适于清修。站在大殿前,看石栏前两株金黄桂子已粒粒累累。雨声中耳畔闻铜钟清扬,身边暗香浮动,心中忽然生起皈依之念,于是求圣恩寺真法法师为我皈依。法师慈悯,允我之求。当夜便给我授了三皈依,起法名为妙玫。
穿上黑色的海青,庄严拜倒在殿堂中,聆听着法师的训诫,聆听着两千多年前世尊的开示。从佛前一拜,再拜,三拜而起时,心中无限安详。时至今日,我终于成为三宝弟子。心中有感动又有忏悔。感动的是,从学佛以来,我遇到无数善缘,他们都在默默支持、帮助我精进。忏悔的是,从前不曾得闻佛法,或闻而未信,造下无数口业杀业,累劫不能尽洗;而从前胡乱抛洒的金钱,原可用于护生放生,拯救许多生命。好在佛是慈悲的,只要世人肯发心学佛,虔诚精进,护生放生,明白自性清净,一点点抹去阿赖耶识中的尘垢。佛菩萨,一定会助缘成就。
今天是观世音菩萨的出家日,站在定慧寺无数的善男信女、香客居士中,但见阳光普照,那些等待被放生的鸟雀鱼蟹在殿前欢欣扑腾。我再次感到自己在佛门不过是刚入门者,修行善根均属粗浅,只有不懈修行,方能成就自己,亦成就他人。
将来,生活中的每个劫难,我都会视之为菩萨赐予的修行方便,于苦难中汲取佛理,化烦恼为菩提;更会努力一改之前我慢贡高之心,尽力视人人为善知识,深怀感恩之心。而将来的写作,也不会为名利,为权势,只会成为开启善道,增长智慧的载体。而且,我将尽量在写作中做到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那样的写作,将是最神圣的。
愿佛音响彻世界,愿人人都能与佛结缘。
因幼时曾读《天路历程》片段,深爱其昭示。故名此篇为《佛路历程》。

《人世间》总006:关爱生命 · 时节因缘 · 七年沧桑出尘心

七年沧桑出尘心

赖晓惠

  蓦然回首,忽觉自从接触佛法至今已经有七年了。一路跌跌撞撞走来,期间多蒙许多法师指导,佛恩与师恩泠泠点滴印在心头。本来个人经历只是代表个人的历程,但因末学学佛过程中走过一些弯路,所以不惮浅薄,在此陈述自己的心路历程,真心祈愿更多的学佛者可以不走如此弯路,直趣菩提。
回溯前缘,我学佛是在九六年十一月时,因为升学的压力,所以觉得很苦闷。但又不知如何跟父母说,心中一直阴暗而不安。后因偶尔的机缘见到一篇介绍禅宗的禅理散文,其中提及禅师们超脱飘逸的生活,当时心里很羡慕,也很希望自己可以象他们那样。最初的心,是想在佛法中得到一些利益,但在心念上,还是认为只要借鉴佛法中修行方式就好了,没必要跳进去。因为我十七年来接受的教育所碍,还是觉得佛法是迷信,也怕别人知道我接触佛法。
开始,就在课余时间跑遍我家附近的大小书店,收集所有关于禅宗的书籍。但只限于禅宗相关的书籍,还没有接触经典。那时所看的是一些从日本翻译过来的、介绍禅宗的书籍,介绍到心经及打坐的方法。我就照书上所介绍的方法每天静坐十五分钟,并背诵心经。一边还在看《禅如何?》等介绍禅宗公案的小丛书。记得第一次看南怀瑾先生的著作是《禅海蠡测》,由文言写成,当时读来也是象蚊子叮铁牛,没有下口之处,云山雾海不知所云。
直至九七年一月底,我刚刚考完期末考试,正好休息一下。一天,看了电影中一招日本的侧踢,威力很是惊人。因为习武的习气使然,就想学,于是在家中客厅演习。这个动作要旋转以加强威力,我没有把握好,登时整个人飞了起来,离地一米悬在半空中。当时很惊惶,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感,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只剩下惊恐的一念。还没有来得及叫喊,已经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痛得撕心裂肺,连动都动不了。当时,死亡的阴影很自然地浮现在我心里。我心中在狂喊:我不想就这样死!后来休息一阵,虽然惊魂未定,但已好一点了。我父亲为我把脉后说,只是受了惊吓而已,没有大碍,我才放下心来。随后,我捧起一本禅理散文,因为刚刚受了惊吓,心里空荡荡,什么杂念也没有,书中的内容象水一样流入了我的心中。慢慢地,我的心象是被打开了,一种莫名的喜悦从心底涌起,那是我十七年来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忽然明白,为何孔子说“朝闻道,夕死可也”,因为那种愉悦远超世间的一切,觉得世间的一切都是尘埃了。但当时对自己所得的懵然不知,也不知道为何而得。只觉得这样很快乐,也希望自己永远如此。那天之后,这种愉悦一直伴随着我,觉得身心天地都为之一新,而待人接物也一反以前的常态。由以前的以自我为中心及偏执变得柔顺了,觉得宇宙大地与我一体,一件物品你得还是我得都是一样的,争强好胜的性格也为之收敛。
因为那时所读经典不多,以为这样就是开悟了,以为过往祖师费尽千辛万苦所得的也不过如此。渐渐地,狂妄的心态浮现起来,自己却毫无觉察。经过一个月后,发现那种愉悦的心情慢慢消失了,自己又变得和以前一样。于是很懊恼,但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处于迷惘之中。后来,认为自己的觉受是从书中所得的,所以就不断地去看灯录,希望再有那种愉悦出现。但无论如何看,只是有一时的会心,却再也没有那种从心底涌起、洋溢于外的愉悦。在那一年的课余时间中,我看完手头所有关于禅宗的书籍,大约是八十多本。对于禅宗的传承法脉,和每位禅宗祖师的事迹有了一定了解,但是心里再也没有那种愉悦出现。我当时很苦闷,因为身边没有学佛的同修,也没有寺院,无处求教。加上选择理科不是我的本愿,我一直提不起劲去读书,结果,那次我高考失败,文科虽然考了高分,但是理科的科目一塌糊涂。从小到大一直成绩拔尖的我,觉得很没有面目见人,曾经想到自杀以逃避眼前的一切。
但是,始终觉得这样一死还是有些不值得。忽然想起《心经》中的般若波罗密多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于是就象落水之人捞到了救命稻草,一直在念。那天晚上,不晓得念了多久,忽然觉得自己不知何时停下不念了,很惊奇地发现自己可以观照到周围的声音传入耳中,而自己的脑海是如何由这些声音浮起一个个念头。求死的念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一种淡淡的平静慢慢填满我的心,我冷静了下来。
那次之后,觉得自己的集中力有了进步。有时就算是身边忽然发生巨响,如打雷或是汽车轮胎爆炸,身边的人会吓一跳,但我却不为所动。开始以为是偶然,遇到的次数多了,才知道并非偶然。
自从在禅宗公案中找不到那次愉悦的原因,我就开始留心看经典了。有时见到公案中的禅师引用经典,就觉得有些好奇,心想:宗门标榜“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为何还要引用经典呢?从那时开始,先后读了《金刚经》、《圆觉经》(读《圆觉经》至“犹如迷人四方易处,妄认四大为自身相,六尘缘影为自心相”时,回忆起那次念咒的经历,觉得很亲切)、《法华经》、《胜鬘经》、《宝积经》、《无量寿经》、《观无量寿经》、《阿弥陀经》、《药师经》、《地藏经》等流通较广的经典。越读就觉得越奇怪,回想起灯录中禅师的话语,不止是不异经典,而且还不离经典。读到最后,觉得自己上当了。那时才发现自己开始时就走错了,以为禅宗是超越佛教的,超然于宗教之外的。但是慢慢地发现,禅宗的祖师都是精通经教,而且都有很深的禅定功夫,远不是自己当初所想的那种完全和佛教脱节。
有一次,读完《药师经》后,很赞叹药师如来的愿力,生起希求之心。也因为那时父亲的身体不好,所以发心持药师佛的名号。刚生起这个念头,第二天醒来时,自己所能觉察的第一念就是药师佛的名号。如此一天之中,无论在做什么,心中始终在念着佛号,梦中也梦见自己在持药师佛名号。两天后,心念慢慢被外境牵引,有时一念觉才发现自己忘掉念佛了。
还在寒假期间,用毛笔抄了一部《金刚经》,回向我的父亲,希望他的病可以早点好。(那时曾妄想,可以在《金刚经》中得到妙悟。抄了一个多月,好容易抄完回向,依旧没有得到自己当时想要的东西。)
当时我接触佛法已经三年了。突然觉得自己很艰辛地走着,却走上了一条弯路,隐隐约约觉得自己错了,却不知道错在何处。当时的懊恼可想而知,但也没有办法。那时,我曾经想过出家,想着出家就可以亲近出家师父,得到修学上的指点。但是,我身处的环境中,没有接触过出家人,附近也没有寺院,只好将出家的心念藏起来,继续读书。
那时我已经重读了一年,努力追赶掉下的文科进度(因为高一就分班,我足足落下一年半的课程进度)。我每天抄写向同学借来的一年半中的笔记,往往抄到晚上十二点多,有时还偷偷地读经典。最后虽然历史一科失手,但凭着文科将近八百分的成绩,还是进了本科,到广州读书。
来到大学,我心中狂喜,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图书馆中的藏书。我自幼喜欢读书,但家中的藏书还是太少。想起来,当年父亲“引诱”我读大学的条件就是,大学图书馆的藏书十分丰富。我曾开玩笑说,我进大学百分之七十五的原因是为图书馆的藏书。我一拿到学校发的图书证,就马上跑到图书馆,直奔二楼的社科书库。找遍整个书库,才发现两架关于宗教的书籍。再仔细一看,关于佛教的大约只有二百多本,里面只有几本经典,其他都是佛教相关的书籍,有点泄气。不过想想,应该也够我读上一阵子了。
到了广州之后,我终于可以到寺院游览了,当时的心情踊跃不已。在一个双休日,我拿着广州的地图,自己一个人去找光孝寺和六榕寺。很幸运,兜了几个大圈子之后,我终于找到了。在六祖的发塔前,我徘徊很久,看着发塔前的菩提树,心中百感交集:六祖当年听闻“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就心开意解,我呢?要到何时,才可以悟道呢?
此后,我又去了白云山脚的能仁寺和当年达摩祖师西来登临之处——西来庵(现在的华林寺)。站在祖师堂前,我忽然从心底生起一个念头,于是跪在祖师像前发誓:如果今生今世,成就不能超过祖师,我就万劫不复!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心中又沉重了几分。因为我心中全无把握,不知为何忽然生起那个念头。离开华林寺时,觉得自己已无路可退。无论如何,学佛修行这条路终归要走到底,我,决不回头!
九八年暑假,我开始上网,也在新那烂陀聊天室认识了许多法师和善知识。但那时我的业障实在太深重,面对良师却不知求教。在网上飘飘悠悠间,没有什么修行的进展,却学会了在网上玩弄文字游戏,还自我感觉良好,以为自己并不会太差,却不知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白白错过求法的因缘!回想当初在网上流浪两年,却一直没有向诸善知识求教,实在惭愧得无地自容。若能向诸善知识求教,何至于以后的两年在迷朦中荒废光阴,徒增罪妄!
那时的我,还是认为学佛不一定要皈依,还是不肯放下自己的心走进佛门。于是一边攻读大学课程,一边阅读图书馆中的藏书,恍恍一年多过去了。在这一年中,我依旧是每天打打坐,持念药师佛名号。因为当时集中力比较好,开始的几个月,在课堂上一边看课外书,一边听课,一边抄笔记三不误,坐在我旁边的同学都看呆了。后来心念慢慢散了,只能三者兼顾其二了。
一天,我在网上结识了一位出家师父。她和我只在网上聊了几分钟,从她的说话的语气,我猜想她是出家众,一问果然如此。她告诉我,她是台湾中台禅寺惟觉老和尚的弟子,我也只说我是大学的学生,就这样匆匆相别。两天后,一位广州的居士告诉我,有位学禅的师父从香港过来,要到云居山参学,问我是否要亲近。或许是机缘,我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网友,更别说他人相告一语就去相见了。当我见到那位师父相谈时,才知道她就是两天前在网上和我聊过的那位师父。那时我惊讶地不得了,她也非常惊异。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出家众,心里很好奇。表面上看来她与常人无异,但于进退举止谈吐之中又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同之处。当时,我好像有点明白自己错在何处了:因为以前大多是意解,而没有真正地去实证。口中说的都是祖师大德所得,自己的话却无半句。就像鹦鹉学舌,除去学来的种种言词,自己真的是一无所有!而她所说的一字一句都是从自家体证中流出的。我当时很受震撼,目送她登上往江西的火车后,有点惘然若失。
七天之后,她从江西回来,那位居士邀我去接她。正巧,那天是2001年的元旦,也是旧历十二月初八佛成道日。师父提出想要拜见本焕老和尚,那位居士恰好是本老的皈依弟子,于是打电话到深圳弘法寺询问,得知本老正好在光孝寺!于是,一行人就到光孝寺拜见本老。当时,那位师父微笑着问我要不要皈依,我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事后自己也很惊讶。见到本老后,我心中不由地惴惴,照着那位居士所教的话向本老求受皈依。本老慈悲答应了,问了我的情况后,盯着我看了很久,使我心中有些不安。最后,本老脱口而出:“你就叫顿超吧,如果超得过,自然有所成就,如果超不过……”说到此处,本老慈悲地看着我,没有再说下去了。我心中一凛,拜受了。
皈依之后,我和那位师父在寺中长廊中坐下相谈。至今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她正颜对我说的: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这句话我在公案中已经读了无数次,但经她讲来却是格外亲切。当时才不得不承认:悟道,并非我想的那么容易。她为我开示了皈依的含义,我才明白,皈依不仅是一个仪式。那天受益良多,我心中似乎隐约看清了一点未来的路。
本来次日就有皈依及受五戒的法会,但因为一月三号要考试,而且自己惴惴不知是否可以完全守五戒,不想太轻忽,所以……最终还是没有去。
皈依之后,又看了一些关于皈依的开示,也常常想起本老赐名时所说的话。当年七月,在网上认识一位比丘尼师父,很是投缘。蒙她慈悲相邀,我到她所在的寺院中做客。在寺院中,我被她的威仪所吸引,特别是拜佛时的威仪,令我不由地心折,所以开始学习拜佛。亲近这位师父的那几日我才明白,自己对佛教的礼仪真是一窍不通,虽然师父慈悲,没有点破,但榜样在前,已经足够让我脸红好久了。
也是在那时,开始很痛恨自己的无知与我慢,令自己失去向法师求教的良机。惭愧之中的我发心,踏踏实实从头开始,从学习佛门的礼仪开始,一点点踏实地去修,不再好高鹜远,不辜负各位善知识的谆谆教诲。

《人世间》总006:关爱生命 · 时节因缘 · 愿上孤峰顶

愿上孤峰顶

兰 若

  我家回到故乡太原之后,如瑞师父已经落发出家。我从嫂娘的口中,知道大嫂明月与如瑞、妙音悉皆好友。1981年,三人结伴而行,来游五台。五台素有清凉圣境的美誉,一山之中,山脚峰顶天气迥异。一日,她们避雨山间凉亭,偶遇当代律宗尼师通愿。师父慈悲,与三人交谈。谈锋之中,如瑞、妙音心有所悟,竟当场决定出家。明月愿作护法,生生世世。通老微笑着对如瑞、妙音说,你们果真愿力能行,我为尔等再住世十年。
那时候,如师父刚刚从师大外语系毕业两年,在太原七中做老师。她是家中独女,感情事业一帆风顺。她的父母虽然也是三宝弟子,但终究对女儿发心落发感到意外。在家里人百思不解,并封存其储蓄之时,她变卖了自行车,准备以微薄之资携上路车票,如约而行。师父的父母终受感化,后来相继出家,成为佳话。
妙音师父出家前,毕业于大同医学院,是个医生。发心出家后,她的两个妹妹先后落发。年龄最小的弟弟也受到感染,亲近佛法,曾经三天背得《楞严咒》。后因家中老父百般不舍,才行医德国,远赴海外。妙师父送别胞弟时,一句“若遇大劫,有谁助念阿弥陀佛”,二人俱皆洒泪,含憾而别。
如师父和妙师父是我听到的不因挫折而入佛门的大德之一,让我不再以为,大凡为僧,必有隐情,终是消极避世,无奈之举。譬如如师,自如潇洒,大袖飘飘,辩才无碍,风趣智慧。她和妙音自81年起随侍通老,由五台南山寺开始发心修律。年底,随通老南下,往四川弘戒,协助通愿法师与峨嵋尼师隆莲圆满完成二部僧戒。这是文革浩劫之后,中国第一次传二部僧戒,比丘尼严净毗尼的历史由此翻开新的一页。
此后,辽宁开元普觉寺、山西大同华严寺、五台圭峰寺、陕西终南山大元寺、乾县吉祥精舍,师尊往哪里传戒,如瑞、妙音便往哪里行脚。其中迁徙颠沛,个中滋味,遍尝而不退转。
1991年,春节刚过,通老病倒太原。她因感冒染疾,却现只病不苦之象。大嫂明月是护士出身,天天给通老换药打针。她视通老如慈母,不免心酸流泪。师父却说,还记得我当年所言吗?我为律法有你们弘继,发愿住世十年,如今十年已过,岂可耽搁?知师将西往,明月不禁恸哭。3月6日,通老安详示寂。其后七天,大雪不止,走在路上,雪可没踝。
通愿法师示寂之后,如法荼毗,获舍利7000余颗。遵师遗嘱,骨灰分作三份:一份洒在五台大白塔周围,以法师慈悲愿力,护持佛法;一份洒在四方朝台路上,令僧俗人等悉踏而上,以消弭法师尘世罪业;一份送苏州灵岩山寺供养。我听闻事迹,心旌神摇,深信因缘际会成,深信有妙不可言。
就在这一年,嫂娘发心出家!在我的印象中,嫂娘是个特别慈悲、特别有担当的大护法。她在中医院上班,帮助了许多在病痛之中辗转的人,并一心护法,不言甘苦。当时,她已年近六十,即将退休安享晚年,却因通老之去,敲醒心灵。她后来告诉我,终有一死,为何不悟?嫂娘出家,震动了我们全家人。我上五台,她和妹妹慈师父挂褡集福寺,披剃如法,万事亲历亲为,一切从头做起。嫂娘落发后,法号“法莲”。我看法师父辛苦受持,常常泪不能禁,哑口无言。这其中苦心深情,大悲宏愿,非言语文字可以表达。
后来,山西佛协欲重建太原唯一的尼众道场宝林寺,法莲师请命住庙,发悲愿,穷其余生,光复道场。我得以常去看望,才发现宝林寺在文革当中佛像俱毁,徒留殿堂。而那殿堂在法莲师住庙之时,还是大东关街道办事处的所在。墙已斑驳,漆已掉落,市井之人往来喧嚣不绝于耳。法莲师不以为意,宽厚忍耐,原先对她有敌意的一些人也开始渐渐亲近交谈。师父以自己三尺之躯,孤身一人,劈柴担水,做饭洗衣,上课礼忏,读经回向,笃实行之,问心无愧。过往好奇的人,见师父一人住小屋,数年如一日,日日精进。很多人感叹生信,来问佛法。法莲师又予人方便,广结善缘。三年之后,宝林寺收回。如今,大殿已修葺过半,琉璃佛像已端坐莲花,经由太原往谒五台的比丘尼终于有了如法歇脚的去处。而法师父,依然清净故我,爽朗笑声,矫健步履,一如当年。

记得当年,我考学惨败,就是经法莲师引见来到普寿寺。她是我的大善知识,是我头一个要顶礼的师父。是她的指点,让我在自己小我的苦痛中看到大的担当。那时的普寿寺还未完全建好,围墙、大殿都未落成。师父们和工人们一起动手,往来劳作。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如师父,看见来自全国各地的年轻尼众在她的带领下,深入经藏,安居自恣。大家自己种菜,自己施肥,一砖一瓦,凭自己双手垒建。师父在课堂上殷勤譬喻,常常以世间诸法来观照经纶,每个听闻她讲课的尼众都欢喜信受,如饮醍醐。在殿堂之外,师父却又和讲课时的妙趣横生判若两人。她沉默自尊,进退有序。出家以来,过午不食,卧不倒单。那恪守戒律的威仪风范,仿佛噤声雷霆,让人心底产生极大的震动。
如瑞和妙音因通师遗愿,发心修建和合道场,以供十方尼众,有场可聚,有戒可修。这便是普寿寺的由来。两位师父以通老的教诲为宗,奉行“三不主义”。第一、不收徒弟。以为要维护一个道场,弘法利生,必须海众和合,而收徒易起纷争。第二、不可为自己写传。原因是古人有传,是有修有证,为令后学见贤思齐,促使奋发图强。而法师自谓空消信施,尚不知晓如何酬信施于万一,所谓三心未了,滴水难消。每每思及,惶恐惭愧,故不敢戏论。第三,自己不著书立说。认为古往今来,祖师法语,佛经注释,汗牛充栋,只要精心研读,依教奉行,足够运用,不需要自己的枝末见解,画蛇添足。
二十多年来,如瑞、妙音担荷律宗家业,无一不是按照戒律而行。如师父慈悲,授课时讲到释迦牟尼佛圆寂之前,阿难代众问之,佛涅槃之后,我等以何为师?本尊说道,以戒为师,并谆谆告诫:“我以不放逸故,自致正觉。无量众善,亦由不放逸得!”
在师父的面前,我是个见威仪起信受的无知孩童,常远隔了山水岁月,看师父动静自如,看悲心尼众向她稽首顶礼,跪倒泥泞,不见污水。但我于师父,虽心仪之,却缘悭一面。自92年后,我三次拜谒五台,均未遇师父。当家师妙音告诉我,因隆莲法师年事已高,又患咽疾,不能亲自演说律法,如师父便代为传言,奔波于峨嵋五台两地。九八年,我受台里委派,前往洪灾前线拍摄。就在双流机场的候机厅,我看见三位尼师飘袂而来,合十之间,仿佛见到如师父的面容。是她,我认了出来,上前深深顶礼,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师父看我,笑说,模样没变么,小姑娘!久别重逢,竟以这种方式偶得,让我悲喜莫名。原来师父要转机北京,回到五台,主持两天后的浴佛节。我毫不犹豫,捐出身上所有,愿为父母供于佛前。师父慈悲,赠我以剔透念珠,佑我父母。我无所能,却愿倾尽全力,回报善缘。

学佛之后,屡上五台。虽未谋面于如师父,却有机会在妙师父的苛责下去除不少陋习。今举三例,见笑于诸位同修。但愿你我,从细微之处着手,点点滴滴见到精神。
一是吃饭。我曾经在厨中帮忙,可以自己舀菜舀饭。一日,有西芹煮花生,我不喜花生,专爱西芹。舀菜时便哆里哆嗦,西芹留在勺中,花生尽落。不料竟被妙师父撞见,她问我:不爱吃花生吗?我惟有呵呵笑。她又说,你不爱吃的,都留在锅里,别人怎么办呢?大家都看我,我羞愧难当,赶紧不加分别,猛舀几勺。师父却又说,你吃得了那么多吗?吃得了就好,吃不了可不许倒饭,倒饭是大浪费。我唯唯诺诺讲,那怎么办?师父却走了。呜呼,那一个下午,我捧着满满一碗西芹煮花生,想着自己的分别心,想着自己的贪心,想着......
二是睡觉。我平时并非嗜睡之人,但听说尼众律院戒律严明,夜里10点休息,凌晨2点云板就响,白天只有半个小时的静休时间。头一天,我为表学佛决心,几乎不睡,捱到2点第一个起床。3点钟上殿,又不懂早课内容,浑浑噩噩,跪到5点,困乏不已。第二天,我酣然入睡,睡梦中简直是露出了甜美笑容。如是三天,其他老居士见我昏沉,惟有叹息。一天,似乎已然明媚阳光普照,我还在房中贪睡。突然,耳中分明:一天能有多少时间,都睡掉了。昏沉掉举,都是习气啊。有点时间,为什么不多学习,多和善知识亲近,多听闻佛法呢?全部睡掉了。我的耳根发了烧,睡意全消。起来推门,看到妙师父远去的背影。
三是偷盗。这里说的偷盗不仅仅是盗物那一层意思。我在普寿寺,不是所有的课都能听。以我在家人的看法,觉得不都是上课吗,为什么有的我还听不了呢?似乎不公平啊。这里面我不仅起了嗔心,还有怀疑。沙弥尼们下了课,我找到相熟的尼师,再三央求,让她把笔记借我一看。尼师无奈,只好借我。我翻开一看,原来师父讲的是戒。那戒律是如此之多,如此之细微,让我非常动容。我心钦叹,立即开始抄录,觉得如此难得,一定要学。就在这时,沙弥尼领着妙师父来找我,妙师父严厉地告诉我,这是犯了盗戒!何为盗者?不为你所有的,巧取豪夺。修行者讲次第,不受戒者不守戒,如果越了这个次第,盲修瞎练,不仅坏了律法,对自己学佛之心,也容易起大执着。
我在妙师父面前,常常为自己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习气感到羞愧。在她那里,我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浑身都是毛病。但我有知耻而后改的勇气,愿意修正自己身上的这些问题。我常常想,终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个真正的赤子,站到佛的面前,无比纯正,晶莹剔透。我热切地盼望着。
我在红尘里行路,有着自己的负累和任务。很多时候,律宗尼师们带给我的一切成了我灵魂的一个烙印。虽然这身躯被万物被缘法暂时役使着,但烙印不会消失,它将永在。它告诉我,吾师们勇猛精进,直上孤峰顶。在那风卷云舒的天之尽头,有莲花灯座千万朵,朵朵曼妙,洒向世间。我是后辈,笨鸟一只,虽不擅飞翔,却愿跟随,慢些迟些,终将展翅......

《人世间》总006:关爱生命 · 听闻正法 · 慈、悲、菩提心及菩萨道的善巧方便

慈、悲、菩提心及菩萨道的善巧方便

宗萨钦哲仁波切

  “慈”、“悲”、“菩提心”的修行,能像修“止”一样地让心平静下来,同时也能和修“观”一样使你了悟心的本性。除此之外,这些法门还能发展出人们最好的本性,成就广大的功德。
构成“止观”法门的基础认为:烦恼是染污障碍,修行就是要除去它。这样的见解似乎和我们自然的习性相左,但是慈、悲、菩提心的法门,却能利用情绪作为解脱的工具,而不把它视为障碍,因此具有不可思议的效用。即使你无法爱一切众生,但是至少也爱几位众生——我们天生就会对某些众生产生爱与关怀——透过慈悲、菩提心法门的发展,就能让我们对一切众生发起纯正的慈悲心。
从最不起眼的昆虫,到最有力量的世界领袖,乃至于最恶名昭彰的连续杀人犯,所有众生都希望得到快乐、避免不快乐。这两种希望,几乎是所有意志、行动背后的驱动力——不管这些行动对别人来说多么的不合逻辑或不理性。菩萨了解这件事实而修行,不过大部分人在日常生活中与他人互相交往的时候,可能从来不曾想到这个事实。
只对某一类众生或极少数众生感到真诚的慈悲是不行的。真诚、无私的慈悲没有范围限制,心态上也没有丝毫偏袒。它常被比喻为太阳,光芒照遍一切,没有分别。
了解佛教的慈悲并没有阶级差别是很重要的。一般,我们认为别人比我们不幸,替他难过才会生起悲心。但是要体验纯净的悲心,就必须是平等舍心。
如果你企图从高低阶级的心态上来做的话,就永远无法体验真正的悲心,而只会增长自我。具足大悲的人一点也不比受苦者——也就是他慈悲的对象来得高。大乘经典不断强调修行平等心,因为我们虽然在理论上能了解一切众生都平等,但情绪上经常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我们大都忽略掉其他众生,别人对我们而言似乎并不真实。除非他们刚好在我们生命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否则他们通常都似乎和我们不太相同——我们认为他们的痛苦比不上我们的痛苦来得大,他们的感觉也不像我们的感觉那么敏锐。通常我们“一点也不在乎”与“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心态,完全是针对别人的需要和希望而言的。
悲心是一种特殊的觉性,如果你能发展这种觉性,就会尊敬所有的众生,而不只是尊敬人类。你将能够欣赏一些像被蚊子叮咬之类的事,其实蚊子并不是想:“哇,多么好吃的一个人啊!”叮你只是它们追求快乐的努力,和你的想法相同,它们只是希望能吃到合适足够的食物。能够觉知那些你从前忽略的无尽众生,和你具有完全一样的动机,就能生起亲近的感觉。这种觉性能使你了解到它们的问题,并对它们活下去的奋斗生起敬意——这种觉性就是佛教徒所称的悲心。
要成佛必须了悟空性,了解一切事物都是幻觉,没有东西是以它所显现或被想像的样子而存在。虽然要直接了解这一点不知道有多困难,但是透过慈悲的修行,你就能发展出对于一切众生的平等心。你的平等心愈大,就愈接近于了解空性,因为空性就是平等——空性、无二以及平等是完全一样的。而大悲法门对我们来说,可能都是了悟空性最快速的方法。
菩提心有时候被视为道的根本,实际上,它是训练心的一种系统。然而,这个系统极为精巧,因此几乎不被认为是训练心的方法,而被认为是成佛所必备的特质。我们大部分人都把训练心的方法当成工具来使用,达成目的后就丢掉了,并不当成是我们必须培养的特质。有些法门,例如不净观,就某个程度上来说,可以这样分类,因为在你降伏了对于贪念对象的执著之后,你就舍弃了那种技巧,继续修别的法门。慈悲、菩提心的系统为什么这么殊胜巧妙呢?因为它不只具有训练心的功能,同时也包含了你真实的状况,以及你必须成就的状况。
如果你想完成证得佛果这样一件困难的工作,那么,不动摇的决心是不可或缺的。决心来自慈悲,特别是来自菩提心——它是一种无法征服的决心。
菩提心是要让一切众生成佛。有人可能会怀疑,成千上万的人都发了菩提心并成了佛,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众生仍在受苦呢?这是否表示佛陀的愿望并没有圆满?而菩提心也只不过是一种训练心的方法,实际上对众生并没有利益呢?会产生这种疑问,是因为我们不了解现象的本性。
如前所论,根据佛教哲理,我们所体验的世界完全是自心与感受的产物。对我们来说,除非我们能感受体验,否则现象就不存在。如果你不能感受到某件事物,那么它就不是你的现象,对你而言,它根本就不存在;如果你感受到某种事物,那么它就成为你的现象,它对你而言是存在的——你要对自己的现象负责,因为它们是你感受的产物,是你心灵的反映。佛陀证悟的时候,不再受自他对立所束缚,从他的观点来看,一切众生也都已经成佛,因此他让一切众生成佛的愿望已经圆满了。
而另一方面,由于存有二元对立的心,我们仍然见到痛苦,它也使我们的知觉扭曲与不正确。如果你怀疑,为什么让一切众生成佛是你的责任而不是众生自己的责任,想想这个道理:这是你的责任,因为众生是你的认知,而直到你清净一切自己的认知才能成佛。即使只有一种认知是染污的,你仍然陷在二元对立中,不能成佛;因此,成佛的唯一方法,就是让一切众生成佛。
菩萨道的修行是以帮助其他众生为基础,但主要的意图是摧毁自我,而不是社会服务。不论你做了多么好的事情,以巨大的自我从事服务社会的举动,都不能算是善行;但是如果自我粉碎了,不再自私,那就是利生的事业。
小乘修行的根本,就是舍弃伤害众生的行为,目的在于获得自我解脱。大乘保存这种不伤害众生的概念,但是以自己和其他众生都能得到解脱为动机。大乘之所以称为“大”,其中一个理由,就是因为大乘的发心比较大。没有一种行为不能成为菩萨道——说谎,小乘视为绝对的恶行,但大乘中却可以把它作为修行之道。这并不表示大乘没有规范何者当为、何者不当为的戒律,也并不表示大乘缺乏正式的修行方法——大乘不止有戒律和修行法,而且比小乘的要求还多。
小乘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守戒律,戒律被视为比生命还重要。菩萨道把菩提心视为最重要的东西,只要以菩提心为出发点,就算破了大、小乘的一切戒律,都没有偏离正道。大乘道的行者并不完全禁止任何事物,相反地,这些“禁行”还经常是菩萨的善巧方便。
表面上,大乘似乎比小乘允许更多的自由,但是实际上大乘要比小乘更严格、更规矩。一切行为的正当性,完全由当事人的动机来判断。对于大乘行者而言,即使是传统上被视为善行的举动,如果在做的当时或者完成之前有自私的动机,这样的举动就是染污不净的。
智慧和方便是菩萨不可缺少的工具,这两者一同运作,以方便增长无我智慧,以智慧扩展菩萨事业的善巧方便。智慧与方便并不是两种分离的东西,而是一种本质的两面。具足方便是表示非常聪明,不是为了自私的原因,而是以利益众生为出发点:聪明地选择时间、语调、行为的风格、移动的方式、看东西的方式、说话的方式、不看东西的方式等等——善巧几乎是包含了一切事物。
菩萨也可能是比丘或比丘尼,接受小乘的戒律。这些戒律是小乘行者得到自我解脱的方便法门,与菩萨的自我解脱无关,却是帮助众生的一种善巧方便。
然而,方便法门也可能需要你做居士。就本质上而言,一种方便法门并不比另一种方便法门好。但是一般上说,困难度较大、能激励许多众生、或是能鼓舞那些平常难以鼓舞的众生使他们去修行的法门,就被认为是殊胜的方便法门。
菩萨为了帮助众生,不舍弃任何一种形式或行为。经典中记载着,有的菩萨示现鸟身、鹿身,或者出生为低贱地方的低贱人民——因为这些特殊的方便示现,能让他们利益到某些以其他方法无法利益的众生。

《人世间》总006:关爱生命 · 如理思维 ·那是很好的

那是很好的

徐 钧

  作为一个佛陀在家弟子的基本生活,你不用为自己设立太多的约束。其实佛教是让人幸福,而不是让你痛苦。
你如果以为能很好地保持自己的言行一致,符合五种在家戒律,那是很好的!
你如果能持家,尊敬长辈,爱护丈夫、妻子、同事、朋友,不对人抱有恶意,那是很好的!
如果能学习宽容和慈爱生命,那是很好的!
你如果能在此基础上经常做一些有益社会的行为,如帮助有困难的人、布施等等,那是很好的!
如果你能经常了解人生的无常、有缺陷、无我,那是很好的!
你如果遭遇事情时能回忆起爱他如己,回忆其人生的无常、有缺陷、无我,那是很好的!
你如果有时间为自己的心灵谋一些福利,也就是每天放松静坐练习,那是很好的。
你如果有兴趣为自己谋福利,经常观察体验自己身体的实际,从中发现身心无常、有缺陷、无我的真理,那是很好的!
你如果有能力,为自己永恒的福利而上升自己,符合中道地观察身心,取证其中的果位,那是很好的!
不管你实践以上的任何一项,那都是佛陀所教导的,那是很好的!
你如果觉得可以多实践其中几样,那是很好的!
你如果能实践全部,那是很好的!
当你依靠其中一种、两种、三种……乃至全部种种中的任何一样去实践生活的时候,你的人生都是有意义和光明的。佛陀在世时看见你这样,必定会以手抚摸你的头说,这真是我的弟子。
这就是我们对于佛陀的敬意行为!

《人世间》总006:关爱生命 · 如理思维 · 征服自己的人是光明的

征服自己的人是光明的

徐 钧

  什么是征服自己?
征服自己就意味着断除内心的无明和欲爱。也就是要消灭“自我的观念”和对于色、声、香、味、触等事物的欲爱。

什么是消灭“自我的观念”和“对于色、声、香、味、触等事物的欲爱”?
也就是通过内观的训练方法如实认识到所谓“自我”是不存在的名字观念而已。一旦“自我的观念”被如实客观的身心观察所消灭,身心就没有了对于色、声、香、味、触等事物的欲爱。没有了欲爱,轮回和烦恼便会因为没有动力源(业)而结束。经典所谓有无明就有业行,有业行就有意识,有意识就有名色身心的产生......而没有无明就没有业行,没有业行就没有意识,没有意识就不再会有名色身心的生起......
当虚假的“自我观念”被客观的观察智慧针对时,一切假象都消失了。看见的只是本来就没有“自我”的身心。我们每天用食物养、用衣服装饰、要爱的“XXX自我”,其实只是一团没有价值而且送给感受以种种苦乐的堆积物。
又,经典这样说道:
“假使他的身体不注意用齿木刷牙、洗脸、沐浴、穿衣等,或者如生来一样的蓬头散发去从村至村的游行,则于国王、清除粪秽者、旃陀罗(古印度贱民)等之间是同一厌恶之身,没有什么差异的。这里国王或旃陀罗的身体,其不净、恶臭、及厌恶是没有不同的。只是在此身上用齿木和洗脸等清除其齿垢等,用各色的衣服遮蔽其羞部,涂以各种颜色的涂料,饰以花等各种装饰品,然后执取‘我’,或‘我的’,如是作成其形式而得其地位。
因为此身给外部的装饰所遮蔽,不知道他的如实相的不净相,所以男子喜爱女人,女人喜爱男人......只因他为无明的黑暗所笼罩,自生贪染,执取其身体为喜、爱、常、乐、我而已。如果这样执取的人,正如昏迷了的老野干一样:一天它看见未曾落花的甄叔迦树,便自想道:‘这是肉块’!所以说:譬如林中的野干,看见了开花的甄叔迦,它想道:‘我巳得到了肉树’,急急的向前奔跳;贪婪的野干,尝尝缤纷的落花,执著说:‘这地上的不是肉,挂在那树上的才是啦。’”   什么是人?
所谓“人”,只是一个方便的称呼。其实“人”,正如上述为一团身(物质)和心(精神)的聚集物。因执著“自我的观念”而出生在世界上,然后因为这“我要怎么怎么”的欲爱而在生活中快乐或忧愁烦恼,又不可避免地走向疾病、衰老和死亡。然后他们又因为执著“自我的观念”而再次生起......如此反反复复就是所谓的轮回。
在这里,“征服自己的人”,是那些致力于发现真理的人或者已经发现真理的人,他们坚定地摧毁所谓“自我的观念”。
佛陀世尊曾说道:“我为受老和死控制的人们指出屹立在水流中和无比恐怖的洪水中的岛屿.....一无所有,一无所取,这个岛屿独一无二,我称它为涅槃,灭寂老和死。”古代的佛陀和阿罗汉们发现了摧毁的方法--如实客观观察的训练,坚定地以此摧毁所谓“自我”的假象,以至最高的灭寂,身心名色之法永远结束再次的生存。佛陀说道:“无色(纯精神)比有色(物质)更平静,这是第一重观;灭寂(一无所有)比无色(纯精神)更平静,这是第二重观。”

什么是光明?
佛陀说:
“圣人无遮蔽,看得见便光明。”
如实地看见就是见到光明,光明在这里是真理的意思。看见真理、亲证真理也就是光明的。在这里,彻底寂灭的涅槃是大光明。
正如佛陀曾说的那样:
“诸比丘!我对你们说无为……诸比丘!我对你们说真理……彼岸……极难见,不老、不变、无戏论、不死、平安、安稳、未曾有、无灾、无恼、清净、洲渚、安全处及洞窟。”
论典中则这样分析道:
“这(涅槃)灭尽有寂静的特相;有不死的作用;无特征是它的现状。”
“征服自己的人是光明的”是什么意思?
因为一切假设的观念被如实观察所得的结果击碎。这样的人活着的时候不再被“自我的观念”所愚昧,也不再被“色、声、香、味、触等事物的欲爱和色、声、香、味、触等事物”所束缚。
《善吉祥光》中说这就是不再被任何事物奴役的自由人——阿罗汉圣果证者。这样的人结束内心所有的疾病——烦恼。在死亡到来时,这身心名色将因为没有动力而结束;当死亡的时刻来临时,将没有恐惧,将在轮回的生命状态中永远消逝,不再存在。
实际没有人比佛陀和阿罗汉们更坚定地摧毁“我”,也没人有勇气放弃对于“生命”的爱恋。因为在这个逻辑里,有生命形态就有苦的感受存在,没有生命形态就不再有苦的感受存在。在个体的一切消逝后,再没有一个可能的主体去承担感受,再没有争执、战争、苦痛、求不得和爱别离的忧愁......
在考证为历史上最早佛教经典的《小部·经集·彼岸道》中,记载了这样一段佛陀和弟子的问答:
可尊敬的乌波湿婆说道:“释迦啊!我独自一人,没有依靠,不能越过这大水流。洞察一切的人啊!请告诉我依靠什么越过水流。”
世尊说道:“乌波湿婆啊!不渴望任何东西,富有思想,依靠一无所有越过水流;抛弃欲爱,摆脱疑惑,日夜追求灭寂贪爱。”
可尊敬的乌波湿婆说道:“摆脱对一切爱欲的贪恋,抛弃任何东西,依靠一无所有,达到至高的名想解脱,这样的人将停留在那里,不再前进了吗?”
世尊说道:“乌波湿婆啊!摆脱对一切爱欲的贪恋,抛弃任何东西,依靠一无所有,达到至高的名想解脱,这样的人将停留在那里,不再前进。”
“如果他停留在那里许多许多年,不再前进,洞察一切的人啊!如果他在那里达到平静,获得解脱,这种人的意识是否还存在?”
世尊说道:“乌波湿婆啊!正如火苗被大风吹灭,已经消逝,无以命名,牟尼摆脱了心和身,已经消逝,无以命名。”
“他是消失了,还是不存在,还是永远健康地存在?请向我解释,牟尼啊!因为你知道这法门。”
世尊说道:“乌波湿婆啊!这样的人消逝后,形量不存在,人们谈论他的依据也不存在;当一切的现象(注:这个人作为一种现象)消逝时,一切谈论方式也消失。”

《人世间》总006:关爱生命 · 如理思维 · 说“和光接物”

说“和光接物”

释来圣

  在中国禅学思想史上,惠能禅法的确承先启后,继往开来,使禅宗一脉别开生面。他海纳百川,吸收融摄了中国传统的儒家、道家思想,形成一个比较完整的思想体系。这一思想体系在般若非有非无的空的基础上构筑起来,融会发展了涅槃佛性学说与般若性空理论。其禅学理论表现为一种“不道之道”,落实于禅定实践中,则表现为一种任运自在的“无修之修”。
宗宝本《六祖坛经·忏悔品第六》中有这样一段话:“自心既无所攀缘善恶,不可沉空守寂,即须广学多闻,识自本心,和光接物,无我无人,直至菩提,真性不易,名解脱知见香。”这段话文字虽然不长,其思想底蕴却丰富而又深厚。尤其是其中的“和光接物“,乍一看,简简单单,平平常常,但只要认真寻思一下,就会发现并非如此。它实际上有着很多的内容,有着很厚的意蕴。

佛法内容博大精深,总的来说,包括世间法与出世间法。在这二者之中,以出世间法为究竟。作为一名佛教徒,除了拥有出世间的宗教修行生活以外,还理所当然地拥有世间的日常人伦生活。在生活条件上,在生活环境上,佛教徒与世人并没有什么两样。但佛教徒又必须在平时的饮食起居中,表现出佛教徒的魅力与情操,表现出佛教徒的气质与旨趣。
和光接物,也许能告诉我们一点什么。
诸法实相与人生的本来面目,超越语言,超越文字。说它是“有”或者是“无”,都是一种方便表达,是一种门庭施设。所以,在涉及此方面问题时,佛法中多用遮诠而不用表诠,多用否定而不用肯定。对和光接物,一以待之,或许更能让人明白什么是和光接物。
和光接物,不是一团和气。
岁月如水,会消融人的个性与脾气;岁月如刀,会砍掉人的锋芒与棱角,使人变得和气,和蔼,和睦,使人变得成熟,稳重,练达。和气生财,被许多人视为生活至宝,奉为金科玉律。但是,一团和气就错在混淆是非,错在指鹿为马。思想的成熟不能以抛弃原则为代价,性格的完善也不能以离却尺度为垫脚石。作为佛教徒,要保持自己的出世品格,该和气的时候要和气,但不该和气的时候坚决不能和气。
和光接物,不是和光同尘。
和光同尘,语见《老子》第四章,意指一种不露锋芒、与世无争的处世态度。虽然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不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但和光同尘,置身事外,永远处于被动地位,永远处于受支配地位,这不是一个佛教徒应有的态度。当然,我们不能争强好胜,但我们也不能消极被动,而是该主动时要主动,该争取时要争取。长期以来,世人形成的印象——佛教徒就是失败之徒,佛教徒的人生就是灰色的人生,这一点应该从我们手中开始改变。
和光接物,也不是和而不同。
和而不同,是儒家为人处世的原则,是儒家待人接物的标准。应该承认,和而不同,既跻身人群,又孑然独立,既热情参与,又冷眼旁观,集中体现了几千年来百姓的人生经验与生活心得,是一种很高的人生境界。但是,作为一名佛教徒,不应该以此为足。因为,和而不同还缺少一种放下,一种自在;还缺少一种“识自本心”的超越,一种“真性不易”的超然。


“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
作为佛教徒,在家也好,出家也好,都要讲修行,都要有修行。诵经拜忏是一种修行,参禅打坐是一种修行,但这些不是《坛经》的宗旨所在,不是《坛经》的中心之旨。六祖惠能所要说的,是在生活中修行,在修行中生活,是无我无人,是和光接物。
也许,换一种表达方式,更容易理解。和光接物,其实就是“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
“于诸境上,心不染,曰无念。”
无念,不是没有念。没有念,停止一切思维活动,如同枯树一棵,死水一潭,其实就是死亡。无念,是没有邪念,没有邪见邪思。需要注意的是,这里所说的邪思与邪念,并不具足我们平时所使用的含义,而是指对物不起心,对境不生念。无念,是去掉邪念,具足正念,是以真如自性之念观照自身,出入尘劳而无牵无挂,进退俗务而自由自在。无念,不是着意去除自然之念,不是抑制自发的意识活动,而是不依境起,不随法生,强调真如佛性的自然发挥或心灵的直接感受。
“外离一切相,名为无相。”
佛法是缘起法,万事万物都是由因而起,由缘而成。本身没有自性可言,没有实相可说。所谓美丑之相,好坏之相,真假之相,其实都是众生的普遍执著而造成的。无相,就是不要执著任何差异之相,对立之相,分别之相,就是立于世间,成天处于声色之中,却又在声色之外。
“无住者,人之本性。”
无住,其实是人的本性,无论是世俗本性,还是真如佛性。人,本来无住,但却有住,是因为无明,是因为执著,是因为贪婪。如果有住,就会有系缚,就会有拘束,就会有羁绊。如果无住,就会无眷念,就会无牵扯,就会无挂碍。所以,我们要离别有住,走进无住。
无念,无相,无住,三者的关系是三而一,一而三。对于这点,大家都没有疑虑。但有的人认为,三者之中,无念是统帅;而有的人却认为,三者之中,无住是督导。依我看来,三者没有轻重之分,没有大小之别,三者中的任何一者都可以统摄其它二者。无念,可以通达无相、无住;无相,也可以通达无念、无住;同样的,无住,自然也可以通达无念、无住。
能做到无念、无相、无住,就能做到和光接物;能做到和光接物,就能做到无念、无相、无住。所以说,和光接物,就是无念、无相、无住。
和光接物,不仅是一种指导修行的方法与法门,还是一种理想的修行境界。在生活中,在修行中,力求和光接物,最终就能实现和光接物。返过来,证悟和光接物之后,从体起用,从无上智慧化出无量方便,弘济四生,广被三有,就能使他人也感受你的和光接物。

顿悟,还是渐悟,这是南宗禅与北宗禅的分水岭。
“迷来经累劫,悟即刹那间。”“前念迷即凡,后念悟即佛。”“何不从于自心,顿现真如本性?”翻开《坛经》,字里行间,关于顿悟的提法很多。顿悟,虽非惠能首创,但毫无疑问,惠能的禅法是顿教,是顿法。
和光接物,就是惠能禅法的顿悟。
所谓顿悟,是指对佛理当下理解,当下体认,当下领悟,如桶底脱落,无须长期修习。顿悟不假修习,融修于悟之中,顿悟顿修,顿修顿悟。一个人顿悟,就可当下直了本性。顿悟的境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顿悟不需要阶次,不需要过程。和光接物,圆融之处,殊胜之处,正在于此。生活之中,修行之中,不能和光接物,就会留下形迹,就会落入窠臼。
顿悟,是“心空不碍白云飞”。
和光接物,是“月下披云笑一声”。

和光接物,融身于山,看山是山;融身于水,看水是水。
总之,和光接物包含的意义很多。我们既可以把它运用于日常世俗生活之中,也可以把它运用于日常当下的修行生活之中。
这样,心即佛,人心即佛心,人成即佛成。

《人世间》总006:关爱生命 · 如理思维 · 高倍境下看烦恼

高倍境下看烦恼

释宗净

  最近在广东闹得沸沸扬扬的“非典型肺炎”事件再次证明——防病治病关键在明确诊断。在病因查明之后,疾病才能得到正确而有效的治疗。而致人疾病的细菌、病毒只有在高倍显微镜下才能被看得清清楚楚,并要借助于专业人员那双受过专业训练的眼睛。同理,学佛人要想解除生死大患,就必须明白流转生死的原因。只有佛陀的慧眼,才能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有在佛法中才能找到唯一正确的答案。《成唯识论》卷八说:“生死相续,由惑业苦。发业润生烦恼名惑,能感后有诸业名业,业所引生众苦名苦。”意思是说,烦恼之所以会造成生死流转,是由于它既能招感业力,又可引发未来的生死果报,这两种作用称为“发业润生”。好比植物落下的种子,还需要水分的滋润,才能长出嫩芽。众生由于迷惑事理而造成恶因,所种下的业因种子,再经过烦恼的滋润,就会产生力量,招致苦果,逼恼众生的身心。如此一来,惑、业、苦展转相因,循环不息,形成有情无量劫以来的生死轮回。可见,烦恼就是我们生死大患的真正原因,同时也是我们了生脱死之关键。本文依据相关经论,仅就烦恼的种种表现、不同分类作些梳理。
一、烦恼是什么?
烦恼梵语klesa,又名惑,是使有情身心发生恼乱惑污等精神作用之总称。人类于意识或无意识间,为达到我欲、我执之目的,常沉沦于苦乐之境域,而招致烦恼束缚。在各种心的作用中,觉悟为佛教的最高目地,就此而言,妨碍实现觉悟之一切精神作用皆通称为烦恼。
佛陀为了使众生认知烦恼的危害,从各种不同的立场、角度来说明。烦恼因此有种种异名:
1、随眠:潜在的烦恼随逐众生,眠伏在深层意识里,以极微细的活动形态,在不知不觉中扰乱有情身心,所以称为“随眠”。
2、缚:指烦恼束缚众生身心,并且招感苦果,使众生不得自在。
3、盖:因烦恼覆障遮盖善心,所以称为盖。
4、漏:众生因为烦恼,常由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漏泄为患,又于生死中流转三界。
5、缠:指烦恼在起现行时,缠缚清净心性,能妨碍修善。
6、取:因为欲贪等烦恼炽盛猛烈,使得六根不断弛求执取外境。
7、系:烦恼将众生系缚于迷惑的世界,使身心不得自由。
8、使:指烦恼能驱使有情在生死中流转不已。
9、垢:指烦恼能污染众生的心性。
10、轭:指烦恼能牵制众生,使不能出离生死。
11、结:又作结使。结是系缚的意思,指众生被烦恼系缚在迷境里,而无法出离生死之苦。
12、暴流:大水暴涨时,可漂流人畜、房屋等。烦恼来时有如洪水一般,能流失众生的善良品德,所以称为暴流。
13、尘垢:尘埃能附着于它物,并予以染污。烦恼能附着于心上,垢染清净心性。
14、客尘:又作客尘烦恼。烦恼本非心性固有之物,而是因为迷于事理方生起的,所以称为客;又因烦恼能污染清净心性,犹如尘埃能染污万物,所以称为尘。
15、稠林:指众生的烦恼,交络繁茂,有如茂密的森林,所以称为稠林。
16、尘劳:指烦恼能染污心性,使身心劳顿。

二、烦恼的种类
(一)《百法明门论》的分类:
1、根本烦恼有六:
贪:指悭吝不舍,越分追求,非义而取。
嗔:指无慈悲之心。
痴:对一切事理没有正知正见,执非为是,因果迷乱。
慢:指与他人较量优劣,而生起轻蔑他人的心理。又可分为七种:(1)慢:对于不如己者,认为自己较为殊胜,或对于与自己同等者,认为不过与自己同等,而生起贡高我慢的心理。(2)过慢:对于与自己同等或胜过自己的人,硬说自己胜过对方。(3)慢过慢:对于胜过自己的人,反认为自己胜过对方而妄生慢心。(4)我慢:是其慢的根本慢,即对于五蕴假合的色身,内执有我,认为所有人都不及自己;外执我所,认为凡我所有的,都比别人所有的高明。(5)卑慢:对于极优越的人,却认为自己只有稍微不及;或虽然承认他的高胜,却不肯虚心向对方学习。(6)邪慢:自己无德无能,却认为自己有德有能。(7)增上慢:对于尚未具有的殊胜德性,或尚未证得的果位,认为自己已经拥有或证得。
疑:拔无因果,不信三宝。
不正见:见是经过推想、决定后所产生的思想见解,又分为正见、不正见。正见指能够如实了知世间出世间因果、清净染污法者;不正见指昧于世间出世间因果的邪恶见解,是烦恼的根源,可分为五种,称为五见:(1)身见:又称为萨迦耶见,指不知色身是五蕴和合假有,而执著实有我身,生起我、我所有的知见。(2)边见:指偏执一边的极端见解,例如说世间是常、是断、是有边、是无边;或主张色身与心灵是同、是异;或认为如来圆寂后是有、是无等学说都属于边见。(3)邪见:指否定四谛因果道理的见解。抱持邪见者,不惧恶、不行善,在五见中最为邪恶。(4)见取见:执着错误的见解以为真实。(5)戒禁取见:执着不正确的戒律,以为可以达到解脱或升天的果报,这种错误执着见解称为戒禁取见。五见与六根本烦恼的前五项合称为“十根本烦恼”,又称为“十使”。五见具有推崇探求的特性,作用猛烈,故又称为五利使。相对五利使而言,贪嗔痴慢疑的推求则较为钝拙,所以又称为五钝使。
2、随烦恼:随着根本烦恼而起的从属烦恼,则称为枝末烦恼,或随惑、随烦恼,具有染污的作用。共有二十个:
忿:遇逆境不能忍受。
恨:忿恨之后,怀恨在心。
覆:做恶不欲人知,又掩盖过失。
恼:不顾道义,遇逆境即恼害他人。
诳:诈现功德,矫妄于他。
谄:假现礼节,伪作威仪。
骄:倨傲,恃己有德有能。
害:违害、扰乱有情。
嫉:嫉妒,妒忌他人。
悭:吝啬财法。
无惭:不尊重自己人格,自暴自弃。
无愧:不怕对不起别人,不惧刑罚,不听劝告。
不信:不信因果,诽谤圣贤。
懈怠:蹉跎岁月,虚度光阴。
放逸:于诸善品,不乐勤修;于诸恶法,心无防护。
昏沉:神志昏蒙,多增睡眠,不修正道。
掉举:妄想纷飞,不能止息。
失正受:正念既失,邪念增长。
不正知:知见不正,邪见入心。
散乱:心志不能统一。

(二)《俱舍论》的分类:
就修道的不同阶段,《俱舍论》又把烦恼分为见惑和思惑二类——见惑是指在见道时所断之惑;思惑是指在修道时所断之惑,所以又称修惑。并由此开出见所断八十八随眠和修所断十随眠:
1、见所断八十八随眠:
欲界三十二:
苦谛十——贪、嗔、痴、慢、疑、身见、边见、邪见、见取见、戒禁取见;
集谛七——贪、嗔、痴、慢、疑、邪见、见取见;
灭谛七——贪、嗔、痴、慢、疑、邪见、见取见;
道谛八——贪、嗔、痴、慢、疑、邪见、见取见、戒禁取见。
色界二十八:
苦谛九——贪、痴、慢、疑、身见、边见、邪见、见取见、戒禁取见;
集谛六——贪、痴、慢、疑、邪见、见取见;
灭谛六——贪、痴、慢、疑、邪见、见取见;
道谛七——贪、痴、慢、疑、邪见、见取见、戒禁取见。
无色界二十八:
苦谛九——贪、痴、慢、疑、身见、边见、邪见、见取见、戒禁取见;
集谛六——贪、痴、慢、疑、邪见、见取见;
灭谛六——贪、痴、慢、疑、邪见、见取见;
道谛七——贪、痴、慢、疑、邪见、见取见、戒禁取见。
2、修所断十随眠:
欲界四——贪、嗔、痴、慢;
色界三——贪、痴、慢;
无色界三——贪、痴、慢。

(三)《胜鬘经》的分类:
经文:“烦恼有二种,何等为二?谓住地烦恼,及起烦恼。住地烦恼有四种,何等为四?谓见一处住地,欲爱住地,色爱住地,有爱住地。此四种住地,生一切起烦恼,起者刹那心刹那相应。世尊,心不相应无始无明住地。”
此经把烦恼分为二种,即:住地烦恼,及起烦恼。它们是一相对的概念:起,即现起;住地,即熏习,种子。当烦恼如贪心或瞋心现起时,是起烦恼;有时虽不现起贪瞋,如常人的欢喜布施时,如婴孩及熟睡无梦时,不能说他没有烦恼,烦恼还是潜在的,这就叫住地烦恼。“住地烦恼”又可分为四种,即是:见一处住地,欲爱住地,色爱住地,有爱住地。印顺法师《胜鬘经讲记》(以下简称《讲记》)以为:“依本经辨析,起烦恼有二:(一)是四住地所起的──恒沙上烦恼;(二)是无始无明住地所起的──过恒沙上烦恼。住地烦恼也有二:(一)是四住地,(二)是无始无明住地。”这样就有“五住地”,应该是符合经义的。
《讲记》还说:“天台宗说:烦恼有见思、尘沙、无明的三惑。见思惑即四住地,尘沙惑即从无明起的过恒沙烦恼,无明惑即无明住地,这实依本经而立。然应大分为二,别分为四:一、四住地,二、无明住地。此二类各有它的起烦恼。” 指明了天台宗有关“三惑”的来历,以及与本经不同之处。
以上是佛法经论中有代表性的三种烦恼分类法。为什么有各种不同的分类呢?《讲记》又指出:“总摄一切烦恼,为见一处及三界爱──四种,为佛法共义,大乘不共说有五种。然《阿含》及毗尼说:阿罗汉断烦恼,但有不断的,名为习气。此习气,即本经的住地。罗汉不断习气,辟支佛稍侵习气,唯有佛,烦恼习气一切断尽。二乘不断的习气,在声闻学派中,称为不染污无知。无知即无明的别名;习气,是极微细的无明,这与大乘的无明住地一致。龙树说:‘声闻辟支佛习气,于菩萨为烦恼。’声闻学者,以为习气是不染污的,无碍于生死的;而在大乘学者看来,习气是微细的染污,还是要招感变易生死的。二乘不断,而唯佛断尽的无明,大乘学者说,菩萨在修行中,已分分渐除;佛究竟断尽无明。所以,或分无明为十一重,二十二愚等。大乘所说的无明住地,实为根本教典所固有的,不过与声闻学者解说不同。”

三、结说
烦恼虽多,总结起来可约两方面说。
一、约修行断烦恼说,可分为两种,即见道所断与修道所断。见是证见谛理。见谛时所断的,为迷理的,即迷于真理、障碍正智的烦恼。一旦正见谛理,惑也就息灭了。然见道虽能断迷理的烦恼,但还有未断的──修道所断惑,这是迷事而起的。触境随缘,于事相还生起种种的错乱染著。修道所断惑,要逐渐舍除它。所以说:“理必顿悟,事则渐消。”证见的悟道,不是一切都成就了,还得从现实生活中不断修练,消除不合理的染著。
二、约烦恼说,也可分二种,即属于见与属于爱的。见惑是思想的错误,如执我执常等。爱是事行的染著,如贪瞋等。可综此二意,解释四种住地:见一处住地,是各式各样的见,集在见所摄的一处,而是见道时一处顿断的。见有执著性,坚定的认为如此。五见,即我见、边见、邪见、见取见、戒禁取见,此即见道所断的属见的一切。《阿含经》说:断三结,得须陀洹果;三结就是我见、戒禁取、疑──五见的重要者。属于爱的,又分为三种,这因为修道所断惑,是三界分断的:欲界的修所断惑,色界的修所断惑,无色界的修所断惑。欲爱住地,即欲界的一切修所断烦恼;色爱住地,是色界的一切修所断烦恼;有爱住地,是无色界的一切修所断烦恼。这都是爱所摄的,所以都名为爱。修所断惑,即上文所说的修所断十随眠。
读过本文之后,你对内心的烦恼看清了吗?